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当然,他不光聪明,英俊,还给我带来金钱,”,柳修明很快回答。
...好吧,可以理解他对福尔摩斯的执着的喜爱从何而来了。
书页上有不少折痕,可以看出它经常被翻阅,还有书上文字抄有大段的笔记,其中至少有三种以上的字体。
柳修明:“坐下来看吧,还是说你更想看电视节目?”
琴酒一言不发地坐到柳修明身旁的沙发上,这次他没有刻意拉开距离,因为那是无意义的,就算他坐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柳修明还是会自作主张地靠过来,而且他靠过来的时候还会非常开心,就像获得了猎犬把逃脱的兔子重新叼回口中的快感一样。
“不过如果要看电视的话只能看默剧了,伏特加还没醒,好孩子应该懂得不能给身边的人造成困扰,”,柳修明说。
和老人教导孩子时很像的语气,说教意味非常明显,但是从柳修明嘴里说出这番话来是很讽刺的,他在一天之内做了不止一件会让身边人困扰的事,譬如肆意入侵私人手机,譬如带领行动组成员敲诈了某公司社长一个亿。
琴酒不觉得他是真的想要指导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只是单纯地想要享受能够逐渐左右一个人思想的过程。
柳修明拿起了夹在书里的文稿,皱着眉看了一阵然后有些烦躁地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放到嘴里点燃。
这家伙居然也抽烟吗?
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只在看稿子的时候会吸一点烟,因为福尔摩斯也是抽烟草的,其实我有一个老式烟斗——为了更好地体会福尔摩斯的感受,不过走得匆忙收拾行李的时候忘了带上,”,柳修明解释,“现在只能用普通香烟替代一下。”
“您经常会半夜起来吗?”,琴酒问。
半夜起来一个人呆在客厅,和自己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真是难以让人放下戒备。
“不,只是今天恰好失眠了,我有时候会失眠,这种时候就会从床上爬起来,因为觉得与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浪费宝贵的时间,不如起来做点什么,”,柳修明轻轻叹了口气,掐灭了烟,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包速溶咖啡,很没有形象地倒入嘴里咀嚼,“不过这种时候做什么都觉得头痛欲裂,所以你不要学我,今天是个意外,你以后都要好好睡觉。”
吃下半包咖啡粉后柳修明的精神似乎好了不少,他继续说道:“我有点苦恼,要是往常的话我会给乌丸打骚扰电话转移烦恼,不过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半了,那家伙睡得和头死猪似的,三个电话都没有把他叫醒。”
琴酒想,好吧,现在知道boss为什么有时候会在半夜给我们传简讯了。
“所以我想要和你说说我的苦恼,等我说完你再把你做的什么梦告诉我,这是很公平的交换对么?”,柳修明道。
“您说吧,”,琴酒回复。其实他对于柳修明失眠的原因并不感冒,只是想要从中得到一点有用的情报,而自己肯定不会将真实的梦境告诉他,这么想来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第14章
“我有一个养子,”,柳修明缓缓地说。
和之前提到那个“布丁”时不同,他这次没有流露出太过情绪化的感情,好像只是在转述别人的故事。
“自他十八岁成年以后,我几乎一年都不会见他一次,可我始终为他感到自豪,他走在为世人所认可的名为‘正确’的道路上,和我这种人恰巧相反,只是他选择的那条路上满是荆棘,而靠近路的尽头的地方是我——我现在还可以靠着杂草和野花勉强遮蔽自己,但他勇敢又坚韧,总有一天会拿着柴刀来到我的面前,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该怎么办,阵?”
琴酒现在可以确定柳修明真的非常苦恼,毕竟他把这次叫他叫的是“阵”,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这就意味着他将自己看做是一个可以谈心的人,而不是玩物或者附属品。
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真真实实把自己仅存的那么一点良善之心分给了自己的养子们。
不过要自己给出建议?琴酒在心里露出了嘲讽的笑,他的建议就是一枪毙了,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长痛不如短痛,这是他在十岁以前习得的道理,只是看老东西对那个养子的关心程度,显然是舍不得了。
“您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吧?”,琴酒问。
“是的,我想了很多,最终确定下来的方案却只有两个,而且我清楚地知道它们算不上上策,老实说,说它们是下策都有些抬举它们了。”
柳修明叹了口气,将手举到面前竖起两根食指。
“一,收走他手中的柴刀,在他前进的路上种上更多的大型蕨类植物让他前进的脚步变得迟缓,让他的目的地变得可望而不可即,”,柳修明动了动右手食指。
“二,让人披上我的外衣穿上我的靴子,在终点前静静等待他的到来以及他挥舞的利刃,”,柳修明动了动左手食指。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呢?”,柳修明看着琴酒露出了难得的严肃的表情。
琴酒:......
谜语人滚出哥谭!
琴酒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境,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类神秘主义者说的拐弯抹角的话,要是波本或者贝尔摩德敢这么和他说话,他会请他们吃枪子——不过贝尔摩德好像是boss的女儿来着?
不,就算是boss的女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
可是朝boss的女儿开枪的行为会不会被boss当做是背叛组织的行为?
...还是算了吧。
——既然放过了boss的女儿,那boss的至交好友呢?
琴酒内心挣扎了十五秒,最终决定对boss的女儿以及boss的好友都网开一面,然后又花了三秒思考了一番。
柳修明的意思无非是在给养子制造绊子让他在短时间内无法达成目的和金蝉脱壳之间二选一,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可以瞒得过一时却瞒不了一世。既然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那么两人的世界总有一天会相互碰撞,这是红与黑皆竭尽全力的扩张会带来的必然。
“很难选择啊,果然,”,柳修明把琴酒的沉默也当做是首鼠两端的表现,毕竟他自己思考这个问题思考到失眠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我早知道什么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却始终踌躇着,觉得事情也许还会有什么转机——我说完了,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其实我对治疗失眠挺有一套的。”
柳修明似乎是完全忘记了他刚刚说的等价交换,转过身来和琴酒面对面,琴酒心中因为柳修明的突然逼近而警铃大作。
可柳修明只是将双手手指附到他的面部,无比自然地轻轻按揉,从太阳穴附近慢慢转到后颈和发际交界处,再沿上转回头顶。
他的动作熟稔,好像在此之前就有反复练习直到能够完美施展,因为距离贴的很近,琴酒逐渐闻到了他身上发散出的植物皂粉的味道。
琴酒感觉自己又有点困了,事情不该变成这样,依照惯例,在休息一段时间后他必然会像新生儿那样褪去所有疲惫,哪怕是在仅仅休息一刻钟的情况下。
但是现在,他头颈部的要害都被握在一个对他有着非分之想的男人手中,他身上仅有一把十厘米长的匕首还绑在小腿上不弯腰就无法够到的地方,而他竟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感到了困意。
开什么玩笑。
犯下这种错误是要浸水牢的。
柳修明却因琴酒逐渐变得越发迷离的眼神而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并在琴酒睡着之后给他盖上了自己的黑大衣。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熬到天亮呢?
柳修明看了看桌上的手稿和《福尔摩斯探案集》,这些纸制品会制造不必要的噪音,于是他终于开始欣赏起一直被他忽略的黑白默片。
现在电视上放的是《淘金记》,这部电影他看过至少八遍,在查理在小木屋里乱转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将要把自己的皮靴煮了吃了。
早上六点五十分。
赤井秀一用柳修明夹在信纸中寄去的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
柳修明上半身穿着衬衫和马甲,皱着眉看着黑白默片,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而琴酒则枕在他的腿上,身上还盖着他的衣服。
琴酒在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时就醒了过来,然后就有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他在那只手上闻到了有点熟悉的皂粉的味道。
那只手慢慢地从他眼睛上挪开,让光线以一个较为缓和的方式进入他的眼睛。
“老师,”,赤井秀一向柳修明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琴酒露出抱歉的笑,“对不起啊前辈,打搅你休息了。”
琴酒脸色本来就不太好,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更是黑的发沉,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的诸星大,而且初次见面就让他看到了自己枕在柳修明腿上睡着的一幕。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