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暂且不与你们追究,方才听谢先生说,云禾要带着舟哥儿去骑马?”
  “嗯。”孟云禾点点头,“这眼见着舟哥儿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好了,前几日才叫大夫看过,说舟哥儿虽然还有些孱弱,但已差不多与一般孩子无异了。谢先生近来为舟哥儿安排的课业越来越多,我却觉得不能就此荒废了锻炼身子骨,正巧天儿也凉了,我想骑马,便叫着舟哥儿一起去。”
  司语舟听到这里没有做声,心里却流过暖潮。
  若不是她及时出现,很难想象他现在是何种样子,还好...在他此生最难的一年里,她出现了。
  “行,那就由我来教你们吧。”司鹤霄听罢点点头,“旁的我不敢说,这骑马嘛,我自认京城里还没有几个能比得上我的呢。”
  “成,”孟云禾也是那爽快人儿,既然司鹤霄主动请缨,她又怎好拂了他的意,“正好你为我指点迷津。”
  三人来到演武场,府中的护院为孟云禾牵来她骑惯了的马匹,孟云禾定睛一瞧,今日为她牵马的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哥了。
  “以前的那个小伙子呢?”
  孟云禾忙问,那小哥她瞧着面善,可别出了什么事儿才好。
  “是我将他调走了。”司鹤霄走过来,一本正经地笑着说,“我知晓云禾很欣赏那年轻护院,我不在的这一年里他也将大奶奶伺候的很好,如此有功之人,怎能屈居在咱们这国公府中当一个可有可无的下人呢,于是我将他调到庄子里去当管事了。”
  不知是不是她耳花了,她总觉得司鹤霄说这“伺候”二字时咬牙切齿的。
  “当真?”孟云禾心里存疑,半眯着眼睛看向司鹤霄,“夫君你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没想到居然还能关注到这等子小事,可真是难为夫君了。”
  “咳咳咳。”司鹤霄以手掩唇,装模作样地转过头去,“毕竟夫人对他欣赏有加,我不能辜负了夫人这一番识才之心不是。”
  “可我是用惯了他的。”孟云禾也开始得理不饶人,不满地说,“夫君也不与我商议一声,就这样将我的人贸然调走,这样怕是也不太好吧。”
  司语舟在旁边瞧着父母亲这副“剑拔弩张”的场面,默默的闭上了嘴,若是叫母亲知晓是他告的状,怕是会嘟囔他的吧?
  “夫人啊。”
  司鹤霄突然凑近,宽厚的手掌轻轻扶住了孟云禾的腰,孟云禾今日在家为了舒便,穿了一身盘金刺绣的棉布家常衣裙,她只觉得司鹤霄的大掌带着令人灼心的热量,那衣裳的料子也似乎变得薄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子大掌上传来的热意,让灼热令她心里慌乱。
  “你莫要弄错了,你的人,唯我一人而已。”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孟云禾心里也慌了,匆忙间也顾不得跟司鹤霄追究那年轻护院的事了,忙乱着推了司鹤霄一把,“我只是瞧着那小伙子是个忠厚老实的,办事也可靠,你既将他调走,可要好好栽培他,莫要荒废了人才。”
  “夫人之言,我一向奉为金科玉律。”
  孟云禾那一推在司鹤霄瞧起来与挠痒痒无异,司鹤霄凑得更近了,唇齿在孟云禾耳边喷吐着热气。
  “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待那个下人。”
  好家伙,不愧是已经历经过男女之事的老男人,居然就这么一会儿就将她撩的面红心跳的,孟云禾咳嗽了一声,强自装作镇定的样子。
  “司鹤霄,你不是要教我骑马吗,这马还骑不骑了?”
  “来。”
  司鹤霄笑着,却依旧不放开扶着孟云禾腰间的手,孟云禾只觉得他的手蓦地一紧,纵跃腾挪间,男子已揽着她的腰翻身上马,他的双臂恰如其分地隔着她握住了缰绳。
  只一眨眼的功夫,司语舟便见父亲母亲已然丢下他,上了一匹马,他顿时傻了眼:“父亲,那我呢?”
  “不是有骑术师傅么。”司鹤霄朝他挥挥手,“叫师傅去教你!”
  说罢,司鹤霄也不理会司语舟惊愕的表情,握缰扬鞭马儿就疾驰了出去。
  孟云禾也傻眼了。
  “喂,那可是你亲儿子...”
  “儿子哪有媳妇好?”司鹤霄漂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他如今也大了,就应让他自个儿去玩,不能事事依恋着父亲和母亲。”
  第38章
  吃醋
  “...他如今也才八岁。”
  司鹤霄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拉住孟云禾的手握住缰绳:“云禾,我听闻你骑术其实精进很快,但你一直不太敢真正骑马奔腾起来, 大抵是你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因而惧怕雄风烈烈, 从自己耳边穿行而过,如今我便带你体会体会这等子感觉。”
  “你放心。”
  孟云禾甚至感觉到,司鹤霄温热的嘴唇,就似有若无地擦着她的耳垂。
  “有我在后面, 绝不会叫你掉下去的。”
  “驾!”
  马儿飞快地奔腾起来, 男子带着她策马扬鞭, 果然听得风声刮着耳膜烈烈而过, 孟云禾感觉周身似乎都沐浴在凉风里, 秋风刮起她的衣裙,将她的衣角与男子的卷勾在一起。
  幸好如今是背对着他, 才让他瞧不见自己脸上的晕红, 要不然岂不叫他瞧见了自己的丢盔弃甲。
  凉风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 冲洗了她脸上滚烫的红晕,她感觉脸颊没那么发烫了,但拥抱着她的身躯却依旧温热, 她下意识地回首, 嘴唇却正好轻擦过他的脖颈, 孟云禾大窘, 忙回过头来, 虽身在马上, 却早就心猿意马。
  她听到男子似乎是低笑了一声,然风声太大, 她也没甚听清。
  “云禾,今日你碰见司鹤清了?”
  “嗯。”孟云禾忙胡乱答着,用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怎么知晓的,你果真对这国公府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啊?”
  “我在这府中的确是有些耳目。”司鹤霄倒也坦然,“但云禾你尽可放心,我是决计不会叫人去监视你的,那...你觉得司鹤清如何?”
  司鹤霄将速度稍稍慢了下来,这也让他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我不甚了解他,虽然段姨娘做了很多恶事,但你我应都不是会无故迁怒他人的人。”孟云禾回答说,“当然我并不了解司鹤清是怎样的人,也可能我的判断过于武断,但总归头一次的时候,我愿意相信他,就算因我的识人不明而被蒙骗受害,我也甘愿尝试这一回。”
  孟云禾说完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理想主义,毕竟她和司鹤霄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司鹤霄生就的是一个步履维艰,处处小心的时代,若司鹤霄同她一般理想,怕是早就被啃着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也许是我妇人之仁吧,我知晓你并不能像我这般随心而行。”孟云禾稍稍转头,正好能瞧见男子下巴上微微的青色胡茬,“你不用管顾我,总归你们才是兄弟...”
  “云禾,你真可爱。”
  司鹤霄轻轻握着缰绳,带着孟云禾慢悠悠地走,若说他方才的策马风格还是鲜衣怒马,纵横天涯,这转眼就成了不紧不慢地闲看花开花落,孟云禾恍惚间有种感觉,觉得他们两个已经做了夫妻很久,如今正好携手看夕阳、飞鸟。
  “你说得对,我确实也不怎么会受旁人影响,但我想永远守护你的这份赤子之心。”司鹤霄从后面握住孟云禾的手,“其实你瞧的对,鹤清也不过是个被段姨娘宠溺长大的孩子,其实鹤清也很可怜,当年父亲与段姨娘有了司鹤清,父亲不打算再娶,但府中总需要一个女人来打理,父亲便给了段姨娘不小的权力,却唯恐司鹤清日后会危及到我的地位,所以父亲从不曾亲自教导过司鹤清,甚至连名师都未曾为他请过,只让他跟着柳家的家学去读书,但司鹤清从小性子调皮,不肯用功读书,加上段姨娘又是个目光短浅的,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便只知可劲儿宠着,他们二人都对司鹤清极其骄纵,才养成了司鹤清如今这个样子。”
  孟云禾不知说些什么,但听出司鹤霄的语气似乎有些黯淡,便出言安慰说:“司鹤清如今的性子又有什么不好了,至少他的儿时光阴是快活的。”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父亲对我极其严厉,从小到大,我但凡有一件事情做不好便会招致打骂,那时候我特别羡慕司鹤清,不明白他为何会得到父亲那么多的宽厚和宠爱,不论他犯了什么事,再不愿意读书习武,父亲都不会怪责他。”司鹤霄握住缰绳的手不觉紧了紧,“可后来我才明白,父亲是对我寄予了厚望,而他已决意将司鹤清养成一个对我没有任何威胁力的纨绔子弟。司鹤清再大一些,每日便只知去斗蟋蟀,与友人嬉戏,父亲依旧不加斥责,但他的眼里也越来越没有司鹤清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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