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刚成婚的时候顾驰便将家底全交给她,她早就将自己置身于替他掌管后院的位置上,可这宅邸是他的,她直接要房契好像有点不妥。
池纯音雀跃的心有些退缩,怕俩人冷场下来,放在你那里也是一回事。
可这语气添了些委屈。
顾驰察觉出来她的洋溢的热情淡了下去,当即明白其中症结。
他忙从怀中掏出来张纸,生怕这惊喜还没开始又被他搞砸了。
房契自然是你的。
池纯音有些失落的心又翻腾起来,伸手接过,可看清印契上最终落的名字,思绪逐渐混沌。
她猛地抬起头,喃喃道:这上面怎么是我的名字?
这房契落款上的署名,竟然是池纯音。
顾驰别开眼神:成婚了分什么你我,写谁得不一样?
这怎么一样?
这宅邸是顾驰成婚前购置的,那个时候他竟然只落了她的名字,而且刚才她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顾驰不情愿将房契给她。
池纯音抬起眼,碰巧看清顾驰的眼神猛然一顿,他绷着身子,好像有些不自在。
马车之中,忽然升腾出别样不可言说的意味。
俩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顾驰喉结清滚,房契先放在你那里,虎牙还未将钥匙给我,这些事情交与我办就行,你等着住进去就好。
池纯音点了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哎呀,出来的太匆忙,我连换洗衣物都未带出来,还有你给我保管的那些地契统统落在府上了。
顾驰也很快找回状态:我现在就陪你去买,家中的东西留在那也无所谓。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顾驰噙着笑:你忘了我现在也是有正紧官职在身的,该有的月例虽比不上从前,养十个你还是不在话下的?
池纯音佯怒:你还要养十个?
听不懂好赖话?叫你等会使劲买,为夫吭一声就不姓顾。
刚才二人中间默契的无所适从在几句玩笑话中带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她还能和顾驰说说笑笑。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面不改色的皮下,自己那颗心有多猛烈。
她更不知道,顾驰也是如此。
顾驰叫她使劲买,可这个劲也值得太过了些。
但凡她对任何物件有过一瞬间的眼神停留,顾驰便会叫店小二给她包起来,也不会嫌她逛的时间久了,难得耐心。
池纯音也曾怕他不耐烦,主动提议道:要不你先回客栈休息?
顾驰只是揽着她的腰肢,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没事,晚上你也对我耐心些就好。
她的脸瞬间红得异常。
这银子如流水花出去,池纯音有些心疼,你的月例再多也不够这么挥霍,如今我们搬出来了得仔细些,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
顾驰一直秉持着银子不是省出来的道理:怕什么,马上就要升官加爵了。
池纯音发现顾驰这人脸皮真厚,说出这话脸上波澜不惊,颇为笃定。
你就不能谦虚些吗?
谦虚?顾驰拧着眉头,不需要。
池纯音也就是嘴上说说,虽然顾驰从未出征过,可冥冥之中她就是觉得他天生属于马背上的。
二人在外面逛了许久,可实际上都是给池纯音买东西,顾驰还是个男儿家,挑选起女子的物件比池纯音本人还要殷勤,恨不得把整个店家全都搬回府上。
要不是池纯音再三提醒他收敛一些,顾驰根本收不住手。
她想着顾驰这几日军营事物繁重,今夜说不定又要闹到很晚,那他能睡多久,精神头日渐不好下去怎么出征?
池纯音越想越不是,拖着顾驰赶紧回客栈了。
顾驰意犹未尽:回去这么早干什么?
早些休息,你明日还要出城呢。
顾驰的注意全都落在休息俩个字上了,瞥了眼池纯音绯红的耳尖,忍不住打趣道:只是休息?
池纯音目视前方,后背有些僵硬:当然。
不干点别的?
她知晓自己抗拒不过,也没打算反抗,自从适应之后,这滋味也有些妙趣了。
她让步商量起来:不准太晚。
那怎么够啊?
池纯音只感觉面色烫了烫,又生怕路过之人听到顾驰满嘴的污言秽语,连累自己的名声,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你若再在外说这些不干不净的,回去就直接歇下什么都不做了。
顾驰促狭一笑:我要做什么了?买了这些新衣服新手势,想让你回去试给我看看,难不成你想的与我想的不一样?
池纯音炸毛起来,从没想过顾驰倒打一耙,气闷得紧。
池纯音发现越搭理顾驰,他越来劲,干脆这一路上什么都不说,这样才不会被他抓到错处。
顾驰见好就收,该道歉的时候就道歉,不然为了一时口舌之快耽误了晚上可就因小失大了。
任凭顾驰说什么好话,池纯音都闷声不理。
直至到了客栈,顾驰刚想护着她的腰,揽上去的手立马被池纯音拍了下来。
好好好,我再也不说了。
谁能想到,眼高于顶的世子殿下也有今天这一日。
池纯音本来也没生气,只是顾驰这样一边耍贱欺负她,然后又好声好气地求她原谅的模样十分新奇,忍不住多逗逗她。
阶梯尽头,好不容易和好的俩个人,转角却遇到了一个熟面孔。
曾经把池纯音围在小巷子里的那个浪荡子,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他们俩人面前。
那浪荡子名为曾启,之前也算是顾驰身边不入流的跟班。
池纯音一看到他,那些回忆纷至沓来。
当时顾驰给她留下的印象很不好,几乎是下意识,她就把他与曾启当作一伙的,认为顾驰才是欺侮她的罪魁祸首。
现在想来,她可能确实是误解了。
从他们当时仅有的交集来看,顾驰这个人虽然看着冷淡,只对郡主体贴,在那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而这个曾启,也不常在顾驰身边出现,他要做什么,顾驰怎么会知晓呢?更何况当时顾驰确实将她救了下来。
池纯音早就不生顾驰的气了。
只是她感觉自己身后的那只附在她腰上的手并不如以往温热,顾驰浑身紧绷,那逼人戾气是她从未见过的。
顾驰浑身气血倒流,冷声道:谁准你滚回来的?
曾启点头像个孙子样:世子,小的真的知错了,小的这就给世子妃磕头道歉,小的再也不干了。
说完,他真的作势要给池纯音磕头。
池纯音还记得他当时对自己说那些话的油腻语气,心下作呕,也不想接受他的求饶。
她忙收回脚尖,退在顾驰身后,有些嫌弃。
顾驰将她护在身后:还不快滚。
是是是。
曾启立马从二人视线中躲开,差点滚下楼去,那动作滑稽得很,池纯音忍不住发笑。
而身边的顾驰,仍旧面色铁青,挣扎在莫名其妙的烦躁中。
若不是曾启,池纯音不会三个月不理他。
他现在还能记得当时的情景
就算是长宁去请她出门,池纯音都直言不愿再见他,他连她一面都见不到,直至有一日,娘无意间告诉他,忠毅伯府的二小姐要成婚了。
顾驰永远不愿再回想那一日。
池纯音拉了拉顾驰的衣袖,提醒道:回神了,在这里痴站着干什么?
顾驰打量着池纯音粉嫩的面容,想从中看出是否还有难过的印记,那也说明这些抵触情绪她忍了下去,而且再也不愿和他说了。
池纯音把顾驰拉回客房中,他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手上的东西还没放下来。
她有些担心,摸了摸顾驰的额头:顾驰,你病了吗?
掌心接触的却是一片冰凉,顾驰的眼神直勾勾落在她面上,像是极力辨认些什么,往日恣意飞扬的脸上光彩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