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清澈温软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眷恋,似冰消雪融化作涓涓细流的春水淌入心田,宋泽兰愣了下,整个人不自觉柔软下来,“没人不让你来,也没人将你拒之门外。”
  祁幼安叹了口气,“雪生说你处在雨露期,服药之后身体肯定虚弱,我若过来肯定又是舍不得走,就像今日这样待一整天,到时候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了。下午那会儿你都没有午睡。”
  下午搭棚子那会儿,宋泽兰偶尔也会搭把手,现在想想,祁幼安心疼的要死,她要是早些知道她媳妇儿处在雨露期,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媳妇儿帮忙的。
  纵使宋泽兰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是这个原因,她脸瞬间热了,“所以你把他们两个也赶走了?”
  “雪生是个乾元君,留她在这里干嘛?”
  祁幼安有些委屈,她还不知道她媳妇儿的信香是什么味道呢,就被雪生这厮闻到了,简直气死个人!
  “二狗虽不分化也是男子留在这里不方便,赶一个是赶,赶两个也是赶,就一起赶了。”
  宋泽兰听着她理直气壮的抱怨,一扫方才的愁绪,好笑又无奈:“安安,你可真是个醋坛子。”
  祁幼安哼哼着没有反驳,宋泽兰慢慢捉住她的手,“安安,雪生妹妹搞错了,今日不是我雨露期。”
  “不是?”
  祁幼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乾元君对坤泽君的信香很敏感,雪生怎么会搞错了呢?
  但她媳妇儿并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祁幼安半是怀疑,“雪生骗我?”
  赵雪生确实没有弄错,处于雨露期的坤泽君信香浓烈,哪怕服了药,也很难将自身的信香收敛干净,不可避免泄露一丝被乾元君或者同为坤泽的坤泽君的发现很正常。
  宋泽兰猜可能是今日给她们递东西离得近了些,才被赵雪生发现了。
  但她想从祁幼安口中试探‘梦中’是否真的成亲,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谎:“我的雨露期在月底,这才中旬,赵小姐应当是嗅到了我随身佩戴的香囊。”
  说着,她摸索着解下腰间香囊,祁幼安凑过去闻了闻,是略带苦涩的草药味,细嗅,又有些淡雅幽深的兰花香。
  “不是那就太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信香是什么样子呢,”祁幼安的欢喜根本无从掩饰,她乐出了声,再次将宋泽兰抱了个满怀,“媳妇儿,我明天还来好不好?”
  “……好。”
  宋泽兰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猜对了,‘梦里’她们果然没有成亲。
  或许用‘梦’来形容并不确切,应该是上一世……
  上一世她二人因着某种原因阻碍并未喜结连理,安安不知因何机缘重活一世,却放不下自己,故而再次出现,不惜编织谎言也要自己答应成亲,如此便说得通了。
  阻碍的原因,她不可避免想到了祁幼安的母亲……那个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大将军。
  宋泽兰面上如往常一般,但祁幼安敏感察觉到她沉默许久,慢慢松开了她,“媳妇儿,你怎么了?”
  “……没事。”
  宋泽兰犹豫着摇了摇头,不知该不该拆穿眼前人。
  她很确定,纵使上一世不是夫妻,这一世她也愿意嫁给安安。
  辟如今早,辟如方才……小将军的怀抱总是温暖的能轻易勾起她心底的柔软,泛起丝丝甜意,和她努力遮掩也不愿承认的欢喜。
  祁幼安不相信,她媳妇儿好端端的突然沉默,怎会是没事?
  她眉头下意识皱起,一个念头浮现脑海,她媳妇儿现在确实处于雨露期,而非月底?
  她媳妇儿是不是已经猜到她在说谎了?
  心忽地一慌,一时祁幼安竟不敢看宋泽兰的脸,她慢慢低下了头,眼神难掩慌乱却也带着一股子决绝的狠意,“宋姐姐……”
  即便猜到了又如何?她绝不会让宋泽兰知道她上一世嫁的是祁昊宇,绝不!
  温婉善良的宋大夫受不住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明知自己才是被欺骗的,却忍不住开口安抚罪魁祸首,“安安,你莫担心,哪怕我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改变什么。你口中的那些对我来说不过虚无缥缈,当下才是要紧的,我既已答应了与你的亲事,便不会反悔。”
  她摸索着,主动握住了祁幼安的手,“可是上一世我瞎子飞上枝头变凤凰,嫁了万万人之上天下最为尊贵的皇帝?”
  脑子里乱糟糟的祁幼安懵了,“啊?”
  “不然安安在担心什么?”宋泽兰莞尔一笑,语气愈加温柔,“安安在我心里极好,也待我极好,怎知我不会为了安安而放弃你梦里那个人?”
  祁幼安愣住了,满眼的不可置信,渐渐眸里又堆聚点点星光,灿烂耀眼。
  “就真的当做一场梦吧,安安,重活一世,来之不易……”
  宋泽兰低头轻笑,“我不知上一世你为何没有娶我,也不想知道原因了。不过……这一世安安你若还是不能确定嫁我或者娶我,往后便莫再轻薄于我了。”
  这一刻,祁幼安后知后觉意识到,不止她怕,聪慧如宋姐姐,亦是不安的……
  宋姐姐竟也这般在意自己……
  但祁幼安始终不敢告诉她上一世是她不愿嫁给自己,而非自己不愿意娶。
  她嗓子发紧,半晌才道:“确定,除非我死……”
  第34章
  从医馆回来,天已经黑了。
  将军府里虽不是灯火通明,但隔一段距离也会高高悬挂着灯笼,祁幼安也从下人手里接过一盏灯笼,直奔芳兰院去了。
  这下,宁芳的院子里除了祁朝燕没有回来,基本上都到齐了。
  秦氏、祁昊宇和周红杏都在屋里坐着,祁昊宇犹为显眼,脑袋几乎全被白布缠住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流星锤砸得脑袋开瓢了呢。
  祁幼安扫了他一眼,便觉恶心,祁昊宇这个小人又在装模作样扮可怜,她能不知道自己下手轻重?
  乾元君的身体修复能力极强,现在那包扎之下怕是连伤口都找不到了。
  宁芳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么晚了,幼安怎么现在才回来,倒教人担心坏了。”
  秦氏这人向来面上装好人,背地里一肚子坏水,跟他儿子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这边笑盈盈跟祁幼安打招呼,那边就开始挑拨离间,全然不在意宁芳的冷脸,“姐姐就不管管吗?那坤泽君看起来可是一点儿不心疼咱家幼安,幼安虽说平日里不像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但也不似宇儿是个乾元君,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回来路上出点儿事怎么办?”
  秦氏的话引得祁昊宇蓦然抬头望他,却又匆忙垂眼掩饰狠意,他想到报仇这个废物的办法了!
  甚至,也想到在路上安排谁最合适了。
  尽管他表情细微,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的祁幼安发现了。
  祁幼安勾了勾唇,看着他,眸里冷意涔涔,“你想多了,本小姐安全的很,城里可没几个人跟你儿子一个德行。”
  秦氏还没弄懂她什么意思,祁昊宇便忍不住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他忍不住想发火,余光却瞥见上首的宁芳冷冷盯着他,只得死死憋住,扯动嘴角强笑,“不知阿姐什么意思?城中安全皆是母亲功劳,小弟虽在军中……”
  “装傻充愣,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祁幼安看了眼周红杏,目光在她小腹停留不过一瞬,便目不斜视来到了宁芳身边。
  宁芳并不知周红杏被祁昊宇强迫一事,见祁昊宇一副被戳到痛处气得快要跳脚模样,还是下意识护短,“秦氏,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本夫人确实不如你会管,一个庶子对嫡长姐的婚事指手画脚不说,如今竟当着本夫人的面训斥嫡长姐……”
  她语气一顿,冷了大半天的脸上露出笑,却是皮笑肉不笑,上挑的眼尾含着一抹赤/裸/裸的讥讽,“幼安这委屈不能白受了,今个儿都不要睡了,就是等个三五天,等到死也得把祁大将军等回来给本夫人做主,给幼安做主。”
  赵嬷嬷点头,对着小侍女耳语一番,那侍女便小跑着去请护院侍卫。
  不足一刻,便将芳兰院围得水泄不通,门口,院子里也站满了腰间挎刀的侍卫,俨然是动了真格。
  这么多年来,秦氏还是第一次见这般阵仗,哪怕当年他的宇儿将不足五岁的祁幼安推下湖险些淹死,也没见她这般疯魔,他脸色变了又变,坐不住了,“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您让等着,妾与宇儿等着便是,何必兴师动众……大将军劳累一日,回来看见家宅不宁岂不是要不高兴了?”
  宁芳没理会他,指了指自己的肩头,便闭上了眼睛。
  祁幼安秒懂,连忙给她娘亲按摩肩膀,“娘亲你消消气,用饭了没有?”
  秦氏一来,宁芳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情用饭?
  她略显烦躁,往后靠了靠,没有搭理祁幼安。
  赵嬷嬷在一旁叹了口气,“不若老奴吩咐厨房做些夫人爱吃的送过来,小姐您陪着夫人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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