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这个时候江凛就要说了。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索卡斯的!是我的!
  再次见到陆辞言让他心情澎湃到难以言喻的程度,他清楚地记得孩子柔软的躯体在手中融化时的触感,毫不夸张地说,在长久的思考和对于自己的折磨下,这段难以磨灭的环境几乎要成为他的梦魇。
  如果不是因为还在剧情里,江凛不愿意让剧情崩坏,他恨不得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陆辞言抢过来,抱在自己怀中,看都不给人看。
  索卡斯公爵眸光扫过众人,带着笑意开口:“言言,快醒醒,今天我找了好多人陪你玩,乖,去挑一个你最喜欢的。”
  陆辞言在睡梦中睁开眼,头晕脑胀到脑袋重的不是自己的,记忆中最后的片段,是陆珉和自己走近这座古堡,推开门,只有一道白光闪过,什么都还没看清,就陷入昏迷。
  他打量着这人和索卡斯一般无二的脸,心底的违和少了些许。
  猝不及防间,对上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睛。
  陆辞言不由得心神震颤,他肯定江凛也看到了自己,但莫名其妙地,那股子要把江凛绑回去的心思突然就落了下风,甚至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陆辞言慌乱地移开眼。
  他没有捕捉到,那双黑亮的眸子在他移开目光后瞬间暗淡无光。
  第72章
  索卡斯公爵敲敲高脚杯,清脆的声响在大厅回荡。
  他拖着长腔:“欢迎诸位来到言言的生日宴,可爱的小家伙现在还在睡觉,梦里也在生气我吵醒他。”
  众人一阵附和地轻笑,压低声音说着可爱之类的话。
  “相信大家也知道言言是我唯一的孩子,也是将来爵位的唯一承袭者,但是他还太小了,小到我担心他失去我的庇护,很难健康快乐地成长。”
  王国与邻国争纷频发,国王有意让自己的胞弟带领士兵赶往前线。
  索卡斯逗弄孩子睡颜:“所以我决定,在本次来访的贵宾中选取几位作为言言的骑士,同样地,索卡斯家族也会站在你的身后。”
  话一出,满堂哗然。
  江凛拨开前面人的肩膀,走到索卡斯面前,无比虔诚地单膝点地,手放在自己胸口,眸光真挚且坚定。
  “索卡斯公爵,恕我未能自我介绍便冒昧地出现,从见到小索卡斯先生的第一刻起,我就决定用我的生命、我的荣誉、我的家族去守护他。”
  奥莱利家族在先皇即位时受封,时至今日皇位更迭,眼见新皇上任已经近20年,奥莱利家族早已在江凛上一辈便衰败,如今只能算个没落贵族。
  但即使是没落贵族,愿意用家族和荣誉起誓,索卡斯心底那点微妙的瞧不起和鄙夷杯抚平些许。
  又因为江凛的母亲和陆辞言的母亲都是东方人,索卡斯对于这个东方面孔,倒是十分有好感。
  他大方地原谅了他的冒昧:“奥莱利伯爵,老奥莱利身体如何?还经常坐着船在后山的湖里钓鱼吗?”
  江凛轻笑,他怎么知道,他顺势站起身,无比恭敬地开口:“父亲身体尚可,只是不曾乘船钓鱼了。”
  眼见两人聊得畅快愉悦,众人的目光也放在这个没落贵族身上,江凛身形高挑挺拔,肩背绷直而挺立,虽然没落,但浑身丝毫不见半点狼狈,气势反倒比抱着孩子的公爵还要强盛,但他这样恭敬而不谄媚的姿态下,这份尖锐凌厉的气势又被很好地收束。
  索卡斯眸子暗了暗,这样一个人,如同暗处窥伺的野兽,他们是同一类人。
  索卡斯拍拍陆辞言的背,陆辞言悠悠转醒,想不醒来也没办法,从江凛方才靠近开始说话时,他就已经醒了,但不得不做出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察觉算了。
  现在倒是必须醒了,看着自己软乎乎的小胳膊小腿,陆辞言顶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暗骂一句。
  索卡斯:“言言,要不要哥哥抱抱?”
  陆辞言沉默了非常非常久,最终心一横:“不要。”
  江凛只不过愣了一秒,随后笑笑:“想必是言言还有些怕生。”
  人群中走出另一个相熟的面孔,他冷冷地,冲江凛挤出抹笑,牵起陆辞言的手行了个吻手礼:“索卡斯公爵,许久不见,近来一切安康?”
  接着,他极其轻微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江凛,你跑得倒是挺快,我的车呢?你给我等着!”
  江凛看着他朝着索卡斯尬笑的脸,和那双黑亮的眸子,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陆珉。
  也不怪江凛,毕竟当时对方戴着头盔护目镜,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挤到索卡斯面前,把江凛挤到身后,冲着陆辞言张开怀抱。
  “言言,好久不见,还记得哥哥吗?快来哥哥抱抱。”
  陆辞言脸绷得很紧,毫不怀疑下一秒他能再给陆珉一巴掌。
  短短几个小时的宴会结束后,索卡斯送走其他贵宾,只留下几人在大厅等候。
  自己则把陆辞言送到楼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全是老熟人啊。
  江凛看着面前的祁文柏、陆珉、沃昭,以及一旁笑意盈盈的管家。
  老管家笑得和蔼,贴心地给几人送上几杯鸡尾酒:“请诸位稍等。”
  诡异的气氛蔓延……
  终于,陆珉抱着手臂踢了江凛一脚,“你们认识?”
  他下巴指向祁文柏和沃昭的方向。
  江凛言简意赅地回他:“认识,刚分开不久。”
  陆珉危险地眯起眸子,意味不明:“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开着车不要命地往这里跑,该不会就是他们在这儿接应你吧?”
  沃昭轻咳一声:“这倒没有。”
  祁文柏:“纯属巧合。”
  “巧合?”他拖长调子,冲着江凛挑眉,“你觉得我会信?”
  江凛冷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现在我们是竞争者,你不要和我说话。”
  陆珉:“……………………”
  他跳起来:“你没看刚刚陆辞言都不愿意搭理你?”
  江凛端起托盘上的鸡尾酒轻抿一口,无比平静:“他不是也没理你?”
  江凛一脚挑开在自己面前挡住楼梯口的陆珉,端详他脸上可疑的红痕后,学着当初陆珉骑机车追自己时的口哨,小声吹回去。
  “啧……脸上这是?”
  陆珉下意识抬手挡住,又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啊!”
  “我的车呢?你知道我改装那车花了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江凛举起酒杯敬他:“在林子外面呢,我等着你自己去拿。”
  祁文柏幽幽鼓掌,喃喃自语:“虽然自从知道你假扮陆辞言骗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要脸,现在你更是刷新了我的认知……”
  祁文柏看着江凛那张十分唬人的脸哀嚎,浪费啊浪费啊,那些话不要从这张嘴巴里讲出来好吗???
  江凛倒是没什么反应,淡淡开口:“难道不是因为你蠢吗?”
  祁文柏语塞,把手里的酒喝了个干净,站起身脱掉紧绷着身体的外套,开始打量着大堂里的陈设。
  江凛的目光追着他的脚步,从竖起的屏风绕过闪烁着淡淡光晕的吊灯,最终落在一直静静矗立在楼梯口的老管家身上。
  老管家只不过在祁文柏有要上楼的意思时,抬手阻止了一下,又恢复那副木楞的模样。
  祁文柏逛了一圈,除了觉得这大厅真是金碧辉煌之外,并没有发现特殊的东西。
  于是懒洋洋地坐回沙发,仰头望着吊灯晃神。
  直到眼前出现吊灯水晶吊坠的重影,他费力挑起眼皮,无力地合上眼。
  耳边的一切声音都轻了,好似有人在耳边低语。
  一双手拍拍他的脸,冰凉得不似活人。
  祁文柏睁开眼,江凛站在他身前,挡住大片光线,背对着光的姿势让他只看得到对方模糊的轮廓。
  他嘟囔几句:“做什么?”
  回他的是毫不客气地把人从沙发上提起来。
  祁文柏彻底清醒,一个激灵打得全身都活了过来。
  此刻的大堂哪里还有金碧辉煌的模样,几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一片碎石木块堆上,面前的桌子上生锈的托盘上放着几人刚刚喝的鸡尾酒。
  玻璃杯壁上爬满红棕色的污渍,里面的液体浓稠到分不清是什么混合物。
  祁文柏捏着被石头硌得发痛的肩膀,光是扫了一眼那杯子里是什么,忍不住干呕。
  江凛叫醒其余俩人。
  衣香鬓影、觞酬交错的宴会只是个假象,面前的城堡,荒凉得可怕而真实。
  江凛在墙壁孔洞外投射进屋内的月光中,朝着楼上走去:“先去找陆辞言。”
  脚下木制楼梯踩上去还会嘎吱嘎吱地响,有几步台阶上还有着不知怎么造成的大洞,在黑暗中极其容易踩空。
  虽然护栏看上去并不坚固,江凛还是把手握住护栏。
  手背拂过一丝轻微的凉意,好似有双冰凉的手在他手背驻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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