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溪望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四岁的时候就被送到福利院，在那之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这样啊，看来相博士不想让你卷进这些事里。”褚枫抬手揉了揉眉心，眼里闪过懊恼，“那我今天要和你说的事，恐怕会违背他的意愿。”
相溪望微垂着眼：“就算他不同意，现在也不能站出来阻止你，而且我想知道真相。”
相溪望早就做好决定了，不管真相如何，不管这条路有多危险，他都要把一切弄清楚。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宽慰多了。”褚枫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将他所知的一切缓缓道来。
“相氏夫妇出事后，他们的实验成果也下落不明，那些人排查了相氏夫妇所有接触过的人和去过的地方，试图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直没能成功，最后，他们把目光放在了相氏夫妇的小儿子身上。”
“出于工作原因，他们二人和孩子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近，也没太多感情，等到孩子四岁时有了自理能力，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把他送走，从此再也没了联系。”说到这里，褚枫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相溪望。
“你继续。”相溪望轻声说。
褚枫确认他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后，才继续说下去：“这事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一开始那些人并没有将你列入调查范围内，直到有一次，他们在相博士的老师那儿找到了一份实验数据，是关于你的，他们怀疑相博士曾经拿你做过实验，再联合相氏夫妇急忙把你藏起来的事实，他们开始怀疑实验成果在你手上。”
相溪望听完以后，久久未出声，如果不是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褚枫还以为他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沉默了许久，相溪望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褚枫：“那褚枫你呢，你和你父母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既然你说过你父母和我父母关系匪浅，那他们势必会因此受到牵连，这个神秘组织这么阴狠，对付你们的手段只会更歹毒，你不应该怨恨我吗？为什么还要跑到我面前来献殷勤？”
褚枫抬手遮住脸，颤抖着笑了：“这种时候了还能这么理智，相溪望啊相溪望，你果然不一般。”
他们两人头一回用全名称呼彼此，撕破了平日里佯装出来的假象，然而却没有因此而显得生分，反而离真实的对方更近一步。
“我做的一切都是背我父母进行的，为你冒了很大的风险呢。”褚枫身体向前倾斜，离相溪望更近一些，压低声音说，“这事他们必须谨慎，连我都要提防，因为一旦暴露了，他们所有人……”
褚枫手掌慢慢下移，在脖子那里轻轻划了一下。
“见不得人的实验，科学疯子么？”相溪望轻声说着，眼神逐渐变凉。
他父母或许也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做着违背人道的实验，甚至朝自己孩子下手……
这个思绪一旦打开，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相溪望紧紧抿着嘴唇，越想下去心底越寒，直到看到对面三楼窗子上的身影，他才将情绪调整回来。
“小崽子该不会被吓到了吧。”相南生撑着下巴靠在窗台上。
别说相溪望了，相南生听到这个辛秘也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父母的原因，而是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上辈子末世最开始爆发的地点，是在一个研究所，他曾经被关在那里过，一群人拿他的身体做各种各样的实验，那是他上辈子的噩梦之一，直到三天后褚枫闯进来将他带走。
褚枫确实是袒护过他，不然相南生不会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褚枫会精心帮他调养身体，会出面帮他抵挡外界的恶意，爱人应当做的一切褚枫都做到了，但同时褚枫也跟那些人有来往，默许了他们的行为，甚至亲手将他葬送也不为惜。
相南生眼里闪过沉思，既然末世是从那里开始爆发的，看来他们做的实验和那场末世有很大的关系。
见相溪望重新冷静下来后，相南生身体一松，随手朝锅中洒了一把盐，然而等他低头看了一眼锅里的情况后……
“啧，完了。”
第27章
“不清楚，神神秘秘的。”褚枫靠在木制的椅子上，对那些人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相溪望问：“你和你父母关系不好？”
褚枫的父母想来也是参与者，但他却对这些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还跟他们反着来。
褚枫没回答，默认了，至于具体原因，他不太想说出来。
相溪望若有所思：“所以你接触我是为了当年实验的事，还是单纯为了报复你父母？”
“都不是。”褚枫摇摇头，笑着说，“私人原因，你这么聪明，要不要猜猜看？”
相溪望神情变得冷淡，避开了褚枫灼热的眼神，冷声道：“没兴趣，不猜。”
“真扫兴。”褚枫嘴一撇，别提多失落了。
相溪望没理会他的扭捏作态，平静地问：“他们会来找我，对吗？”
褚枫点点头。
见到相溪望冷硬的脸色，褚枫知道他是年轻气盛不惧怕这些，他抚额叹息道：“溪望啊，别想着硬碰硬，你对上他们没什么胜算。”
相溪望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但也绝不轻易服输。
“他们现在还没打算正式出手，你还有时间。”褚枫两手一摊，无奈说，“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好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褚枫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相溪望，最后再告诫几句：“如果以后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记得联系我，不管怎样，我肯定是会出手帮你的。”
褚枫背光站着，整张脸笼罩在阴影里，不太能看清脸上的神情，可相溪望从他那双眼中看到了别的东西，深沉的，压抑的，甚至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恨意。
相溪望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有种直觉，这才是褚枫最真实的样子。
没有任何隐瞒的他虽然看着阴翳可怕，但相处起来总比之前披着虚伪面具的模样要好。
比起明目张胆的恶意，虚伪的善意显然更可怕。
“今天的事，多谢了。”相溪望也站起来，朝褚枫伸出了手。
说实话，褚枫不太想和他握手和谈，这太商业化了，好像他们是某种生疏而又客套的关系，没有丝毫趣味可言。
相溪望手停在半空，一直没放下来，就这么执拗地等着褚枫回应。
褚枫不情不愿地和他握了一下手，无奈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跟我客气。”
“我这个人向来是这样的，关系分得比较清楚。”相溪望走出了亭子，和褚枫告别，“好走不送。”
褚枫背手一挥，算是回应，他轻哼着歌，走向自己的法拉利。
关上车门，褚枫没急着开走，而是注视着相溪望的背影，恶劣地笑了起来：“反正结果都一样，就让他们去做这个恶人吧。”
相溪望没发现身后的异样，他步履沉重地走上楼。
虽然褚枫的话真假参半，但好歹让相溪望窥见了冰山一角，单凭这点信息，就已经压得他险些喘不上气。
只是相溪望还没来得及细品这份沉重，鼻尖就先品到了一股糊焦味，好像还是从他家那里传过来的。
相溪望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这时也顾不上伤感了，连忙跑上楼。
相南生盯着碗里焦黑的菜，有点犹豫要不要倒掉，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朝它下黑手。
算了，都是钱，留着给他自己吃吧，反正现在他也不大能尝出素食的味道。
恰巧这时候相溪望突然破门而入，和端着菜盘子的相南生撞了个正着。
“你这是要炸厨房吗？”相溪望呼吸有些重，也不知道是慌的还是累的。
相南生：“……”
“我哪有。”相南生感觉自己被污蔑了，他只是厨艺退化了而已。
“那这是什么？”相溪望指了指他手中的罪证，人赃俱获。
相南生轻咳一声，语气变得飘忽起来：“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看到相溪望怀疑的表情，相南生忍不住开口道：“也就糊了一锅，其他的还好好的呢，我又不是厨房杀手。”
“真的假的？”相溪望有些不信，顺着相南生的目光看到桌子上，那里摆着几道菜。
相溪望走到桌子旁，低头看了几眼，最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尝尝，味道说不上好吃，但也不至于难吃。
这菜估计是按着油盐味精的模板做出来的，没有多余的调料，也没什么技巧，处在能吃但是不怎么好吃的范畴内。
“还可以吧。”相南生靠在门边上，期待地看着他。
相溪望又尝了几口其他的，最后才下结论：“夸不出来的水平。”
相南生不满地努努嘴，不过他也深知自己的水平，没反驳相溪望的话。
“这个怎么回事？”相溪望过来端起焦了的那盘菜，确认还能下嘴后，才把它放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