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现在他也在做同样的事,可看着、背着,他的视线却逐渐迷蒙模糊。
  “你说我的赌场只是个笼子,是个飘在天上的气球。”
  “你认为是就是,反正我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你。我相信它是我的家,我的王国,这就够了。”
  话虽如此,他却再也看不下去那些资料了,他逐渐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那女孩的话就像有魔力一样,她说这里是个笼子,是个气球,西格玛就渐渐相信事实正是如此了。
  既然如此,他这样拼命维护一个笼子,抓住一只气球,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了吗?
  他再也无法容忍面前的一切,挥动手臂把桌上的资料扫落到地上,撑着桌子站起身,想出去散散心,看看客人们热情尊敬的目光,好确立自己的位置。
  可他没有气力,勉强走了几步,就撑着墙弯下腰恶心欲呕。
  好在他这一整天都紧张得没怎么吃下东西,现在也不过泛了些酸水被勉强咽回去。
  西格玛难过而悲怆,最后靠着墙壁坐下去,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原来她不是宝石。”
  她不止美丽明亮,一时间辉映了他的眼睛。
  她居然就是光与火,不能被替代,无法被淡忘。
  像他这样常年跋涉于黑暗里的人,注定要无法抗拒地渴求她、追逐她。
  他因她被她折磨、因她痛苦。
  可她如果离开,那他的世界就会失去光源,成为一片荒寂的孤岛,连颗草都长不出来。
  说到底,所有痛苦纠结的根源,不就是希望和爱?
  可没有这些,又该如何度过寂寞孤独的长夜?
  人类也许就是这么可悲愚蠢吧。
  等待是必要的,雾夕这样告诉自己。
  就算因为西格玛过度的关注,还有果戈里神出鬼没的盯梢,使她在天际赌场待了五六天,都没搞清他们究竟打算用这儿酝酿怎样的阴谋。
  可她也大致了解果戈里和西格玛这两位天人五衰的脾气秉性,对如何应对他们更有信心和成算了。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看,他们果然各有自己的盘算目的,不说稍有分歧,也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了。
  倒是不得不称赞费奥多尔一句,他要不是个妙手天成的阴谋家,怎么能做到把这些人拧在一起,一起为他那个疯狂的计划尽心竭力呢?
  不过时间对于她而言,同样也很紧迫。
  侦探社的成员们正在被通缉追捕,其中有中岛敦、泉镜花这样的孩子。
  身为国家机构的职员,她很清楚国家暴力机关的可怖……那些执刑追捕者的命令,恐怕是杀无赦,真是无法想像孩子们的处境和心情。
  既焦虑又要耐着性子等待,她把压力平等地释放给周围的人。
  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献殷勤的,酒醉金迷中沉沦的客人,那个毫不介意毁灭世界,费奥多尔疯狂计划的推动者果戈里,还有貌似懵懂单纯,却为虎作伥不知悔悟的西格玛。
  她阴晴不定,肆意妄为,而且打心底里认为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
  可惜魔鬼借贷也有期限和限制,雾夕估计再这样下去,最多再过两星期爱慕就会渐渐变质为怨恨。
  就算乐观些想,积攒的怨愤、恨意也是足够抵消借贷的真情实感,可没有掺杂足够爱意的恨,到最后面临的结局恐怕也和变质一样,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的局面,似乎已经演变成不死不休的僵局了。
  就算是她,也很难想像如费奥多尔、果戈里这样的天才和疯子,真要全心全意置她于死地,要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第123章
  “听说军警追捕逃犯追来了赌场?”
  这么有意思的事,维娜很快听说了,去找西格玛他不在,于是堵了他的助手。
  助手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预备着应付她的各种刁难。
  “是啊,据说来的还是特种部队猎犬的人,我们经理原本是愿意配合他们追捅的,不过军警说那是位相当便于隐匿的异能力者,竟然要求经理封闭赌场一个月。”
  “封锁?”
  维娜眉毛竖起来了,“一个月?!”
  助手摆着手做求饶状,“这怎么可能?”
  他冷汗都掉下来了,“经理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嗯,对,他已经言辞拒绝了,维娜小姐放心,你想去哪就去哪,在天际赌场没人能管你,只要你能开心,想做什么都可以。”
  维娜横竖觉得这话听起来有哪里不对,可助手是十足真心,没有其他意思,她哼了一声略过此节,继续问:“逃犯是什么人?”
  “维娜小姐不用担心,我们赌场的安保是一流的。”
  助手不想细说,唯恐她担忧害怕反过来加倍折腾他们,实际上一听说有逃犯进来的事,西格玛就抽调了两个好手远远跟着她。
  维娜双手叉腰,眼睛一瞪,还没骂出口,他就怕了。
  “呃,听说是横滨来的,当时闹的新闻还不小,原来是叫‘武装侦探社’……”
  果然是侦探社!
  雾夕装作好奇的样子盘根究底,好在维娜任性古怪的人设深入人心,助手把资料照片调给她看,也完全没疑心她为什么这么关注逃犯的情况。
  可惜资料照片上并不是侦探社的任何一人,而是位戴着宽檐帽扎着麻花瓣的少女。
  她仔细看了两眼,才认出是原组合成员露西的乔装。
  这孩子的异能力……最乐观的猜测是,说不定侦探社的人都在里面,嗯,太宰治肯定不在。
  她有些高兴,勾了下唇角径自丢下助手走了,开始绕着赌场闲逛,哪里偏僻安静远哪钻,要是被搭讪问候一概回绝,可惜并没被她遇到什么异常或者疑似侦探社的人,倒是遇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大仓烨子。
  她依旧是那个神气又不好惹的小女孩,身后跟着个好像也刚成年的年轻同伴,很有女王的范头。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大仓烨子也留意到她,侧过头来微笑着问。
  雾夕掩着嘴笑,并不答话,只用稀奇的,像看什么西洋景的眼光打量她。
  大仓烨子觉得她这种目光很惹人厌烦,皱了皱眉头,觉得之前的眼熟是种错觉,刚要离开,又听雾夕说:“你这么小的女孩子居然也是军警?”
  “太辛苦了吧,这里很好玩的,而且也有许多好吃的,姐姐请你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大仓烨子有点想骂人,但忍了。
  她翻了个白眼抬腿就走,跟在她后头的年轻人‘啊哈哈’地打着圆场,也跟着走了,和雾夕擦肩而过。
  维娜有些气闷,去一楼大厅的赌场玩了会儿,又觉得无聊,把围在周围的人统统怼走,自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喝奶茶。
  眼角余光瞥到还有两个安保远远跟着,暴跳如雷着手指着他们好一通骂,这才气顺了一点。
  奶茶喝到一半,有道小巧的身影落坐到她对面,不爽地问:“你是谁,从哪知道我的名字,叫我过来干什么?”
  雾夕抬眼望向大仓烨子,“我是特务科的人,身上有不能透露的秘密任务。天际赌场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你们发现不对了吗?”
  大仓烨子脸色微变,“你说是就是,我凭什么信你?”
  雾夕也不争辩,只道:“我被看得很紧,没摸清赌场在搞什么名堂,你们猎犬就来了两个人,能兜住吗,要不要帮忙?”
  大仓烨子不答反问,“你能帮得上什么?”
  雾夕:“有必要的话,让这个破东西沉海也不是不行。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你们要是有信心兜住我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了,大家就当没遇到过。”
  大仓烨子沉默了下。
  “算了,看你也不像是赌场这边的,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原来西格码在利用赌场向全世界散步被伪装成钱币的炸药,这种诡计,深入想一想就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再回想下他说希望服务好客人,以便他们愿意再次光临赌场时那诚挚认真的姿态,雾夕不由觉得荒诞可笑。
  她想了想,道:“西格玛会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不择手段,形势对你们很不利。”
  猎犬固然很强,天际赌场却是个独立严密的要塞,而且他们来的也只有两个队员而已。
  大仓烨子对自己很有信心,“你以为我是谁?”
  她跳下椅子摆摆手,转身走了。
  “用不着你帮忙,不管是赌场还是侦探社的阴谋,都会在猎犬的獠牙下一一粉碎,你管好自己,别到最后沦落成猎犬的目标。”
  被她认出来了,雾夕不太在意地想。
  她望着窗外,遥想着这些天赌场的吞吐量,那些包含炸药的钱币数量和即将造成的伤亡。
  比起担忧和害怕,她倒是有些庆幸,齿轮终于开始转动了,这意味着变局和机会。
  她实在算不上有什么社会责任心,那有限的关心和决意,都放在身边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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