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韩明火速完成任务,拉着孙鸣就脚底抹油了,只剩下一脸“…”的许塘。
  怪不得韩明说他不是读书的料,他真不是。
  “塘塘,你坐在这里不要动。”
  周应川放开许塘,上下检查了一圈,对佟杭云说:“alex,你帮我看下他,我去找警察签字。”
  佟杭云当然说没问题。
  他看着眼前的男孩,说实话,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许塘的年纪不太大。
  “你是周应川的弟弟吧,我总听他提起你,我叫佟杭云,是你哥哥的同事。”
  “佟杭云哥哥,你好,我叫许塘。”
  这孩子还挺不怯生的,但佟杭云发现许塘说话时并没有看向他,反而是耳朵先动,向在追寻他的嗓音,来确定他的位置。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伸手在许塘眼前轻轻晃了一下。
  “我小时候摔了一跤,眼睛看不到了。”
  佟杭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
  “抱歉。”
  “没关系,我哥哥在东京真的有一直提起我吗?”
  没有一直,但佟杭云觉得这小孩说话挺有意思的:“我有一次找你哥哥拿东西,发现他在给你打电话,他每晚都打给你吗?”
  许塘的脸上有了些笑意:“只要我哥哥出差,他每晚都会打给我的,我也会等他的电话,他还会抽查我的英文作业…”
  正说着,周应川回来了,他从登记的警察那里听到了完整的事情经过,尤其是听到烧烤炉爆炸,后备箱的烟花把那帮混混烧出了不少伤,听到最后警察说:“不过这些跟你弟弟没什么关系,他运气好,他朋友也够义气,一直让他躲在车里…但你们作为家长,弟弟眼盲,更要特殊照看,不能这么不上心,以后还是要注意…”
  周应川的脸色不像刚才那么好了。
  刚好外头警察带着那帮混混去医院,他看过去,记住了他们的脸。
  佟杭云和许塘聊的还挺开心的,对周应川说:“你这个弟弟还挺有意思的。”
  知道许塘眼睛不方便,他干脆把车钥匙给了周应川,自己打车回去了。
  出了警察局,夜风有点冷,周应川给许塘系上安全带,许塘不老实起来,周应川一上车,他就自己解开了安全带的扣子,扑在周应川身上。
  “周应川,这些天你想我了吗?你的同事说你经常提起我的,我也好想你,我每天晚上都在等你的电话,东京距离申州是不是好远?你这次出差了一周那么久…”
  周应川也没有立即发动车子,他搂着半个身子别扭着也要抱他的许塘,抚着许塘柔软的短发,抚了一会,他的头脑昏涨也缓解了许多,他伸手替许塘拉了下衣角,遮住了露出的小腰。
  “我也很想你,每晚都在想,好了…坐好,我们先回家。”
  听到周应川还是这样温柔的语气,许塘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他像一只想念的小狗一样,摸索着往上,在周应川的嘴唇上亲吻。
  周应川的眼神只是怔了一下,不瞬地,他也回吻了他。
  “好了…坐好。”
  他再次给他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开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停了车。
  “周应川,怎么…”
  许塘觉得回家没有那么快的,他只听见“啪”的一声卡扣声,来自周应川那侧的,周应川侧身,抚过他的下巴,在昏暗路灯下的车里,狠狠地吻住了他。
  唇舌被思念吞噬,津液在两人口中回渡。
  “如果你想我,这才是吻…”
  这才是吻吗?
  和上次周应川出差回来亲吻他的感觉又不同了,不会痛,但多了一些让他无法思考的东西,许塘的脸颊红了,他的眼神也跟着迷蒙起来,像溢了一层水红色的雾:“周应川,这是你在东京新学的吗?东京那里的人都是这样亲的吗?”
  半响没听到回答,脸颊一痛,是周应川捏了他的脸。
  “净招火儿…”
  到了家,周应川就给许塘脱去了衣服,许塘缠在他身上,却发现周应川没有脱衣服,花洒里的热水淋下,他检查着许塘身上有没有受伤。
  许塘对疼痛的感知不是很敏感,他只有在别人表明要“打”他时,例如周应川小时候揍他屁股,他才会大叫着好痛。
  如果他无意地受伤,他有时甚至都不会发觉,追究根源,大概是在许家落下的毛病。
  看到许塘身上没伤,周应川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算是真正地放松了下来,他的眉间随之而来也流露出了些略显疲惫的倦色。
  “哥,警察是怎么跟你说的?”
  “都说了。”
  “都…都说了?”
  “嗯。”
  许塘感受到周应川在检查他的后颈,确定也没伤,就在给他揉搓洗发水了,他试探的问:“那警察都说了什么呀?”
  “我想听你说。”
  许塘这下有点没话讲了,他脑袋一晃一晃的,伸手去摸。
  “我说什么呀…就是警察,还有韩明,和小孙哥说的那样子的…是他们先找麻烦的,我什么都没做,一直待在车里…哥,你不洗吗?”
  “我一会儿再洗。”
  给许塘洗完了,周应川又给他吹干头发,许塘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周应川身上“气场”的变化,从小到大他熟悉无比。
  在这个范围里,无论周应川生不生气,都对许塘有着天然的绝对压制。
  许塘老实地不吭声,周应川怎么拨弄他的头发,就怎么拨弄他的头发,热风烤的脸有点干,周应川又给他的脸颊揉了些润肤露。
  等做完了,许塘的脸颊红红的,他悄悄着摸着被角,要往被窝里钻,还没钻进去,就被周应川一手拎住了后衣领。
  “过来。”
  “哥,干嘛呀…我今天有点困了…”
  周应川拎着许塘坐到书桌前,拿过他的盲文笔和纸摆在桌上。
  “我现在去洗澡,你就坐这儿,好好想想今晚的事,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写下来,不许撒谎,不许漏一句。”
  许塘“啊?”了一声:“哥,警察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写。”
  “我不要…!”
  周应川任他闹,他的手指摁在桌沿,许塘闹的一起身,就碰到他手里的东西。
  “哥,你拿的什么呀?”
  周应川给他了,是一根鸡毛掸子,刚才他在楼下客厅找的。
  许塘摸了摸,不相信,又摸了摸,彻底地摸清楚了,他扁着嘴:“哥,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
  周应川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所以我让你好好想,想好了写,如果一会儿你写的是全部事实和经过,这件事就过了,如果让我替你纠正,我纠正一句…”
  周应川用鸡毛掸子点了点桌子,没说,许塘揪着耳朵,又坐下来。
  “不可以…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你只能打小时候的我,不可以打现在的我…”
  许塘苦恼地碎碎念,周应川把鸡毛掸子放在桌上,就去洗澡了。
  许塘拿着盲文笔,他的胳膊只要稍微一动,就能碰到鸡毛掸子上的毛。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又响起了,许塘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拿着盲文笔,抓耳挠腮地想应该怎么写…
  警察给周应川说的,和他跟孙鸣和韩明说的是一样的吗?
  写或不写肯定没得选了,但怎么写,从哪儿写…
  韩明还说他爸生气了会一脚把他踢飞,他现在觉得踢飞一点也不可怕,他觉得周应川这种人才最可怕…!
  很快地,在许塘的无限纠结里,周应川也洗完了,许塘听见吹风筒响起的声音。
  他赶紧匆匆拿起笔比着格子钉。
  不一会,身侧就传来了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周应川过来看他写的成果。
  “塘塘,写完了?”
  “嗯…我都写了,给你看。”
  周应川只是稍微俯身,许塘就立刻丢下了笔,好像那是什么糟糕的东西,他挂在了周应川的脖子上,周应川也没有推开他,他从不会推开许塘的拥抱,无论什么时候。
  他抱着许塘,拉开椅子坐下。
  那张盲文纸上写的不多,但也不少。
  “…下午我没事做,就和韩明还有小孙哥去游戏厅玩,但是游戏厅太臭了,玩了一会儿,我们就出来了,韩明说去吃烧烤,我们刚坐下,就被几个混混堵上了,他们老大叫壁虎哥,他看上了我的手表,我就把手表给他了…之后韩明说跑,我们就跑了,然后烧烤的炉子炸了,烟花也炸了,我一直在车里,最后警察来了,就把我们和他们一起带到派出所了,后来就是警察给你打电话了…”
  “就这样?”
  许塘埋头在周应川刚好换好的睡衣衣领,点点脑袋。
  “不修改了?”
  要命…
  许塘经过短暂又飞快地心里挣扎,再次点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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