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警察对他进行了极其严厉的训诫。
  白闵树是个外厉内荏的纸老虎,他们的父亲就是被抓入监狱而后得病而死,他害怕自己也那样,倒是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
  等到后面又有这个想法时,白闵京已经长的挺大了,也错过了买卖的好时机。
  白闵树没得到钱,反而带了一个累赘,看白闵京越发不顺眼,日常将他当成一个出气包,一喝酒就像他父亲那样,对白闵京拳打脚踢。
  这种暴力直到白闵京长的比他高之后,才得以消停。
  白闵京对他的话感到恶心无比,幼年的折磨又卷土重来到脑海里,深重的戾气浮现在他的眉眼里。
  他想让白闵树去死。
  白闵树给了他很多肉.体上的疼痛,他将白闵京的手放在刚烧开的烫水里,白闵京挣扎的越厉害,他越兴奋。
  冬日里,他将白闵京扔在河水里,在他即将要淹死时,又把他抓上来,白闵京因此发重烧,但没有药吃,还是老师注意到带他去医务室。
  虽然烧退了,但他的身体在这之后免疫力极度下降,变的脆弱不堪,身上总是大病小病一堆。
  在滨城时,白闵京是活在坟墓一样的环境里,他成日被锁在房间里,只要躲起来不让爸爸发现他,他就不会挨打。
  但是在京城里,白闵树虽然没有将他锁起来,但其痛苦不比囚禁好的多,甚至更疼,他只要一看到白闵京,就是一顿毒打。
  好想让白闵树去死。
  上辈子白闵树走上盗墓这条路,夜晚失足掉进山沟里死了。
  白闵京觉得太晚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让白闵树去死。
  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他不能像父亲那样成为一个杀人犯。
  他要变成一个正常人,不能成为所谓的神经病。
  陈禹是不会喜欢一个神经病的。
  白闵京抠了抠手上的伤口,疼痛感让他缓回来理智。
  为了防止他再去扰民,白闵京像过去那样,踹向了他的膝盖窝,又蹲了下来,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的脸上,白闵树疼的骂都骂不出来,只是无力痛苦地哼哼。
  白闵树通常被白闵京打了一顿之后,就会消停一段时间。
  这里的味道实在令人恶心,白闵京一分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
  他打开门,走下楼。
  他刚走到楼下,就看到陈禹靠着车身,和他对上视线。
  陈禹眼尖地看见白闵京手上的绷带流露出红色。
  白闵京也注意到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害怕陈禹知道他恶心的家庭,脚轻轻地往后一退。
  他的细微动作没有逃过陈禹的眼睛,这是白闵京想要躲起来的姿势。
  白闵京每次情绪不好时,就会想躲起来。
  陈禹被他这个古怪的习惯折腾的够呛,过去陈禹惹白闵京不开心时,白闵京见吵不过他,就会躲。
  陈禹生气生到一半,心累的同时还要去找躲起来的白闵京。
  但他知道,白闵京是躲不远的,就像离家出走的猫,跑远了是没法活的。
  他有时会躲在柜子里,有时候会躲在楼梯间,或者小区里的滑滑梯里。
  他躲的那样近,就好像在等陈禹找他。
  上辈子感情最僵硬的时期里,陈禹已经有点厌倦了这种躲猫猫的幼稚行为,他累的不想找,就没动。
  白闵京大概是知道陈禹不会来找他了,萎靡地回到了家,冷冰冰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陈禹那时候是怎么说的。
  他那时候因为两个人经常吵架的关系,被折磨的很疲惫,不理解白闵京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幼稚的习惯。
  他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理智的近乎无情。
  “闵京,即使是小孩,也不会玩你躲我找的游戏了。”
  白闵京音量提高,“你觉得我在和你玩游戏?”
  陈禹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越冷静,就越显的白闵京无理取闹。
  白闵京咬着唇,脸色一片苍白,好像要哭了。
  他真的哭了吗?
  陈禹忘记了。
  只知道后面白闵京还是会躲起来,但时间很短,很快就会乖乖回来,他回来什么也不说,脸色很平静,然后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整天也不出来。
  眼下看到白闵京又是一副要躲起来的样子,陈禹想也没想,“不许躲。”
  白闵京身体顿了一下,腿慢慢地收了回来,一动也不动。
  陈禹朝他走过去,白闵京身后的居民楼突然踉踉跄跄跑出来一个人,嘴里骂骂咧咧“白闵京,妈的,给老子站住,老子弄死你……”
  白闵京脸色一变,拳头握紧,看样子是真的想一拳打死白闵树。
  白闵树一瘸一拐地,一只眼睛被打的睁不开,想去碰白闵京的肩膀,言语粗俗恶劣。
  “你以为你大了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妈的,那时候真应该把你卖了,长成这幅样子,就应该被卖给别人玩——”
  白闵京动了动身体,想撕掉白闵树的嘴巴。
  还没动身,陈禹一拳砸在了白闵树的脸上。
  陈禹从初中开始就练习拳击,力气绝非一般人能比,白闵树被打的眼冒金星。
  白闵京愣愣的,“……陈禹。”
  陈禹真是不明白,怎么今天一整天烂人那么多。
  他真的不喜欢打架。
  但是这些烂人今天都凑在了一起,陈禹重生之后,就没有像今天这样打了那么多人了。
  这些烂人如果是针对他的就算了,偏偏受到伤害的全是白闵京。
  上辈子他像玻璃一样护着的白闵京,今天却被这些苍蝇一样的人咬了一次又一次。
  艹
  陈禹打了一拳还不解气,又给了他几拳,最后还是白闵京怕他真的被打死了,会给陈禹惹出麻烦,拉住了陈禹,“够了。”
  陈禹停手,对躺着的白闵树冷声“你要想告我,还是索要赔偿,尽管来。但你再敢对白闵京说一句烂话,我他妈有的是办法整死你。”
  他说完,拉着白闵京的手,将人塞进车里,发动车子。
  一路上,陈禹的脸色都冷的吓人。
  白闵京看了他一眼,手心的伤口很疼,但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心脏被愉悦感塞的满满的。
  陈禹把他带到诊所里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又把他带回家。
  全程一言不发,神色冷峻,白闵京像个乖乖木偶,任他所为。
  回到公寓,陈禹一把脱下了衣服,“我先洗个澡,你自己坐一会。”
  白闵京点头。
  陈禹一整天心情都很不好,父母的死亡,孙荣其的发疯,白闵京的受伤,白闵树脏俗的词汇,一件又一件,都让陈禹压着一股气。
  他很想发泄一下,想抽烟,白闵京在家里,又不能抽。
  他用冷水洗了一个澡,稍微冷却了身体的闷澡,才穿好衣服出来。
  白闵京坐在沙发上,他拿了一瓶水,因为右手受伤的缘故,左手很难打开瓶盖。
  陈禹走过去,帮他打开,递给了他。
  白闵京接过,喝了一口水,苍白的唇湿漉漉的。
  陈禹靠在流理台上,擦了擦头发。
  他有很多话想问,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哪件。
  白闵京见他一路冷沉沉的,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前,完好的一只手撑着陈禹身后的流理台上,是一个圈住陈禹的姿势。
  “你在生气吗?”白闵京语气轻缓。
  陈禹没说话。
  白闵京当他默认,他嘴唇很轻地翘了一下,转瞬即逝,“为什么? 受伤的是我,被骂的也是我,你为什么生气?”
  是啊,他为什么生气。
  陈禹想,这正是因为你,所以他才生气。
  白闵京一如既往地直接。
  “陈禹,你在意我吗?”
  陈禹被问的怔了一下。
  他在意白闵京吗?
  答案是肯定的。
  这个世界上,除却亲人外,白闵京是他最在乎的人了。
  今天晚上如果他不在那里,白闵京会遭受什么更难听的辱骂,陈禹不敢想象。
  他除了生气之外,心里还冒着另一个意识。
  他原以为白闵京离了他,或许会过的更好,但好像不是的。
  白闵京身边有着他不认识的烂人,这些人会给予白闵京另外一种痛苦。
  他不能忍受这些人对白闵京的欺压。
  他是想白闵京活着一个有很多爱的环境里。
  可如果白闵京在他不知道的环境里,依旧过的不好怎么办呢?
  陈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在他心里,白闵京美丽脆弱,敏感,没有一点安全感,他应该被谁宠爱着,活在一片充满阳光的温室里。
  但现在陈禹觉得自己认知有误,白闵京似乎从来没有活在温室里。
  “刚刚那个人,是谁?”陈禹问。
  白闵京垂着眼,“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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