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面试的不止罗伯托教授一个人,其中一个教授在开始前,还调侃说:“你给了这个中国学生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在三个小时后,当他们再度站在绘图房前,那位教授就被许塘的作品给惊讶到了。
  “这个中国学生是你从哪里找到的?”
  整体构图完整,线条流畅,图纸表现精致细密,而看去墙上的时间,竟然只过了一半左右…!
  再看绘图室里的那位中国学生,他没有那些他们认为的应该挥汗如雨、争分夺秒,愁眉不展的表情,他甚至偶尔会转笔,就像是在游刃有余地,雕琢着一件他满意的作品。
  在一场几乎“完成”就已经是极限的考核里,他却已经在考虑优化和‘满意’的问题…
  这是怎样恐怖的天赋?
  作者有话说:
  雄鹰养不出金丝雀!!(哗的一声拉开横幅!)
  呃…感觉几个人影飘过去了…
  卷起来,再改改…
  雄鹰养不出金丝雀!!括弧(除非雄鹰伸翅膀阻拦…再括弧,除非小鸟本身懒得飞)括弧结束。
  第五十五章 大学
  考核的结果不必多言,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特权的通行证有很多,碾压级别的天赋绝对算其中一个, 许塘在罗伯托教授的特许推荐下顺利拿到了宾大的offer,建筑系, 春季入学。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幸好周应川早有准备, 在学校周边提前给许塘租了一套采光很棒的独立公寓。
  公寓距离学校很近,原来住在这里的是个韩国留学学艺术的富二代, lv的古董箱包层层垒垒, 从楼梯处一直堆到了二楼,像颗刻意打造地、造型奇特的圣诞树。
  从公寓走去学校, 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周应川没有让许塘住校的打算, 许塘这些年让他惯得厉害,性子也愈发大起来,不是个能迁就别人的性格,这点周应川十分有自知之明。
  他怕许塘和室友处不好关系, 毕竟来自世界各地的同学不可避免地在饮食、睡眠习惯、文化、宗教等等方面存在差异,日常接触他相信许塘没有问题,就像他现在身边也围绕着很多朋友一样, 但如果住在一起,距离太近,他怕会发生摩擦, 本来许塘一个人在费城念书就已经足够让他担心的了。
  雇好煮饭阿姨, 是唐人街的中介推荐的、许塘喜欢的会做湘菜的湖南阿姨, 再约好每天定时上门为他打扫房间和收整衣帽间的钟点工, 带齐他常用的眼药水和口服的药物、喜欢的几套睡衣还有配饰。
  周应川尽所能地安排着一切照顾许塘的事宜,许塘开学前,他都还在想。
  “宝宝,不如让阿姨住在家里吧,万一你晚上有什么事情,她可以第一时间帮你,照顾你,给我打电话。”
  “不要…我现在看得到,不会撞到桌子…我不喜欢有人住在家里,不然她走动的声音我总以为是你,那我不是白高兴了?”
  周应川吻他的手,继续在清单上看着要给许塘带过去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搬家公司都搬了两天。
  “你要把曼哈顿的房子给我搬过去吗?我会经常回来的…”
  周应川对他总是操心不完的,尤其是许塘要一个人在费城念书,许塘感受的到,自从offer下来以后,周应川就在考虑所有他可能出现的状况。
  “我最想带的就是你了…这个世界上要是有两个你就好了,一个留在这里赚钱,一个陪我去念书…”
  周应川看他嘟着脸,捏他的脸颊:“只两个就够了?”
  “唔,不够,那至少要十个才可以…!”
  -
  开学后,第一学年,他的课程内容主要是理论学习,像建筑的要素、文艺风格和历史,还有一些技术性课程,如几何画法、建筑绘图等等。
  宾大的建筑系在巅峰时几乎代表着全美建筑教育领域的最高水平,尤其是三十年代左右时,这里的学生几乎包揽了四分之一的全美各大设计竞赛的奖章。
  同样地,宾大的建筑课程也非常繁重,授课的内容融合了雕刻、绘画、艺术、工艺美学,科学等多个学科领域的内容。
  第一次在与周应川分隔两地的地方念书,尽管只有一百六十公里,对许塘来说也是挑战,他在努力适应着。
  坐在这个汇集着全世界各地佼佼者的教室,他的表现也毫不逊色,他不说,没人知道他过去曾失去了长达十年的光明。
  第一个发现许塘眼睛做过手术的是班级里唯一的华裔男孩,涂然。
  据他说,他的母亲年轻跟着父亲去了港城,后因忍受不了酗酒和家暴,又带着年幼的涂然嫁给了一个美国人。
  也就是他现在的继父。
  涂然是个非常感性的、时刻充满热情的男孩,建筑更是被奉为他的人生灵魂,为了申请宾大,他从高中时就在准备,体现在他丰富无比的社会实践上,他收到宾大的录取通知时,高兴的三天三夜没睡。
  上了几堂课之后,涂然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位经常坐在最后的,和他一样拥有黑头发黑眼睛的许塘。
  许塘在他眼中开始是个异类,建筑系的学生总是离不开笔的,但许塘的笔在他手里更像是个玩具,不仅如此,别人交作业前夕几乎都要熬个通宵达旦——这也是建筑系学生的传统。
  但许塘不一样,他就像只懒散的猫,任务太多时,他就会舔舔爪子,伸个懒腰,以一种“今天做不完,明天再做”的强大心理素质,第一个离开绘图室,按时地回去睡觉。
  按、时、睡、觉?
  这个打从建筑专业第一天被创造起就在无数建筑学子的字典里被直接抹杀掉的词语,许塘居然理所应当的实行着…
  “许塘,透视作业你已经完成了吗?”
  “还没。”
  “明天就要交了,不然就会被扣分,你今晚不熬夜吗?”
  “熬啊。”
  涂然抽抽嘴角:“那你干嘛收拾工具?”
  许塘看表:“我熬完了呀,现在不是已经是十一点了吗?太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我只差一点,明早早起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
  涂然歪头看许塘的透视作图,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怎么和许塘画的完全不同?
  难道是他记错了课业要求?
  许塘也看到了他的画:“你好像理解错了教授的意思,埃文斯教授的意思是把柱基凹面放在两个截面柱之间…在描绘出投影面…你好像把v面和s面搞反了。”
  涂然整个人犹如雷轰,他就说,怎么越画越觉得不对劲,没什么比第二天就要交作业而他却审错题的事还痛苦了!
  他充满求救的眼神望向许塘。
  “许塘,看在班级里只有我们两个中国人的份上…”
  许塘打了个哈欠:“今晚不行了,明天早上我再帮你改吧…我的眼睛做过手术,我哥和医生都不让我熬夜,熬夜会被骂的,我最近可不想惹事。”
  涂然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才知道原来许塘的眼睛做过角膜移植手术,并且,因为眼中的缝合线要明年才能摘取的缘故,透过灯光,他还看到了之前从没注意过手术痕迹。
  他十分震惊,不过也因为这件事,他和许塘的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
  他经常能看到在下午时,没课的许塘开着一辆红色小跑驶离校园,而早上,那辆车又会准时停在对面的咖啡店门前。
  他问了才知道,原来许塘竟在跨城上学,他每隔两三天就会开车往返曼哈顿和费城。
  涂然的家也在纽约,他经常顺路蹭许塘的车回去,在车上聊天时,许塘说,因为他的男友在华尔街工作,所以他是回去找男友的。
  许塘说完这句话,涂然激动地都快要哭了,他几乎想在车里抱住许塘,被许塘嫌弃地,伸出一只手推开了。
  “喂,你要干嘛…!你刚才在加油站上厕所洗手了吗?”
  许塘没用力,但涂然却轻声嘶了一声,似乎有些痛,他捏紧了领口。
  “许塘!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喜欢男人,你果然是我‘命中注定的好朋友!’我就知道,上次那个吉普寨女人没有算错…”
  “谁要跟你命中注定啊…”
  “许塘,那以后我们一起去酒吧!”
  “去酒吧?”
  “是啊,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很容易焦虑的,尤其是要交作业的时候…但没有两杯酒和看帅哥脱衣服不能解决的问题…!我很多心理问题都是靠看帅哥解决的…”
  许塘无语,看了一下涂然,涂然是很乖巧的长相,头发是浅浅的栗子色,还带着些自来卷,像一只吃草长大的小羊。
  许塘觉得这个朋友他或许应该跟周应川报备一下?省的万一以后干了什么坏事,周应川又说自己没跟他讲。
  当然,许塘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如此适应大学生活的,在最开始在宾大念书的那段时间里,面对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晚上没有周应川抱,早上没有周应川亲…
  在这个冷冰冰的、只有他自己的屋子里,许塘一想到自己要待上五年,哪怕来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他也几乎要精神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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