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简疏文又想:时桐是什么人,我很早就知道。当初我在知道他背景的情况下依旧坚定地选择了他,那么现在我也不能退缩。他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如果他能告诉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他。
简疏文抬眼,看向时桐,继续想:可他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坤有金死了,他报了仇,一切就应该结束了,从此他安安分分的做他的珠宝生意不好吗?为什么要去搞枪支交易?
简疏文手指微微收紧,抓着裤子布料,又想:是啊,他的行事风格早就定型了,我凭什么以为,我爱他,就能改变他?不可能的。况且,他不信任我,他并不把我当同类,反正他在这边玩腻了,就拍拍屁股回去,再也不回来,把我扔下。
简疏文突然瞳孔一缩,心想自己是疯了吗,怎么突然有这种怨夫一样的想法?
时桐抿了一口茶,忽然说:“我们缅甸有一种古树普洱,我很怀念那味道,想回去尝尝了。”
简疏文又想:他说回去尝尝,而不是带来尝尝,他想回缅甸?
简疏文直直看着时桐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这样一张脸,真不该跟犯罪与杀戮扯上关系。
简疏文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他怎么就不能是个普通人呢?他为什么要犯事,为什么总要跟枪啊杀啊的沾上边?如果可以,真想拿条铁链把他锁在家里,锁在床上,天天跟我做。爱就可以了,不要出去搞事。
这个阴暗的想法让简疏文把自己吓了一跳。在某个瞬间简疏文居然能够理解坤应莱和坤有金了。
简疏文是个几乎可以算是“伟光正”的人,这个人从小到大品学兼优,阳光开朗,在他身上似乎找不到一丝阴暗。
但真的找不到吗?想找到一个人的阴暗面,让他谈恋爱就可以了。
恋爱可以放大很多东西,尤其是人的阴暗面。在和时桐的关系中,简疏文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嫉妒,他一直嫉妒坤有金;也会偏执,也会有疯狂的占有,他希望时桐安安分分的属于他,可那不可能。
时桐不安分,简疏文便开始痛苦,他为什么不安分?
第208章 信却难
市公安局想查时桐,可有些事目前只是怀疑阶段,时桐到底有没有犯事,犯了什么事,还没有下定论。
简疏文看着时桐,心想:只要他跟我坦白他做了什么,我就可以帮他把处罚降到最小,怕的是他什么都不说。
简疏文试探着开口:“时桐,你上过钱子超的船,是不是?”
时桐似笑非笑地回答:“是。”
“在船上,你跟钱子超达成了什么交易,可以告诉我吗?”简疏文问。
时桐慢悠悠地喝茶,“你觉得我跟他能达成什么交易?”
简疏文叹了口气。再三思考后,简疏文决定自己先坦白:“市公安局的同志对我说,你上船,是想让钱子超把枪支生意从坤有金手上转移到你手上。时桐,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接手坤有金的枪支走私生意?医院门口发生的枪击案,那把枪是不是从你这儿流出去的?如果没有,你告诉我,我帮你洗清嫌疑;如果有,你也告诉我,然后你去自首,我是律师,我能把对你的处罚降到最小。”
时桐把茶含在嘴里,眉头皱成了“川”字。
什么玩意?我忙我自己的生意还忙不过来,闲的蛋疼去接手坤有金的生意?他们是这样想的?时桐心想。
时桐把目光移到简疏文身上,不知怎的有些愤怒。
我说了我没做,你不信;怎么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时桐看着简疏文,想。
时桐眼珠子一转,在心里冷笑,想道:我懂了,你也觉得我身份背景不干净,不值得信任。简疏文,其实你也不信任我,又凭什么让我信任你。
时桐转着杯子,又想:不过,不信任才是常态,人都是不可信任的。
时桐把杯子一放,没跟简疏文解释什么,而是慢悠悠地回房间。
简疏文追上去,拉住时桐的手,急道:“回答我,时桐。”
时桐转过头,冷冷地说:“没有。”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简疏文的胸口,轻飘飘道:“是不是很失望?简大律师。我要是说有,你骗我口供,就是立了一功,你维护正义的丰功伟绩又添上一笔;我要是说没有,你的功劳就飞啦,上哪邀功去?”
简疏文心中一痛,“你别这样说,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站在我这一边,然后让我自首?”时桐冷笑一声,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天真,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自首这俩字跟我有关系?”
简疏文追了进去,他还想开口,然而时桐抢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了他。
时桐抓起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猛的砸向简疏文,他这动作相当突然,毫无预兆,简疏文连忙抬起胳膊护住了脑袋,遥控器撞在简疏文手臂上,接着被弹飞,掉在地上,电池滚落了出来。
时桐指着简疏文骂道:“警察怀疑我走私枪支,他们说你就信啊?那天在公园我不早告诉你了吗,我没做。你宁可相信他们也不相信我?”
简疏文连忙说:“不是这样的,你没做当然是最好的……”
然而时桐再一次打断了他,古怪地笑了起来,阴阳怪气道:“哦,我懂了,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嘛,有什么坏事你第一时间想到是我做的嘛。对,我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随时准备搞事情,你早该跟我划清界限,弃暗投明,顺便把我这颗炸弹也上交!”
简疏文三下五除二大步走到时桐跟前,将愤怒的时桐一拥入怀。
简疏文收紧双臂,紧紧抱住时桐,说:“对不起,那天在公园你就跟我说了这事不是你干的,我却还怀疑你,对不起……”
时桐把怒气一收,搂上简疏文的脖子,问:“警察就只是告诉你他们怀疑我走私枪支?除了这个还有呢?”
“他们问我知不知道内情,我说我不知情,我相信你没做。”简疏文说。
“还有呢?”
“没别的了,就只是问问。”
时桐眼睛一眯,多疑的习惯让他觉得简疏文这句“没别的了,就只是问问”是撒谎。
不可能没别的了,警察大费周章地把他叫过去,就只是单纯的问问?怎么可能?时桐疑心已起。
疑心一起,看什么都是可疑的。
简疏文再次把时桐抱紧,说道:“时桐,既然你没做,那咱们去公安局澄清。”
时桐淡淡道:“好啊。”
简疏文又道:“你答应过我的,只要坤有金一死,你就把枪全都销毁,在中国安安分分地做生意,不搞其他事。”
“我答应过你的,我就会做到。”
“你是不是要回缅甸?”简疏文又问。
“回去干什么?”时桐语气冷淡,心里却在生疑:他为什么担心我回不回去?他是怕我逃跑?监视我?
简疏文捧住时桐的脸,温柔道:“别回去了好吗?”
这回,时桐的脸彻底臭了。
简疏文解释:“我是觉得,你本来就是中国人……”
时桐立即打断,一字一句道:“我是缅甸人,我加入缅甸籍后,我的中国国籍就失效了。”
简疏文彷佛感受到有一只大手抓在他心脏上,用力一拧。
能改变吗?简疏文在心里问,能改变吗?
“洗洗睡吧。”时桐说,他看似很平静。
关灯后,两人躺在床上,简疏文睡着了,而时桐却是醒着的。简疏文睡着的时候手还握着时桐的手,时桐小心挣脱。
时桐坐起来,坐在床上,看着一旁简疏文的睡颜,眼神冰冷,毫无暖意。
时桐算是理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上过钱子超的船,跟钱子超说过让他代替坤有金那样的话,现在钱子超招供了,把自己的话供了出去,加上最近发生枪击案,匪徒手里那把枪来路不明,所以警方怀疑是自己在搞枪支走私生意。
时桐无声地笑了一下,黑暗中,他的手指抚上简疏文的眉目。
明明警察疑我,你也疑我,你却反过来怪我不信任你。时桐无声地说。
时桐没有走私枪支,但枪击案那把枪确实跟时桐有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警察不知道,简疏文也不知道。
自首?时桐差点笑出声来,太天真了,亏简疏文想得出来。
时桐是答应过简疏文只要坤有金一死,就在中国安安分分地做生意,不搞乱七八糟的事情,但那次是简疏文逼时桐答应的,时桐拗不过,随口答应下来,但时桐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简疏文却很在意。
自首这件事对时老板来说是笑掉大牙般的存在,更何况是为区区一把枪自首。没有人能查证那把枪的来历,自己明明还赢着,为什么要投降?
自首是不可能自首的,我这样的人,为这么点小事自首?笑话。想着,时桐的手抚上简疏文的脸颊,动作看似温柔,目光却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