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孟云禾顿时清醒了过来,“腾”的一声从床上蹿起来,扯着被子遮挡住自己,神色紧张地向那人问道:“你,你是何时进来的?”
“云禾似乎很惊讶啊。”司鹤霄笑了笑,“云禾,你怕是忘了,咱们两个是夫妻,我是可以进来的。”
孟云禾警惕地看了司鹤霄一眼,再拉开被子,瞧见自己并未衣衫不整,身上的米白色提花软绸寝衣也好生穿着,她稍稍舒了口气,慢吞吞地将被子放下来。
“你...你许久未曾归家,我现在瞧你就像是瞧一个陌生人一般,你总得给我一个适应的过程吧...”
“好,这是我疏忽了。”司鹤霄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下回我会注意的。”
传言这司鹤霄面容狰狞,杀人如麻,生性暴戾凶残,如今瞧起来,这传言真是一句都不准的。
“那你,寻我是来做什么的?”
“我想与夫人商议事情。”司鹤霄依旧笑着,眼睛瞧起来弯弯的,“本我也是等着夫人起身的,可见夫人迟迟不起,心中便没按捺住,来找了夫人。我如今也是回来了,如今是夫人当家,我自然是要问问夫人,我现下住在何处呢?”
绣朱听了这话,面皮上感到不好意思,朝他们二人行了一礼后便先行离开了。
绣朱走后,孟云禾感到更尴尬了,她强自镇定地坐直身子:“你这回回来,难道不是来探亲的吗,应是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吧。”
“不,我暂且不会去塞外了。”司鹤霄笑着摇摇头,“云禾,陛下授予了我兵部尚书的官职,不过这几日我说要陪陪夫人和孩子,过几日再去上任。”
兵部尚书?
那可是正二品的官职。
孟云禾差点惊掉下巴,这司鹤霄初来乍到,突然间就比她奋斗多年的便宜爹官职都高了,日后丈人女婿在朝堂相见,便宜爹更是会可劲儿巴结着司鹤霄。
“你从戎多年,被授予这个官职也合情合理。”孟云禾强笑着,“只是夫君你文墨不通,日后主管天下粮草,军队官员认命,立于朝堂之上,倒是需得多读些书了。”
“你方才叫我什么?”
司鹤霄好似没听到她的其他话,眼睛亮闪闪的看向她。
孟云禾心中一惊,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那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尊称罢了...
司鹤霄见孟云禾脸上泛起红云,心想自己这个刚娶进门的媳妇还真是羞赧,虽二人已经成婚,但他还是莫要太过孟浪吓到她才是,反正两人还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时间逗引她。
“云禾,我并非文墨不通,当年我参加科举,还得了探花的名号,只是当年我用了假身份,而后便假死,跟着父亲去历练。”司鹤霄依旧是笑得风轻云淡,好像不过是在讲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我与陛下自幼关系就好,当年用假名参加科举这事父亲也是知情的。我司家的确是武将世家,但我母亲素有才情,因而生下的我也是能文能武的,并非云禾你所想的如此不堪。那年我参加科举,陛下非说我文章写的过于张狂,再加之我也不用这个身份入仕,因而只给了我探花的名次,却是将状元让给旁人了。如今我要担任兵部尚书,陛下会将这件事公布于世的,云禾也不必嫌我丢脸了。”
探花郎...假死...
等等,这故事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孟云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便是那个刚中了探花便暴毙身亡,引无数人可惜的谢郎!”孟云禾简直不敢置信,“传言你容颜绝世,我那清高才情的五妹妹向来不理凡俗,当年却因见了你一面便对你倾心不已,还将你的诗作悬挂于房内,终日瞻仰!”
“我字凌云,当年便化名为谢灵玉。”司鹤霄听到孟云禾如此夸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诗才也就平平,当年年少轻狂,所作之诗也颇为张狂,竟被无数世间才子争相咏诵,来表达自己不落凡俗的凌云之志,再加上世人可惜我早夭,倒是打响了我的名号。”
“可惜啊。”孟云禾瞧着司鹤霄,自顾自摇了摇头。
“什么可惜?”
“可惜我们并不知你的身份,不然嫁给你的若是我五妹妹,那该多好。”孟云禾感到惋惜,“五妹妹是个淡然如仙的女子,素有才情,这些年对任何男子都不假辞色,唯独对你念念不忘,若是嫁给你的是她,她一定会很幸福。”
司鹤霄本来一直笑着,听到这儿脸却微微敛了下来。
“云禾,你就这般想将我拱手让人吗?”
孟云禾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陪着笑:“倒是也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可惜罢了,五妹妹很是卓绝优秀,不像我,胸无二点墨,实在是个俗人。”
“那我便慕着你这俗人。”
司鹤霄语气郑重,孟云禾听见后一怔,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云禾,你我夫妻一年多未见,我甚是亏欠于你,这几日我正巧有空,我们出去逛逛吧,也好叫我瞧瞧这几年未见的京城。”
这算是...约会吗?
不过能和这么个美男约会,体验感应该是不错的。
孟云禾向来不会委屈了自己,当即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便带着舟哥儿吧!”
“不带他。”司鹤霄笑了笑,“我们两个还未单独相处过,今日就你我二人,谁也不带。”
那就...
孟云禾看着司鹤霄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想在他跟前露了怯。
“那你...等我一下,我让丫鬟梳了妆便动身前去。”
司鹤霄点点头,突然弯下身子,温柔地摸了一下孟云禾的头发。
“好,那为夫就在外间等着夫人,对了夫人,你记得想一想到底要将我放在何处安置。”司鹤霄笑得意味深长,“今夜,我可不愿再在客房下榻了。”
司鹤霄说完便转身离去,孟云禾抬起手,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不对啊...司鹤霄刚才抚摸她,怎么跟她平日里摸舟哥儿那般像啊?
还有,他为何老是提及住在哪里的问题?
他该不会是...想和她一起住吧!!!
小半个时辰后,孟云禾就和司鹤霄一道坐马车出门了。
孟云禾捏紧帕子,有些不敢直视对面的司鹤霄。
银屏和绣朱这两个丫鬟倒好,觉得她是出门约会,为她打扮的极其隆重。
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配翡翠烟罗绮云裙,牡丹头簪着金丝菊花簪和紫色绢花,一对景泰蓝镶红珊瑚耳环点缀着白玉耳垂,一点花子贴在眉心,给孟云禾今日的装扮又增添了一分俏丽。
而坐在孟云禾对面的司鹤霄今日也打扮的颇为书生气,头戴白玉金冠,身穿白玉麒麟织金绣花暗纹圆领袍,手上还拿着把山水折扇,将身上那股子久经沙场的肃杀给掩过了,再加上他那俊逸非常的眉眼,整个人就如同个不谙世事,养尊处优的俊俏佳公子。
“小公爷,咱们今日...是去哪里啊?”
两人坐了一会子也左右无言,孟云禾觉得尴尬,主动开口询问。
“都成婚那么久了,还叫我小公爷作甚。”司鹤霄摇开折扇,“你若是觉得叫我夫君难以出口,便可如他们一般叫我的表字,你叫我凌云便好。”
“嗯...凌云。”孟云禾叫完后,却是整张俏脸都红了,“你我今日所去何处,还有那日,你说已经帮舟哥儿找好了夫子,那夫子现在身在何处?”
司鹤霄感到好笑:“云禾,你对舟哥儿的事还真是关心,与我出来,所念的都是舟哥儿之事。”
“舟哥儿聪敏非常,”孟云禾说,“我只是不想耽搁了他,你知道舟哥儿每日能学进去多少东西吗?我弟弟孟锦烨,已经是我们孟家不二的天才,连他都在舟哥儿面前自惭形秽。你别看舟哥儿只是一个小孩子,只要悉心教导,日后金榜题名指日可待!司鹤霄,你可不要不在意对舟哥儿的栽培,你可知伤仲永的故事?”
“不知。”司鹤霄老老实实地摇头。
“那我给你讲讲,就是有一个小孩,从小未读诗书,却能出口成章,可后来却因为不学习,整日浪费才华,便泯然众人矣了。你可不能叫舟哥儿也是如此这般结局,虽然我与舟哥儿接触的时日还不长,但我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心中有沟壑的孩子,并不甘心于平庸。就算他日后的成就比不上你,我也希望舟哥儿能不憾此生,不要碌碌无为了才好。”
看着孟云禾滔滔不绝的模样,司鹤霄又笑了:“舟哥儿说的当真是没错。”
“舟哥儿说了什么?”
“他说呀。”
司鹤霄突然凑近了些,倒叫孟云禾心中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