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或许唯一的遗憾,便是今天队伍中独独缺少了付出最多、最为关键的那个人。
等站到领奖台上时,她还有几分心神不定,感觉梦境成真。
朱燃杰和陈凯却表示:“这是洒洒水啦,去年我们和萧拓一起参赛时,也是取得了决赛冠军。”仿佛刚才狂喜的人不是他俩。
不论如何,这是宋纾予入学后参加的第一个赛事,她找到志愿者帮忙拍了张三人与奖杯合照,优先发给了萧拓,然后才转发到群里。
“拓哥,今年我们还是冠军,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刚从领奖台下来,朱燃杰也快速地掏出手机,在几人的小组群里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但这条消息也依然是石沉大海,迟迟没收到任何回复。
萧拓既没有来现场,之后也没有任何消息,几人有些忧心忡忡,比赛结束后也没有什么兴致一起去吃庆功大餐。
最后干脆直接去了学校附近的家常馆子,随便对付几口,就各自回宿舍收拾行李,准备迎接迟来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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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纾予不确定在这种情况下,萧拓晚上还是否会履约,毕竟今天对方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匆匆出现了一次之后,便再也联系不上。
但是她知道,对方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会来。
所以自己满怀期待。
蝉鸣聒噪,夏意正浓。
因得竞赛结束,加之假期原因,今晚的实验室变得空荡荡的。
宋纾予拿着一本算法书籍,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翻看,默默等一个不知是否会出现的人。
她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话没说。
七点,他没有来。
八点,他仍然没有来。
九点,十点,十一点……
直到墙上的时钟转过十二点,连窗外的蝉鸣也变得寂静,宋纾予终于意识到对方不会出现,觉得自己长达几个小时的坚持,在别人看来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何况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她一个也没有看进去。
而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第19章 宣判
宋纾予心念一动, 转过头去。
“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待会儿大门锁了,只能从侧门走了。”
原来是前来巡逻的保安大叔正拿着手电筒, 站在门口善意提醒她。
“哦好, 马上。”
期待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她站起身来, 潦草收拾好书包,按下灯光开关,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直到九月开学,实验室也没能见到萧拓的身影,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一切好似宋纾予一场盛大的幻觉。
而流浪狗小特,之后也一直是她和社团其他几名同学轮流喂养。
“拓哥前两天来宿舍收拾东西, 说他要去创未能源实习了,大四的毕业设计他之前已经做的差不多, 只差论文完稿, 这一年应该不怎么回学校了。”
实验室里, 朱燃杰一边捣鼓新买的示波器,一边跟宋纾予聊天。
宋纾予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许久没怎么清理的实验台, 看看对面空荡荡的位置,心情渐渐变得有些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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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穿透玻璃跳跃到宋纾予的肩上, 她正坐在教室上大二的学科专业课。
模拟电子技术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手舞足蹈,滔滔不绝,下面一众学生奋笔疾书,笔记本上龙飞凤舞。
最近她总是心事重重, 就连课堂笔记也写着写着便开始走神。
中性油笔准备写下的明明是半导体,定睛一看, 本子上却不自觉地写下了一个“萧”字。
她连忙划掉重写,重新打起精神认真听课。
许是老师自己待会要赴约,这堂课他讲得飞快,提前三分钟便翻完了ppt,喜上眉梢地向同学们宣布下课。
宋纾予背着书包,低着头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神思有些恍惚,却在楼梯转角处差点迎面撞上一位匆匆上楼的人。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宋纾予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抬起头看向对方,一脸讶然:“拓哥?”
迎面走来的人正是萧拓,他淡漠地点点头:“我回学校来拿点东西,顺便去系办打印成绩单。”
好不容易遇见对方,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时,她鼓起勇气质问对方:“拓哥,你上次为什么没来,出什么事了吗?还有,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抱歉,那次家里是有点事。”
对方好像并不在意那次失约,语气平静无比,清冷面孔上甚至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耐。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宋纾予想。
哽住的话语在口中滚了滚,脸色变得有些绯红,她艰难开口道:“那你待会儿有空吗?不然一起吃个饭?”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却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想,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低沉的嗓音从对面传来,传到耳边却又无比渺远,像是面对一场决绝的宣判。
“如果之前做出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举动,真的非常抱歉,我并没有什么特殊想法,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说完之后,男生眼角带着一丝疲色,沉默地看向了别处。
对方的话已经不能更加直白,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终于被人捅开。
却不是以她希冀的方式。
一字一句,如同从高楼天台上抛下的透明许愿瓶,重重摔落到地面。
倾洒出几多少女心事,迸射无数玻璃残渣,粉身碎骨,无法复原。
宋纾予的瞳孔微微放大,就这么直愣愣看着对方。嘴巴张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精致的面孔却因为困窘和羞耻而变得涨红。
她错愕于对方突如其来的疏离与怠慢,长久而呆滞地伫立在楼梯转角的台阶上,对面的男生则刚好站在低她一级的地方。
实在是太熟悉的站位。
恰如去年今日的那个温暖的雨夜,她入学后的第一个生日,在漫天暖色中,欢喜地收下对方的祝福,曾经令她长久地回味。
只是,两者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此刻她像极了一只开开心心走在路边,却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的小狗,眼中渐渐泛起一丝水光。
那些球场与项目中的默契配合,不为人知的热切眷恋,自以为是的亲密相处,仿佛也已化为乌有。
最终只收到一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其实她本想告诉对方今天是她的生日,然而因为对方刚刚猝不及防的一番话,双唇仿佛被强力胶黏住了似的张不开口,嗓子也干涩得很,心头只觉得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从前自己那些小聪明,对方也能够一眼看穿,只会觉得困扰和好笑吧,那么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语,若有若无的期待,又算作什么呢?
下课铃声响起,正是午饭时间。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各个教室涌出,流动到楼梯里,又将他们挤散。
最后,两人甚至没能来得及说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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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如此,宋纾予还是觉得,对方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许,对方有说不出口的苦衷。
下次再见到他,她还是会选择继续问清楚。
新学期体育课,她和室友一起选修了游泳。
与之前不同,这次体育课程的选择,已经不涉及任何需要她特别关注的人和事情。
科大游泳馆水质很好,分为专业区和教学区,采用了最先进的循环水处理工艺,甚至已经达到国际游泳协会水质标准,平时也有不少周边居民慕名而来。
教学区一般是日常体育授课和师生锻炼使用,专业区则是需要取得专业资格后才能进入,比如,校游泳队的一众成员们。
江存夏赫然在列。
没错,除了是公认的外国语系花之外,她还归属校队,和队友们一起参加各项游泳比赛,从小到大获过几个区市级游泳奖项。
下午一二节是游泳课,三点开始游泳馆有校队训练,虽然上课和训练时间存在交错,但由于区分了场地,体育老师和队伍教练也不相同,彼此之间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宋纾予也在游泳馆和江存夏偶遇过,不过大多只是笑笑,相□□头示意,没有正式打过招呼。
两人之间总有一种微妙的磁场。
结束一堂体育课,游了几个来回的宋纾予扶着爬梯筋疲力竭地上岸,和伙伴们带着满身消毒水味道,去旁边女淋浴室冲洗。
游泳馆淋浴室被雪白的瓷砖墙分成一个个狭小的隔间,悬挂着花里胡哨的浴帘与外界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