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今日真是晕了脑袋,口无遮拦,虽说这件事确实一直横亘在她心头,但她委实是莽撞了。
  司鹤霄回头,看了她一眼,张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强自忍下了。
  “你歇息吧,我先走了。”
  他匆忙离去的背影透着几多凌乱,孟云禾深吸了一口气,也还好他没再说什么,不然这事儿真不知怎么收场了。司语舟的身份肯定还有存疑之处,那大抵涉及到司语舟的亲娘,也是司鹤霄的一块心病吧。
  他对她事无巨细地满足,她却还肆无忌惮地揭他旧日的伤疤。
  往后,她再也不会提及这件事了,就算有事儿瞒着她又如何,总之她与司语舟之间的真情是真的。
  没几日,就到了皇宫里举办的春日宴。
  这春日宴是皇宫一年一度的宴会,一年当中也只有这一日,诸位臣子才会带着他们的亲眷入宫与皇家同乐。皇帝也不用上朝,与臣下一同赏花喝酒,也显示出对臣子的信重笼络。去年的春日宴司鹤霄还没回来,也没人给孟云禾发请帖,所以孟云禾没去,今年司鹤霄身为天子近臣,自然是要前去的,孟云禾正巧也很好奇,她还没见过那些传说中的大人物呢。
  头两日,国公府捎来贵妃娘娘的口信,说贵妃娘娘要孟云禾带着五妹妹孟云蕙一同进宫,贵妃娘娘想见见孟云蕙。孟云禾虽不知这位贵妃想做什么,但她总归是司鹤霄的姑母,总也不能做出什么不利用孟云蕙的事情来,因而前一日,孟云禾就叫孟云蕙来了国公府住下,好在第二日叫着她一同赴宴。
  一大早丫鬟们就为孟云禾、孟云蕙打扮开来,银屏和绣朱知晓自家主子要进宫面圣,表现的比孟云禾还要紧张,孟云禾鲜少起这般早,如人偶一般被她们摆弄着,却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不太清醒,等打扮好了,她还是有些困倦。
  “大奶奶,您抓紧打起精神来,一会儿可不要这副样子才好。”银屏极其紧张,“若是在万岁和皇后娘娘面前,您这副样子怕是要受到责罚了。”
  孟云禾也知晓事情轻重,努力打起精神来,自打那日后,司鹤霄总也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她,她也自觉尴尬,更不会主动去找司鹤霄,可今日两人一起进宫,有些事儿可注定是避不开的了。
  孟云禾身为司鹤霄之妻,也是二品诰命夫人,今日穿的也是正规场合需得穿的命妇服,孟云禾头戴花钗彩冠,身穿绫罗大袖衫,披着金绣云霞帔,霞帔上坠着金玉坠子,脚踏金绣花纹履,这一大套下来可当真是繁赘,但远远望过去便觉得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反观孟云蕙就打扮的简单多了,孟云蕙平日里打扮的就极其素净,今日觉得要进宫见贵妃娘娘才穿的隆重了些,孟云蕙穿着古烟纹碧霞长衫和银灰撒花绸子马面裙,头上只簪了支玉兰点翠步摇,少女脸上的疤痕几乎是瞧不见了,那地方就宛若碧水上的一道涟漪般微微淡淡,反而为孟云蕙增添了一抹玉兰花般的清香柔软。
  这时司鹤霄和司语舟也已收拾齐整,孟云蕙瞧着司鹤霄投向孟云禾的眼神,会心一笑,默契地自个儿单独乘了一辆马车。
  第45章
  在意
  孟云禾还未来得及阻止, 孟云蕙便钻进了后面一辆马车里,孟云禾看了司鹤霄一眼,勉力笑着说:“五妹妹今日头一回进宫, 想必诸般都不熟悉,你与舟哥儿同乘, 我和五妹妹坐一辆车。”
  孟云禾说着便要上后面那辆马车,却被司鹤霄在刹那间擒住了手腕,男子眼神晦暗不明,声音听起来带着丝喑哑:“云禾, 你是在刻意躲着我吗?”
  “夫君想多了。”
  孟云禾怯生生地望着他, 却瞧见他虽说身姿挺拔, 穿戴齐整, 可这神色却瞧起来有些憔悴, 孟云禾还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平日里凡是见他, 总是意气风发, 神采飞扬的, 又几时有过这种样子?
  难道,是因为她?
  孟云禾心里一软,声音也温柔了下来:“夫君, 我只是怕五妹妹一人惶恐, 你神色怎的这般憔悴, 是不是染病了?”
  “可能近来太忙了。”
  司鹤霄高大的身子倚靠在孟云禾身上, 宽厚的手掌在阔大的衣袖掩映下与孟云禾十指紧扣。
  “总也歇息不好。”
  司语舟瞧见这副场景, 似也懂了什么。
  “我去与五姨母同坐!”
  孟云禾想阻拦, 司语舟却像是脚底抹油了一般,已经钻进了后面那辆马车里。
  “由他去吧, ”司鹤霄紧拉着孟云禾,看向护卫,“刘帜,保护好舟哥儿。”
  刘帜点点头,孟云禾瞧见司鹤霄今日带的护卫可真是不少,而且都重甲重重,都不像是国公府出行,简直像是个王爷出行一般。但她现在也不好多问,便拉着难得孩子气的司鹤霄上了马车。
  “不是说贵妃娘娘要见咱们吗,去得迟了可就不好了。”
  “嗯。”司鹤霄一直没撒开手,半边身子也倚靠在了孟云禾身上,“走吧。”
  孟云禾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鹤霄,你这带的护卫是不是有些多了,咱们毕竟是去往皇宫,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了,参你一道拥兵自重便不好了。”
  “无妨。”司鹤霄勾起唇角,“这一路上怕是不大太平,多带着人手也好,这只是你瞧见的,我还派了许多私下里随行呢。反正他们是进不去皇宫的,总归是要在这路上将我们护好,我倒希望我的名声再凶煞一些,这样你是不是就更能放心地依靠我了?”
  “你便是那阎罗殿里的罗刹,”孟云禾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也不能事事靠你啊,若我是那等子什么都靠男子的蒲苇,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也知晓我喜欢你。”他几乎是立即接口,“既然知晓,便对我好一些。”
  “我觉得,我对你够好的了。”孟云禾故意不肯承认,“你还要我怎样待你好?”
  男子微微低头,眸色突地变深,孟云禾瞧见他这模样没由来的就想着退缩,却被他攥紧了手腕,男子低下头,嘴唇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唇上,刚开始他的吻还极其轻柔,浅尝辄止,可他像是兀地尝到了什么甜头一般越来越深入,孟云禾感到他的舌头探进了她的芳口中,她从未尝试过这种事情,慌乱着不知如何是好,她感到自己气息逐渐紊乱,不止她的,他的呼吸也越来越乱,方翠浅红,落霞无声,她尝试着笨拙地回应着他,却换来他更为迅疾如雨的入侵,孟云禾招架不住,只能由着他将她带进这似真似幻的梦境里。
  果真是春日浓情,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曼姿缱绻,她竟也似在这万紫千红当中醉了。
  后来,还是孟云禾反应了过来,将司鹤霄一把推开。
  “你疯了!”
  刚经历了那种事,孟云禾连声音都压得低低的,唯恐叫旁人听着了什么动静。
  “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烫,都不敢去看司鹤霄的眼睛,“一会还要进宫面圣,弄成这个样子,一会儿可该如何是好。”
  “没事儿。”
  司鹤霄却是蛮不在乎,他唇上染上了孟云禾的胭脂,两片薄唇瞧起来更为风流,这一会儿他心情极好,一只手依旧是紧紧握着孟云禾,另一只手却是托腮细细瞧着孟云禾。
  “待会儿去司桂银那儿收拾收拾就成了。”
  司鹤霄越瞧着孟云禾,就越是有一种想立马将她拆折入腹的念头。
  “司桂银?”孟云禾微蹙秀眉,“这是?”
  “我姑姑啊。”
  司鹤霄越瞧孟云禾越是觉得可爱。
  “就是司贵妃。”
  “你真是愈发地张狂,且不说那是贵妃娘娘,便是论起亲缘来,那也是你亲姑姑。”孟云禾惊讶于司鹤霄的随意,“这些年贵妃往国公府赏赐的东西可是不少,可见待你亲厚。”
  “无妨的,贵妃虽是我姑姑,但是我祖父祖母的老来女,只比我大上个八九岁,我们儿时整日打闹,从来也不以姑侄论处,向来是直呼其名的。”司鹤霄笑着说,“现在虽是她进了宫,但与我往来信件却依旧是无礼的很。你别看她现在做着贵妃,仅次于皇后之下,其实她就是个实打实的野丫头,儿时一点儿书都看不进去,整日跟随着父亲习武,整个人硬邦邦的,一丁点风花雪月都不懂。”
  “但她还是为了你家进宫了。”孟云禾轻声说,“我听闻万岁就是在司家长大的,应与贵妃感情很好了。”
  司鹤霄眼神蓦地也黯然了下来,他捏紧孟云禾的手,轻声说:“世人皆以为如此,其实他们两个之间并无半分情意,有的也只是姐弟之情。但当时群臣虎视眈眈,陛下是由太后扶持上位的,太后只道陛下身体病弱,又在外长大,从未学过什么策论谋略,便觉得陛下好拿捏。皇后与太后出自一族,当时外戚势力已到达极点,其实...姑姑她另有爱人,当时祖父已到了生命尽头,他忠勇了一辈子,临终前将姑姑拉到床榻前,对她说桂银你进宫吧,护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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