第115章

  桑绿:……“我要的是平等,你明白吗?”
  “和巫女结契,没有平等。”姜央仰起脑袋,透着一股反正已经结契了,生米煮成熟饭的渣女感。“也不能离契。”
  初时见姜央,冷眉冷眼,气质清冷,似乎什么都不在意,超脱物外,轻易让人放下警觉,再细看,那抹冷淡下藏着惊人的明艳,霸道地瞬间刺进心里,留下深深的痕迹,让你想忘也不能忘。
  先诱惑,再强取。
  典型的渣女面相!
  桑绿的丝瓜络在大锅里刷得滋滋响,语气反倒温柔了。“既然如此,我暂时还有点喜欢你,就先不离契了。”
  姜央的桃花眼得逞似的弯了弯。
  “但是…”
  姜央两只耳朵竖起。
  卡登——
  丝瓜络扔进洗干净的大锅里。
  桑绿拭去手上的水珠。“我也只能分你一点点。”
  姜央正要说些什么。
  “行李箱里的东西就先不拿出来了。”桑绿勾起一个危险又美丽的笑容。
  “毕竟,等我什么时候碰到一个比你好看,比你温柔,又愿意为我付出全部的人,我就可以提起箱子就跑。”
  姜央沉了脸。“我说过了,不能离契。”
  桑绿无所谓地走出厨房。“我们这些外地人,可不在意离契不离契的呢。”
  整治了姜央,桑绿心情颇好,哼着小曲逛回房间,下一瞬,笑容凝滞。
  “我就说吧,阿札玛才是最厉害的,你才没见过世面呢!”
  姜央的棺材盖大开,桑绿在门口都能望见里头黑漆漆的枪,更别说乐清端着枪,咔嚓咔嚓地把玩。
  完了!
  乐清摸着手感还不错的木制枪托,应该是有精心维护过的,看来巫山这帮人可能经常用。“确实是没有。”
  棺材里全是五六式冲锋..枪和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甚至还有十几颗木柄手。榴..弹,都是些老货了。
  阿木扬起下巴,一脸的炫耀。“你送我的是弹壳,那我就送你一颗真子弹吧。”
  桑绿:傻子!你这一棺材都得送给她!
  乐清没有桑绿想象中那般严肃,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这些还能打吗?”
  桑绿/阿木:“(不)能!”
  阿木生气了。“桑小姐,我这是真枪!我现在就打给你看。”
  乐清暼了一眼桑绿,对阿木道:“先收起来吧,我知道你阿札玛最厉害了,这些肯定都能打。”
  阿木见她终于服气了,笑嘻嘻地合上棺材。
  乐清拉着桑绿到院子里去。“你早就知道他们藏枪。”
  “嗯…”
  “还瞒着我什么?”
  “这回是真没有了。”
  乐清沉默,她对巫山事务有较大的裁量权,但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枪的事涉及的东西太多,而且她现在才知道,太被动了!
  桑绿忐忑。“姐,你…你要怎么处置她们?”
  乐清没好气。“你想我怎么处置?”
  “我…”
  乐清:“桑绿,你是不是仗着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你信不信下山后,我就给你抓起来!”
  桑绿低头,一言不发。
  乐清更气了。“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可以怎么定性吗?”
  “包庇罪!”
  “不止。”姜央黑着脸走过来。“她还要犯重婚罪。”
  “乐小姐,请现在就把她抓起来!”
  桑绿:这世界,毁灭吧!
  第95章
  祭祀远没有结束,乐清短时间内不能下山,对桑绿的‘审判’也得推后。
  议事那天的十九回回字形长桌,摆开架势,绕着幸运屋的院子几圈,从院头顺着宽宽的廊道摆设,一直摆到堂屋,堂屋正中摆着两张空椅子。寨民围着木桌而坐,手里各端一碗,每每敲击三下,酒碗便拿起来,喂给下一人喝。
  “飞歌献予远方客嘞——”
  碰碰碰——
  酒碗敲击桌面,每碰一次就冒出一个音。
  “哎!嘿!哟!”
  乐清一开始敲得用力,酒水荡出去许多,她右手位的桑绿就会少喝许多,循环也许久了,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一滴都没给桑绿浪费。
  桑绿酒力尚好,来者不拒,除了脸蛋有点红外,眼神亮得清醒。
  “情深意重在此刻嘞——”
  “哎!嘿!哟!”
  “白日同享姊妹饭嘞——”
  “哎!嘿!哟!”
  “夜幕降临共作战嘞!”
  “哎!嘿!哟!”乐清高声应着,宛如一位豪迈的古代女侠客,但眼睛一圈发红,眼神迷离,高八度的嗓音立马沉了下去。“不行了,再喝真的要吐了。”
  “大妹子,快喝呀,不多喝一点,身子怎么暖和!”喂乐清喝酒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大姐,胳膊膀子很有劲,敲桌子那三下,能把酒震出去不少,敲她背的那三下,也把她的酒意震出去不少。
  “喝喝喝,我喝!别拍了哈。”
  乐清后背发麻,火辣辣的,与桑绿吐槽。“不是,这帮女人太能喝了,等巫山开放了,就把她们放出去整顿一下酒桌文化。”
  自家酿的桂花酒,那度数高的,跟喝酒精差不多,乐清喝小半杯就已经受不住了,撑到现在全靠意志力顽强。“他们这的男的也这么能喝?”
  桑绿比乐清段位高,高浓度酒精外还能品出桂花的清香。“他们平时干的活重,就好这么两口,都练出来了。”
  乐清脑袋一锤一锤的晕。“哎,那他们男人哪里去了?”
  “今天是姊妹节,当然都是女性啦。”
  乐清晃了晃脑子,勉强清醒一些。“桑桑,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巫山的女性都在这里,桌子上的菜啊酒啊,都需要人制备,都是男性在干?”
  桑绿望了一圈,唱歌喝酒的确实只有女性,但中间空着不少位置。“应该不是吧,这首歌是姊妹歌,男性暂时不参与,等会应该就入座了。”
  “刚刚上菜的不都是男的?现在的妇女节放半天假都能被蛐蛐,这里的女人就这么潇洒一整天,男人怎么会心甘情愿?”
  “巫山本就是母系社会啊,蝴蝶妈妈孕育了所有生物,这么伟大的贡献,单独让女孩们潇洒一天怎么了?”
  桑绿被巫山文化浸透,全然忘了自己在外界经历的事情。
  乐清好歹年长她十岁,没这么容易被表象迷惑。“其他地方的九黎人是什么样的?”
  其他地方…
  桑绿隐隐也觉出不对。“其他九黎地区的姊妹节,是专门给青年男女自由配对的。”
  “唔——”
  乐清被迫闷了一口酒。“咳咳,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巫山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桑绿:“或许,是别的地方跟它不一样。”
  “夜幕降临共作战嘞!”
  “哎!嘿!哟!”
  最后一轮循环结束,在二人没察觉之际,堂屋正中的椅子上,已经坐上了两个人。
  高堂上坐着的不是姜央,也不是阿木,是两个极老极老的老太太,身子佝偻,缩成一团,像一张被用力褶皱的纸,早已不见年轻时的高大,动作也很迟钝,无论下面的人怎么喧闹,她们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给什么就吃什么,不笑不闹,安安静静,给人一种扑面的年代感。
  桑绿暗惊。“这可能有100多岁了。”
  下方两侧的木桌,围坐着许多稍微年轻些的老太太和老爷子,看模样,应该是第一次去幸运屋时,堂屋坐着的那些老人。
  没有了那会儿的不爱理人,老太太们呲着缺口的牙,干着大碗的酒,姿态潇洒不羁,更衬出几位老爷子的呆滞。
  乐清小声道:“那几个老爷子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看样子是的。”
  乐清感叹。“幸好当了女人,你看看这对比,年纪大了,男的更容易老年痴呆啊。”
  在痴呆的人群中一探眼,眉头紧蹙。
  老年痴呆还能说是常态,但缺胳膊少腿可就问题大了。
  “桑桑,你知道那几个是怎么回事吗?”
  桑绿摇头。“没听姜央说起过。”
  梅姐在幸运屋的日子也挺累的了,有这么多残疾人呢…
  乐清估摸着这个年纪,大概是与金玉拓一辈的,肢体残缺的老人有男有女,但男性的数量明显压过了女性。
  难道是当年抢地盘受的伤?
  乐清心头打着鼓,这种伤残程度的打斗,不可能不死人的,会不会跟崖壁上的人骨也有关系?
  再外围,是年轻人和中年人的地盘,醉醺醺地手牵手跳舞,身体悦动,银饰叮当,动作简单重复,每人脸上的笑容都载了极大的乐趣。
  “阿札来啦!”
  “阿札来啦!”
  “阿札来啦!”
  走廊的这一头到那一头,一声一声的呼喊,海浪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姜央身上,肢体残缺也好,老年痴呆也罢,就连中堂上的两位老太太,浑浊的视线都跟着姜央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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