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朱莉是小镇的居民,平民百姓,好在以诺小少爷没有架子,会和她说说话,经过她家附近,会叫出她的名字,算是从小相识。以诺还给她送了书,叫她好好学习,她现在和一个小贵族结婚了,日子过得不错。
  以诺的人生简直惊心动魄,两年前重伤残疾,卷入叛国案,现在和现任皇帝,他名义上的侄女不清不楚……朱莉担心他,但是没有机会和他联系上,只能默默给他资助的福利院捐些金币,为这个善良的人祈福,希望他一切安好。
  以诺:“我过得很好,朱莉,你好吗?”
  两人聊了几句,朱莉问以诺这次回来,有没有去拜祭过他的父母。
  “老爵士和爵士夫人就葬在庄园的后山上,你应该还没去过吧,你参军的那几年,都没有回来过。”
  以诺抱紧香香软软的小侄子,面色稍沉,微微侧头面向阴暗处,避免让朱莉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他笑了笑说是还没去过。
  父母死在他刚去军队不久的时候,他从新闻得知消息,斯宾塞爵士夫妇视察矿洞时遇到垮塌,双双毙命,在他非常伤心的时候,一封迟来的家书交到手上,是前几天还在电话里痛骂过他的爸爸妈妈,正式签署的一封断绝亲属关系通知书。
  作为omega申请加入军队的他,让所有血亲蒙羞。
  爵士和夫人都在通知书上签好了名字,只等他签名,他就跟斯宾塞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老爵士夫妇突然死了,年纪尚小的安妮塔接手整个家族,这件事也暂时搁置,所以直到现在,他的名字后面,还跟着斯宾塞这个古老贵族的姓氏。
  上次西泽的周岁宴,也是以诺参军十年后第一次回家,本来是想要看看爸爸妈妈的,但是后来,赫柏来了……
  月色如雾,夏夜鸣蝉在枝头交响,往后山走,逐渐远离宴会的热闹和喧嚣,朱莉说爵士夫人是两位待人和善、受人敬重的大人,每到节庆,总有小镇上的居民带上花束,去拜祭他们,有的孩子偷偷跑到后山,跟爵士夫妇说最近小镇发生的事。
  后山上有家族墓园,其中两座新建的墓碑,以诺撑着膝盖跪下去,金发和衣襟都被晚风吹起。
  “说实话,安妮塔爵士掌管庄园之后,一些做法很不好,常常弄得天怒人怨,所以我们都怀念老斯宾塞爵士,可惜回不到从前了,但老爵士夫妇,肯定是希望我们好好生活的。”朱莉拍拍以诺的肩膀,叫他不要太伤心。
  以诺点头,在心里默默说了很多话,过了很久,身后是朱莉惊讶的声音:“陛,陛下?”
  “嗯,你先走吧,我这在里陪着亲王。”
  “是。”
  alpha的高体温驱散了大部分冷风,在以诺身边整理裙摆跪下,像一团无法忽视的暖融融的火焰。
  赫柏握住以诺的手,用温柔沉稳包容专注的目光看向他的脸。
  以诺没抬头,泪水从脸庞一直滑落,极度的美丽,也极度脆弱可怜,赫柏俯身抱紧他的身体,在静谧的黑夜,阴森的墓园,相依相偎地抱紧,分享暖意和慰藉。
  第50章
  认命吧
  赫柏觉得自己拽住了一只风筝,以诺跪在墓碑前,孤寂冷清的背影,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她不让他走。
  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人都已经走了十年,而且,她的亲情的感知能力非常弱,非要说什么安慰的话,也许僵硬得可笑。
  以诺也会想要一个安静沉思的空间。
  她只是抱着他,亲密无间地轻抚他的脊背,用人类的体温,给予他比语言更有用的慰藉,无声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永远有她。
  “我没事,赫柏,谢谢你。”以诺回抱她,身体微微颤抖。
  “冷吗?你穿的很单薄。”
  以诺过了半会儿点头,“腿也很痛,你扶我起来吧,我们回去。”
  赫柏不打算再回去宴会上了,派人跟安妮塔说一声,和以诺一起回房间。一路上他无比沉默,赫柏勾着他的手,不禁想到那些传闻。
  塞克姑姑去世后,斯宾塞家族有意把以诺接回去,再选择一位女alpha结婚,但皇室的意思是他不能走,他要留在皇室,掩盖塞克公主的丑闻。可是以诺转头选了一条出乎所有人意外的道路,去参军。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凶,皇室和斯宾塞家族,还有所有贵族们,一起把矛头指向他,指责他是个不守规矩的omega,贵族成员中的异类和叛徒,丢尽了所有人的脸。
  赫柏对当年的事情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以诺的父母应该也持着十分反对的态度,没为他说过话。而且以诺受伤被诬陷时,安妮塔提出要和他解除亲属关系,再看安妮塔现在对他没有半点情分的样子,就知道以诺的亲人从来没有站在他身边。
  尽管这样,他还是很爱他的家人,为西泽和蒂娜仔细挑选礼物,一有机会就抱起小西泽,眼底的温柔浓的化不开。
  好可怜的以诺,好孤独,好可怜,就像她一样,赫柏的心变得很软,勾着以诺的五指,轻轻在他手背上弹奏琴曲。
  “还有我在爱你。”
  “所有人都不值得在意,因为我才是你此生的伴侣,是和你携手走完下半生的人,我会一直爱你,永远永远,给你最稳定,最充沛的爱。”
  “我们都没有父母亲人,像两块拼图一样契合,我们绝对拥有彼此,孩子,也不要,只要彼此,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们会在同一个棺椁中一同长眠。”
  “后世会把我们称为,伟大的赫柏皇帝,和她的伴侣,以诺皇后。”
  赫柏的自说自话听起来就像在念诗,她用独白自娱自乐,轻快地踩着灯下以诺的影子,并不奢求听众的回应。
  因为这是她本就设定好的道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把这个设想变成现实。
  以诺被她扰动,看向她,从神游的天际回到人间,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万种风情难以言说。
  “赫柏。”他站定回身,看着因为脑补而陷入幸福的女孩。
  然后他轻轻勾起唇角展露一个诡异的笑容,竟然反手撕掉了抑制贴。
  他们还在走廊里,离以诺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抑制贴从窗口扔出去,大概丢进花圃里,不确定夜晚巡游的清洁工会不会嗅到异常,被勾引发。情。
  赫柏很生气,以诺是她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怎么可以被别人闻到!她想要跟他理论却被按着下巴吻住。
  以诺握住她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把她抵在墙边激烈地亲吻,让她把想说的话全都咽进喉咙里,只能“唔唔”几声表示抗议。
  他毕竟在军队待了十年,手劲跟她这个alpha不分上下,赫柏被非常浓郁的omega信息素刺激到双眼猩红失去神志,却还记得眼前的人是以诺,不能伤到他。
  “你,你怎么了?先回房间好不好,我怕你着凉了会双腿疼痛。”
  她好不容易侧头躲开他的吻,寻到空隙说话,以诺一直咬她的耳朵,让她痒的直缩肩膀。
  “唔!”
  等察觉到自己今天的裤装被拉了一下,腰带散掉,赫柏终于用力推开以诺,斥骂:“以诺亲王,你放肆!”
  以诺跌坐在墙边,失神垂头,错落的金发之下,双眼满是悲色。
  他抬头看她,苦笑了一下,伸手曲腿,扯掉自己的裤子——
  “你疯了!”
  赫柏上前抱住他,用力箍着他的双臂阻止他再动,顾不得周围会有人来,用很不好看的姿态把以诺拉回房间。
  好歹是进入了密闭空间,以诺的衣服完全不能蔽体,勾住赫柏的脖颈,把她压倒在地毯上。
  以诺从未有过的激动,眼角眉梢皆是糜烂的艳丽,像开到极致即将衰败的芙蓉花。
  动情的以诺总是很诱人,但无论身体如何迎合,眼底总是挟带着一抹矜持的疏冷,时时刻刻在提醒她,他只是在牺牲,他头脑从沉沦的身体中剥离,正在清醒地忍受痛苦,她带给她的痛苦。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双眼里只有无边欲。色,一呼一吸伴着绵绵密密的信息素一起钻进赫柏的鼻腔,逐渐激起她的alpha本能。
  “以诺……”
  赫柏的黑发铺散在地毯上,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感到头晕,这么激烈的举动,以诺一定会疼的,可是他浑然不觉,她抬起颤抖的手想要碰一碰以诺的脸,因为看不清他的神情了。
  以诺偏头咬住她的手背,脸上的泪水就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蜿蜒了她的整只小臂。
  面对这样的以诺,赫柏竟然感到害怕。
  想起维托克说过的,他在献祭,这种极度燃烧自己,把一切奉献给她的状态,是因为他已经不想活了。
  “以诺亲王这样的人,最符合大众想象的结局应该是美人薄命,凌落成泥随风飘去,才不负这轰轰烈烈地一生,如果他作为普通人幸福美满终老,反倒故事落了俗套,烂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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