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于美娟抓住铁蛋和钢蛋的胳膊,殷切地道:“你们两个一定得好好学习,争取考个第一名回来。”
  赵小芬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破口大骂道:“考第一考第一,你以为考第一这么容易,你以为是烤红薯呢?”又道,“有本事,你们夫妻俩考个第一回来啊。”
  她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俩念小学的时候考很高分啊?”
  江大海和于美娟被骂得跟二孙子似的,头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
  为啥?
  因为江大海以往考试也是每年都背红灯笼回来的,他甚至比铁蛋和钢蛋还惨一点,铁蛋和钢蛋四科加起来,再添一点,那好歹勉强能过一百。
  而江大海呢,他是逢考必拿零鸭蛋。
  至于于美娟……她连小学都没念过,更别提考试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觉得考试很简单啊,要是她上,她肯定能门门功课一百分。
  于美娟嘀咕道:“考试有啥难的……”
  赵小芬翻白眼:“你觉得考试不难是吧,成,等九月份报名,我让老大把你的名也给报上。”
  铁蛋一听于美娟要跟他们一块上学,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好耶,妈要跟我们一块念书咯。”
  于美娟瞪他:“去去去。”
  她讪讪笑道:“我一个大人,跟小孩坐一块念书,多丢人啊。”
  赵小芬:“知道就闭上你的嘴。”又道,“横竖铁蛋和钢蛋的课本就在那,你要嫌他俩考的不好,你就自学,学完再教他俩。”
  懒得听于美娟继续逼逼赖赖,赵小芬突然想起一件事,一双三角眼瞪向蔡来娣。
  蔡来娣一看她这个眼神就害怕,不由得退后一步,磕巴道:“妈、妈,你看我干啥?”
  赵小芬:“我问你,招娣过完年几岁了。”
  蔡来娣皱眉:“我哪知道,四岁……五岁?”
  赵小芬翻白眼:“她过完年七岁了,也该上小学了,你们两口子到时候别忘了帮她报名。”
  江大洋讷讷应了。
  赵小芬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指望别人帮你上心啊?”
  江大洋嘀咕:“这不有您老帮我们记着嘛。”又道,“再说了,离九月份开学还远着呢,到时候看见铁蛋和钢蛋上学,我肯定能想起来。”
  赵小芬呸他一脸:“等你想起来就晚了。合着我要是不提醒你,你打算猴年马月才想起来?到时候招娣都多少岁了,还能上小学不?”
  蔡来娣默默接话:“妈,我们不会忘的。”
  赵小芬斜眼看她:“你连自己闺女几岁都能忘,还能想起她上学的事?”
  蔡来娣哑口无言。
  【瓜币+20】
  孟秋梨睁着一双大眼睛,不错眼地看着热闹,还没忘往嘴里扒饭。
  她婆婆也太威武了,瞧瞧,一个人就把一大家子训得跟个二孙子似的。
  时间就在吵吵闹闹中过去了,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铁蛋问孟秋梨:“三婶,几点钟了?”
  孟秋梨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到十二点。”
  铁蛋“哦”了一声,说:“那差三分钟的时候你喊我声,我放鞭炮。”
  孟秋梨数着点提醒他,铁蛋跟钢蛋二人合伙把一串小鞭炮挂在矮墙上,又拿了根火柴点炮。
  “噼里啪啦!!”
  爆竹声中一岁除,又是新的一年。
  看完鞭炮,孟秋梨回房间睡觉,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
  过了一会,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她迷迷蒙蒙间道了句:“新年快乐。”
  江大川没有回话,而是往窗外看去。
  此时,窗外正飘着小雪,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格外温馨。
  他瞥了眼身旁的孟秋梨,她已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他还是第一次过年的夜晚,不是自己一个人呆着。
  这样的感觉似乎还不赖。
  他弯起嘴角,低声道:“新年快乐。”
  -
  过完年,天气也没有渐渐转暖。
  下过一场雨后,天气反而越发冷了,每天都是乌云遍布,阴雨绵绵。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孟秋梨便打算把堆积的衣服洗了。
  再不洗,她怕发霉长蘑菇。
  她把衣服都收到萝筐里,单手抱着箩筐,哼着小调去了河边。
  这会儿像她这样爱干净的人不多,红旗公社大部分人冬天的衣服至少都是两三个月才洗一次,有些甚至穿到夏天才洗。
  所以这会儿河边没啥人。
  孟秋梨找了一个上游的浅水处,用手拂过河水,河水被太阳晒过,带着一点暖意,并不十分冰冷,这会洗衣服正好。
  她从箩筐里拿出衣服和搓衣板浸在水里,用皂角打出泡沫,双手用力揉搓起来。
  洗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孟秋梨探头一看,哟,这不是他们隔壁李桂花家的寡妇小闺女,李香莲嘛。
  孟秋梨正打算打个招呼,就见到李香莲从衣服下摆翻出一件衣服,一脸紧张地放到河水里搓洗起来。
  中间有一声鸟叫,李香莲似乎以为是人,赶紧把衣服收了起来,见到是鸟,她松了一口气,又继续把衣服拿出来洗了。
  孟秋梨挑挑眉毛,觉得有些奇怪,不就洗个衣服嘛,她这么紧张干啥?
  就一件衣服,李香莲很快就洗好了。
  她将洗好的衣服对着太阳比划,嘴角挂着一丝甜蜜。
  咋看咋古怪。
  孟秋梨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朝那件衣服望去,这一看,不对劲啊。
  这衣服,咋是男人款式?
  这件蓝色的确良衬衫十分宽大,胸口还有一个口袋,明显就是男款样式。
  而李香莲是寡妇,李老头好几年前就死了。
  这衣服,是谁的?
  孟秋梨又看了两眼这件的确良衬衫,咋看咋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呢,但一时想不起来。
  还没等她琢磨完,李香莲将衣服拧得透透的,往衣服下摆一塞,左右张望一下,见没人,偷偷摸摸地走了。
  【瓜币+5】
  孟秋梨没想到,出来洗个衣服还能吃到瓜。
  她遗憾地看着李香莲离开的方向,要是能知道她洗的那件衣服是谁的,保准能挣更多的瓜币。
  临睡前,孟秋梨还在琢磨这事。
  她自言自语道:“你说,这衣服究竟是谁的?”
  江大川挑眉:“你说啥?”
  孟秋梨眨眨眼睛,她本来是跟系统说话的,但这家伙自打上回给她坑了三十瓜币后,除了播报赚了多少瓜币外,就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估计是怕又被她坑走瓜币。
  她自言自语,一不小心说出了口。
  算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孟秋梨索性把看到李香莲洗男人衣服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江大川说了:“你说,那件衣服是谁的,我明明记得我在哪看到过,但我咋都想不起来了。”
  江大川看她一眼,说:“你还挺八卦的。”
  孟秋梨嘻嘻:“我就是好奇好奇。”
  江大川翘起嘴角:“好奇?你好奇到爬树上看冯满银媳妇跟霍知青打架,掐着嗓子喊‘一个巴掌拍不响’?”
  孟秋梨伸出一根手指:“我纠正一点,是霍知青单方面被冯满银媳妇殴打。”她面露尴尬,“你都看见啦?”
  江大川点点头:“那会我正好站你后面,全听见了。”
  孟秋梨:“你光说我,我还想说你呢,说好的沉默寡言。”她瞥他一眼,“我看你今天话倒挺多。”
  江大川:“我那是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不说,节省说话的精力。”
  孟秋梨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是懒。”
  江大川说:“甭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咋这么八卦。”
  孟秋梨沉思脸:“你懂啥,八卦是人类的本能。”又道,“我就问你,要是换做是你瞅见这码事,你会不好奇?”
  江大川:……
  孟秋梨:“你自个说的,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快来帮我分析分析,那件男人衣服是谁的?”
  江大川想了想:“你说你看见那条衣服是的确良布料的?”
  孟秋梨点点头,说:“何止,我看做工挺精良的,估计花了不少钱。”
  江大川笃定地道:“那就是男知青的。”
  孟秋梨:“为啥?”
  江大川反问道:“咱们社员,谁家有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李香莲跟男知青勾搭上了!”
  整个一大队,条件数得上的就那几家,即便是江家,几个儿子穿的也就是土布做的衣服。
  扯一块的确良布至少要花好几块钱,谁舍得呢。
  除了富裕的知青,别无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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