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万仁峰最近很怪,他喜欢上了吃陈非做的饭,理由是陈非做的饭跟陈上屿做的很像。
  陈非做好了饭菜,万仁峰看着陈非,说:“在龙鱼街,我们当了几年邻居,你爸爸很照顾我和老二。”
  “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记得。”陈非说的是实话,年纪太小了他确实啥都不记得。
  “那会我从体校退学,成了个没爸没妈没地方收的混混,出去打完架,回到家就吃偷来或抢来的泡面,老二跟我一起吃,你爸爸看见了,说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吃那个,他每天多做点菜,叫我们去你家一起吃。你爸爸是个好人,他让我感到温暖。”万仁峰不知道犯什么病,最近总喜欢回忆往事。
  陈非一边扒拉饭一边说:“是啊,好人。一直都是个老好人,所以死了嘛。”
  万仁峰略显诧异地瞥了陈非一眼,继续说:“你爸爸那样的人不多。”
  陈非嘴里塞满了饭,“不多才好。”
  万仁峰忽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勤恳善良的人总是混不好,还被别人骂傻和软弱,而我这样的,却如鱼得水,一路飞黄腾达。”
  陈非淡淡地说:“懂,混社会不需要勤恳善良,需要的是懂社会规则,包括潜规则。”
  “社会规则是什么?”万仁峰反问。
  “不知道。”陈非说,“我可能跟我爸一样。”
  万仁峰突然像喝醉了一样笑眯眯地盯着陈非看,说:“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爸。”
  “万会长您真会说笑。”
  “真的。我觉得他……心里头不空,他好像总能找到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去做,心不空。”小混混出身的万仁峰不知为何想出了“心不空”这么抽象的形容词。
  但好像这确实是个很贴切的形容词。陈上屿就是“心不空”,他虽然平凡但内心充实,有无限的能量,不仅自己阳光友善,还有剩余的能量去帮助邻里、见义勇为。
  可这样的人跟家财万贯、权力在握,但内心空洞黑暗的人比起来,谁是loser?谁是winner?
  答案显而易见,前者是loser,后者是winner。
  为什么?
  不知道。陈非就是想来想去想不到原因,所以他有点疯了。
  人类社会再怎么发展,也始终是从丛林发展起来的,丛林崇拜力量。美德会被歌颂,但力量才被崇拜。
  “我其实挺喜欢你爸爸的,也连带着喜欢你。”万仁峰难得对陈非和善。
  陈非不说话,只是吃饭。
  “只要你别天天给我装出一副清高样。”万仁峰补充道。
  “我不清高,万会长。”陈非突然说,“我就这样。你觉得我清高,我也没办法。”
  陈非这是又开始犟了。
  万仁峰评价得没错,陈非这人表面上再怎么伏低做小,骨子里就是傲,就是犟。
  万仁峰脸黑了一下,但今天他没发火。
  万仁峰微笑道:“今天医院说,老二脱离危险了,我很高兴,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计较。”
  陈非在心里想:那真可惜,没能看你多难受几天。等时桐答应给我的枪好了,多给你几梭子。
  突然,万仁峰的手捧上了陈非的脸,万仁峰说:“老二没脱离危险的那几天,多亏你陪我,你真好,呆在你身边很舒服,你多陪陪我吧。”
  陈非在心里默默地想:发癫。
  第168章 学生仔
  简疏文从事务所下班回到金辉小区。
  简疏文住的那栋楼不远处就有一个便民健身圈,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还有羽毛球场、乒乓球台等球类设施。小区里老人孩子多,他们经常在健身圈里做运动,一边运动一边闲聊,烟火气十足。
  简疏文路过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时桐拿着乒乓球拍在跟小区里的一个老头打球。
  时桐为了打球方便,特地换了运动装,穿着运动装的时桐显得年轻许多,不像平时那样死气沉沉老气横秋,简疏文差点没认出来。
  老头跟时桐打了有一会了,到了饭点被老伴叫回家吃饭,留下时桐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拿着两只球拍站在球桌旁。
  简疏文走了过去。
  简疏文走到时桐身后,双手扶上时桐的双肩,笑着说:“哪家学生仔来我楼下打球?”
  时桐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即竖眉骂道:“你才学生仔,你全家都学生仔。”
  时桐刚说完,一旁绿化带的大树上突然掉下来一小截干枯了的树枝,树枝刚好砸到时桐头上。
  接连被简疏文和树枝吓的时桐骂骂咧咧道:“什么玩意?哪个人才在绿化带种树?”
  “绿化带不种树种什么?”
  “闭嘴。”
  “怎么了?刚跟那老头打球打输了,生气呢?”简疏文说着,从时桐手里拿过一只乒乓球拍,对时桐说:“我跟你打一局。”
  时桐纳闷道:“那老头怎么那么厉害?”
  看来是真打输了,心里不舒服。
  简疏文笑道:“你不认识他,那老头姓张,以前是国家队陪练,输给他不丢人。”
  时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顿时,时老板输了球的阴云烟消云散。输给国家队陪练,不丢人。
  简疏文拿着球拍,摆好姿势,示意时桐发球。
  时桐看他拿拍的手势,问:“你打直拍?”
  “对,我打直拍。”简疏文不专业,只是业余玩玩,他之所以打直拍,是因为他小学体育老师教的是直拍。
  “可我这是横拍板。”时桐拿着球拍说。
  乒乓球有横拍直拍两种打法,打法不一样,用的拍子也不一样,直拍的拍柄短,横拍的拍柄长。
  “没事儿,也能打,随便玩玩呗。”简疏文咧嘴笑道。
  简疏文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毛病,没想到时桐听罢立即黑脸,时桐把拍子一扔,气道:“刚才那老头也是说的一模一样的话,结果连杀我七局。不打了。”
  简疏文无奈道:“你说你这……坐拥几个矿的实力大佬,怎么有时候就是喜欢耍小孩子脾气呢?说出去别人都不信,敏重他们尤其要惊掉下巴。”
  “就你不耍小孩脾气,就你成熟。”时桐白了简疏文一眼,重新拿起了乒乓球拍,朝简疏文发了一个球。
  简疏文没准备好,那球直接崩到他脸上去了。
  打完球回到家,时桐出了一身汗,他洗了个澡窝在沙发上休息。
  时桐气定神闲,跟没事人一样,天知道他今天跟陈非完成了一桩什么交易,简疏文盼星星盼月亮想让时桐销毁的枪支,时桐答应给陈非一把。简疏文要是知道,天都要塌了。
  幸好简疏文什么都不知道。
  简疏文过来挤他,时桐很受用。
  “怎么突然有兴致去跟老头打球。”简疏文问。
  “从外面回来看见有人在打,兴致突然来了,就叫敏重送了一副球拍过来,我也去打。”时桐懒洋洋地说。
  “今天出门了?”
  “出门赚钱,赚大钱。”时桐把眼睛闭上,闭目养神。
  简疏文亲了亲时桐的额头,说:“既然赚到大钱了,那时老板把今天的律师费给付了吧?”
  时桐睁开一只眼,问:“你见到成树老婆罗萃了?”
  “嗯。”
  “她家那事怎么样?”
  “要打官司。”
  “官司能保证打赢不?”
  “律师一般不会向客户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简疏文笑道。
  时桐伸出手打了简疏文一巴掌,“保证不了百分之百还敢跟我要律师费?”
  简疏文委屈道:“行业就是这样……”
  “行业怎么样我不管。”时桐指着简疏文说:“你得赢。”
  “霸道。”
  “律师费管够。”
  “跟律师费没关系。”
  “我突然很怀念我俩最开始的那种关系,我拿枪抵着你,你老老实实帮我做事,少逼逼。”
  简疏文想了想,得意道:“你没有拿枪指着我做过事吧?我怎么觉得时老板从一开始就对我挺偏爱的呢?要不我能恃宠而骄到现在?”
  “给你能的。”
  简疏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奶糖,他把糖纸剥开,糖却没进他嘴,被时桐半路截胡了。
  时桐边嚼奶糖边问:“说吧,成树现在什么情况?”
  简疏文搂住时桐,说:“同海外代购购买管制类精神类药品并二次出售,如果这些药品是为了治病用的,可以判非法经营罪,而不应判走私贩卖毒品罪。这种案子国内有类似的,法院基本都会酌情,不会判这么重。”
  “那到成树这里怎么例外了?”时桐问。
  “成树是好心被人钻了空子。有一个瘾君子谎称是癫痫病患儿家长,急需购买氯巴占,成树把药卖给了他,结果他根本不是什么患儿家长,而是个吸食海。洛。因的吸毒人员。那个人用氯巴占来缓解毒瘾,成树是被他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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