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回到小院,赵大娘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吃过饭,宋泽兰给祁幼安的伤口重新换了药,又帮着她洗漱换上干净寝衣,便伺候着她睡下了。
她因着受伤加之战场上体能消耗还未恢复的缘故,比以往睡得都要沉,倒是宋泽兰怕夜里压到她的伤口,一直处于浅眠状态,天微微亮就醒了。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头昏脑胀伴着浑身无力的疲惫感齐齐朝她涌来,宋泽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唇边泛起无奈却也甘之如饴的浅笑,若不是小将军执意要挨着她睡,她又怎会休息不好?
想到那伤口可能要十几天才会痊愈,她便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戳弄那罪魁祸首的脸颊,微凉指尖却是刚点在那温软细腻的肌肤上,便又蜷缩了回来。
静静望着枕边人的睡颜,坤泽君的心尖儿软的一塌糊涂,水光潋滟的眸里不知不觉盛满了足以令人溺亡其中的绵绵柔情,而被凝望着的人儿并不知情,呼吸均匀睡得安稳。
外面有些凉,早早起床也无事可做,宋泽兰便耐心等着她醒来。
窗外那一抹雾蒙蒙的天渐渐泛白,细碎的脚步声里夹杂着窃窃私语,由远及近,进了院子便没人再聊闲话了。
这些被宁芳安排过来照顾她们的嬷嬷们很听赵大娘的吩咐,有的去了厨房准备早膳,有的清扫院子做些琐碎活儿,却无一不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里面的主子。
不过祁幼安还是被扰了清梦,她是上品乾元君,且又习武,感官敏锐,哪怕极细微的动静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那英气隽秀的眉头微微皱起,迷迷糊糊便睁开了眼睛,“媳妇儿……”
宋泽兰眼眸弯起,还不待开口,便感觉腰间一紧,某个似乎忘记自己受伤的傻子睡眼惺忪伸手来抱她,霎时让她眉心一跳,“别……”
却还是晚了一步,刚说了一个字,祁幼安已经侧身牵扯到了腰侧伤口,骤然传来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她闷哼一声,身子僵住不敢再动,宋泽兰慌忙撑起身半跪在床头,满眼心疼地扶着她缓慢躺平回去,“安安,你还好吗?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疼……”
这点儿伤对祁幼安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但被媳妇儿关心着,她便忍不住矫情,哼哼唧唧揪住宋泽兰衣袖晃了晃,“媳妇儿,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不痛了。”
宋泽兰想解开纱布看看伤口有无裂开,却被她拽着不方便动手,几乎没有犹豫便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乖,先别闹,让我看看伤口。”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在祁幼安嗅到她颈间清冷幽凉的好闻信香后,就成了开胃菜。
不仅不能让祁幼安满足,祁幼安反而被她勾起了更深的贪恋渴求,她还未直起腰身,便被一双手勾住了脖颈,冷不丁的,差点儿跌入祁幼安怀里。
她慌乱中用手撑住两侧床面,眸里的关切多了些羞赧,“安安,你……你这是做什么?别闹,让我看看……”
都听好几遍了,祁幼安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温软无害的眼眸可怜兮兮凝望着她,“不够,媳妇儿你让我咬一口,就一口,我就让你看伤口。”
纵使宋泽兰这会儿有些乱了方寸,也是不信她的鬼话,“安安,别闹,等你伤好了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媳妇儿,我真的就咬一下,不做别的,”祁幼安搂着她脖颈的手没有一丝松懈,语气也愈加委屈可怜,将赵大娘昨日说的话悉数告诉了她,又信誓旦旦道:“媳妇儿你相信我,最起码在平崖山我肯定不会碰你,你和娘亲都是我最爱的人,我选择谁都不帮。”
宋泽兰听她说完,唇角微抿,过了好一会儿轻轻嗯了声,压低腰肢,默许地闭上了眼睛。
宋家祖辈人丁不旺,她爹娘也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也是子嗣艰难,之前祁幼安尚未分化,她不曾想过这个问题,眼下提及此事,便多了些许愁绪和心虚。
契口处传来轻微得刺痛感,将她的心神拉了回去,她轻咬唇瓣,忍着羞意释放了些信香,她决定了,给小将军一年时间,若是没怀上,她就回去翻翻关于这方面的医典。
祁幼安倒是不知愁滋味,虽然确实信守承诺只咬了一口,但在她颈间蹭了好久才依依不舍撒开手,温热的气息如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在敏感的肌肤上,宋泽兰身子禁不住软下来,却又不敢放任自己压在伤员身上,撑着床面的双手已经快到极限,得了自由忙不迭直起腰身。
酸软的手臂酸软的腰身……还有契口隐隐未消退的刺痛感,多多少少都令人有些不适。
宋泽兰伸手抚了抚契口,忍不住嗔了她一眼,“想当年多少豪门富户达官贵人奉上千两诊金求着我去瞧他们一眼,我还不一定答应。如今可倒好,给你治伤一文钱不曾给我,还要我好言好语求着哄着,就连自己的清白也搭上了。”
祁幼安差点儿笑岔气了,在她媳妇儿那谴责羞恼的目光中一把捞过被子,盖在自己脸上,闷笑声传出来,“宋姐姐,你后悔也晚了,进了我的贼窝这辈子都休想出来了。”
宋泽兰也莞尔轻笑,起身下了床,“无赖,看你这个样子想必伤口没有大碍,等我稍稍梳洗下再给你换一次药,你再躺一会儿。”
“好……”
第117章
在宋泽兰无微不至的照料和赵大娘一日三餐滋补汤调理下,祁幼安很快就养好了伤,比预想中早了两天。
即便如此,她仍是快被憋疯了,得到媳妇儿准许后,便不再每天待在书房里处理军务钻研战术,大部分时间都往校场里跑,用上一世在平西军中积累的经验训练手底下的骑兵。
她信心满满,誓要培养出一支比祁家军还要勇猛善战只忠于她的骑兵队伍。
宋泽兰反倒因为伤兵营那边的人手充足而清闲下来,渐渐的,不仅揽了代笔的活儿,还学着帮她管理军中的日常事务。
祁朝燕收到祁幼安信的时候,曾回信说过不准宋泽兰留在平崖山,让她派人把宋泽兰送回去。
可后来看着一封封从平崖山送来的书信皆是字迹娟秀,像是跟她作对似的,不把她这个大将军的命令放在眼里,也是没了脾气。
赶在入冬的雪降临前,宋泽兰带人盯着最后一批粮草入仓,也将棉衣给军中所有将士们分发下去。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棉衣格外厚实,胸口和肩膀上都绣有祁字,将士们得知他们的军服与赫赫威名的祁家军无二差别,一个个与有荣焉,非常高兴,好像没有人去深思背后的意义。
宋泽兰修书一封告知祁朝燕平崖山将士们的反应,祁朝燕倒没什么惊讶的,天高皇帝远,在消息闭塞的边境,给他们发军饷的是她祁朝燕,决定他们生死的也是她祁朝燕,他们难道不应该为她卖命吗?
祁朝燕忙于战事,一路高歌猛进,短短两个多月便掌控了南方地带,之后便准备按计划稳扎稳打,沿着遂塘运河向京都步步逼近。
祁幼安也没闲着,勃特勒意识到被她算计之后,便发誓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频频派人攻打平崖山。
早有准备的祁幼安并未让他讨到好处,桑扎的尸首风吹雨淋剩了一副骨架,仍牢牢挂在墙头上,隔三差五旁边还会多出几个血淋淋的头颅陪着他。
冬至这日,祁朝燕派人传信过来,她拿下了东启较为富饶繁华的一座城,让宋泽兰与宁芳一道去找她,在那里热热闹闹的过年。
宋泽兰不善与祁朝燕相处,且这也将是她与祁幼安成亲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心里很早就在期盼着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快盼到了时候,断然是不愿离开的。
可作为儿媳她也不好拒绝,犹豫了一会儿,便将信收入袖中,缓步来到前院。
祁幼安与麾下将士们议事从不避讳着她,她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便柔声说道:“安安,我有事找你,能进去吗?”
书房里,除了祁幼安,还有恢复坤泽身份改名换姓的梅清钰,她安插在南蛮王宫里的细作传来消息,勃特勒久攻不下改变策略,与心腹宠臣商议来年开春之后派出重兵围堵平崖山,誓要取祁幼安的项上人头给大王子报仇。
两人相对而坐,面前的茶水已经凉透了。
祁幼安蹙眉看着纸条上简短的三两句话,正打算开口让梅清钰想办法探清楚勃特勒能调遣多少兵马,就听到了宋泽兰的声音,眉目瞬间舒展,唇边也勾起了一抹笑容,“进来进来,我不是说过了吗?媳妇儿你想去哪里去哪里,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她边说着边起身去迎接,梅清钰斜睨一眼,端起凉透的茶水抿了口,“啧,我眼花了么,怎么瞧见一条疯狂摇尾巴的狼崽子?”
祁幼安回头瞪了她一眼,抬手将门打开,‘媳妇儿’还没喊出口,就被灌了满满一大口冷风,“……”: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忙将宋泽兰拉入怀里,反手关上门,“冷不冷媳妇儿?你何必亲自跑一趟,有什么事让赵大娘她们来找我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