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39章
  “纪先生, 我们已经对相关嫌疑人员进行了调查和审讯,原宥先生当天晚上有足够的充分不在场证明。”身穿制服的警察和颜悦色地说与纪想听,“我们知道您对您的朋友失踪一事感到着急不安, 但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大警力尽快找到沈思儒先生的。”
  “可是……”
  纪想上前一步, 却被对方制止在原地。这些天他每天都来警局问进度, 就像一日三餐打卡,可次次得到的回答不是证据不足就是耐心等待。
  找沈思儒的线索就这么无端地卡住,纪想不知道该要怎么办。如果沈思儒真的遭遇了不测, 这么长时间过去没有任何动静,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纪想期待能接到有关于沈思儒的电话,又害怕听到的是不详的消息。有时杨潮生注视着纪想有正低头做着某一件事, 突然之间变得精神涣散心不在焉, 就知道纪想忧思过重已经到了极端的地步。
  他试着开导纪想往好的地方去想,但没多久又故态复萌,纪想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需要被人长期照顾和看管的孩子。
  杨潮生心甘情愿地为纪想做所有,但他不愿意见到纪想一步步地消耗自己,魂不守舍地度过每一天。
  杨潮生蹲在坐在冰冷长椅上的纪想面前,牵起他的手轻轻地掂了掂, 是安抚的前奏。
  纪想回过神, 望着杨潮生的脸, 鼻尖倏忽一酸:“他们好像都觉得我指控原宥是在无中生有和无理取闹……你信我吗?”
  “信, 你说什么我都信, 你也可以相信我。”杨潮生抬起纪想的左手背,主动贴在自己的侧脸上缱绻地蹭了蹭,右手替他擦泪,“这段时间辛苦了, 交给我吧。”
  纪想微怔,他这么多年始终认定一个死理,就是靠人靠天不如靠己,无计可施、入地无门的时候沮丧过,话语都不过是最轻薄的一种鼓励力量,但纪想却在杨潮生这里莫名尝到了心安的感觉。
  自从和杨潮生认识以后,他大大小小的毛病都有杨潮生收拾包容。像婚礼之类的大事,也都有杨潮生坐镇独担,他只需要做些可供选择的意愿决策,杨潮生就会把他想象中的样子复刻出来给他。而在沈思儒失踪的这段时间,杨潮生亦是忙前忙后地为纪想跑,找人脉找资源。
  如今在他眼里,杨潮生无异于一颗定心丸,是能让纪想感到稍微安宁的避风港。
  杨潮生安慰完纪想,走到角落去打电话。私家侦探前几分钟刚把今日份的照片发来,发现了其中一点端倪。
  “原宥在超市购买的食材和生活用品都超过了一个人的刚需,哪怕是囤货,也都不像一个人居住的模样。”
  “而且我这几天守在这里,发现常有医生进出,而且是很规律的频率,大概隔一天来一次。对方我也查过资料了,详细内容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他是原氏医药实验室的一名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是腺体医学技术。”
  杨潮生听到这,联想到几个月前沈思儒住院那件事。
  纪想曾和他说过,沈思儒似乎是患有腺体信息素排异症,而原宥的信息素就是过敏原。
  太多的巧合碰撞在一起,拼凑出来的有可能就是想要的答案。
  杨潮生让私家侦探继续盯着原宥,又给一个陌生号码拨去电话。
  原氏内部的斗争迫在眉睫,他准备将这些天搜集到有关原氏的财务、专利等方面的纠纷送上台面,搅一趟浑水。
  最差哪怕动摇不了原氏的根基,至少也能给原宥添点堵了。
  杨潮生把事情安排下去,转身的时刻忽觉一阵耳鸣。眼前的景象开始倒转,一股燥热由心而起,他伸手撑在墙边才不至于失态。
  “杨潮生?”
  纪想下意识去追逐杨潮生的身影,哪怕发呆都不曾挪开。倏地瞥见对方略显不自然地站立姿态,他紧张地站起身朝他小跑过去。
  “你怎么了?”纪想托住杨潮生,发现他呼吸不太平稳,像是在强压着匀顺气息。
  “没事。”杨潮生好似闻到了从后颈上散发出清润潮湿的海洋气息,捂住腺体不自觉地往纪想身上靠,“好像易感期要到了……车上有抑制剂,能扶我出去下吗?”
  纪想脸色一变,忙不迭地点头,把杨潮生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挽着他的腰侧亦步亦趋地向外走。
  他的思绪混乱,杨潮生之前和他说过易感期的日子,距离下一个周期明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本不该这么早的。
  “慢一点。”纪想打开车门,将杨潮生扶进了副驾驶座,“你的抑制剂在哪儿?”
  “……后备箱,有个蓝色的篮筐。”
  纪想快步到后头取,因为不太清楚剂量,他直接将整筐的抑制剂抱了上来。
  “怎么扎?扎哪里?”纪想慌张地问,拿起一管针筒看向杨潮生不知所措。
  他虽然对ao类别的药剂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市面上流通贩卖的抑制剂各不相同,使用方法和效用也因为价格高低有一定的差异,他不清楚杨潮生常用的抑制剂该怎么正确地使用。
  杨潮生努力克制住粗气,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握住了纪想的手,耐心地引导着:“别怕,扎手臂上,直接推。”
  一支抑制剂见底,纪想颤抖着松开手,看着杨潮生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观察了几分钟,发现他身体渐渐回落,躺靠在椅背上,好似无知觉地要阖眸,纪想刚落地的心又悬了起来:“杨潮生?!”
  纪想吓得急急忙忙伸向杨潮生的口袋里掏车钥匙,生怕他是因为易感期失控而晕了过去。
  他在和杨潮生结婚前还恶补复习过一阵更深入详细的ao知识。生理书上说,无性伴侣的alpha易感期发作,要是没办法用抑制剂撑过去,并在期间内失去了意识昏厥,这种情况是很严重的,需要立刻送医治疗。
  “我没事,可能是易感期提前的预兆。”杨潮生只是在那一瞬脱了力,缓过劲后抑制剂起效,慢慢恢复了清明的神志,抓住显然已经六神无主的纪想的手顺势和他十指紧扣,“看我,乖宝,没事的。”
  纪想喘着气,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在见到杨潮生再次睁开眼,顷刻间崩溃地甩了下他的手,带着点哭腔:“你吓死我了!”
  若是好好的杨潮生在他身边出了什么事,纪想会内疚一辈子的。
  拉着的手自然没甩开,杨潮生把纪想抱进怀里,温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纪想的神经高度紧绷,发泄过后反应过来自己丢人的举动,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先从杨潮生的怀抱里出来,转而微微仰头,露出半只眼睛偷觑,解释说:“……没、没事,我刚才是有点害怕,不是想埋怨你的意思。”
  “不怕,我知道的。”杨潮生拍拍他的背,小声地哄着,就差当场给纪想唱“呼噜呼噜毛,吓不着了”。
  纪想觉得有点别扭,不动声色地直起了身板,咳嗽几声:“话说,你的易感期……不是下个月吗?怎么会一下子提那么前?”
  杨潮生自知身体状况,大概是这半个月陪纪想东奔西走,忙碌办事,操心劳累又没休息好的缘故,但这些他不可能对纪想明说:“正常的,以前也有过。”
  这句话他没说谎,压力大的时候是没办法准确感应和预测易感期的到来,当时盛颂初创的时候他便是如此。
  纪想和杨潮生相处久了,也知道对方的一些小九九,杨潮生模棱两可的回答就是在掩饰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
  纪想沉默半晌,拿出手机搜“在什么情况下alpha的预感期会提前”,瞬间对号入座知晓了答案。
  纪想心中五味杂陈,愧疚更甚,看向杨潮生的目光多了几分难言的悲悯。
  杨潮生:“?”
  怎么回事,老婆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先回家吧,现在比起我,你才需要好好休息,易感期不是开玩笑的。”纪想拿过杨潮生的车钥匙开车,等驶上大道的时候才突兀说,“杨潮生,我很感激你……你其实不用为了我做这么多的,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杨潮生偏头注视着他,他做这些不是想要纪想的感谢,只是想能和他更靠近一点。
  他升起一股冲动问道:“那你会心疼我吗?”
  问完杨潮生就有点后悔,以他和纪想现在的关系,说这些暧昧可怜的话似乎不太合适。
  “我是想说……”
  “会。”
  两人异口同声,纪想瞟了杨潮生一眼:“我会心疼,哪怕是最普通的朋友,我也不想让别人因为我的事而累垮了自己。”
  “没有累垮。”杨潮生深吸气,“纪想,你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什么?”纪想不解。
  “你没问过我想不想,愿不愿意帮你。”杨潮生平稳地说,“如果帮你,可以让我感到开心呢?”
  纪想一愣,失笑道:“那你好奇怪。”
  杨潮生“嗯”了一声。
  反正他也只为纪想而变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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