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时桐发的地址是一个高档日料店。时桐定了包间,简疏文到店后直接往包间走去。
  包间很大,房间里是地道的和风榻榻米装修风格,环境优雅。
  “怎么今天突然有兴致吃日本菜?你喜欢吃日料?”简疏文笑着问。
  时桐托着脑袋回答:“一般般,算不上喜欢,不过上次白桀请你吃日料,你提了一下,不知怎的我就突然有兴致了。”
  “白桀请我只是因为我帮了他。”简疏文在榻榻米上坐下,他没坐时桐对面,而是坐在了时桐身边,很亲昵的位置。
  时桐觉得简疏文很识趣,得意地笑了起来。
  时桐一手撑着脑袋,眯着眼,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手放在桌下,悄咪咪摸上了简疏文的大腿。
  这时服务员进来上菜,简疏文赶紧抓住时桐的手,不让他乱动。
  服务员上完菜出去后,简疏文才松开时桐的手。
  时桐的手惹火似的一路往上,他笑眯眯地评价:“假正经。”
  简疏文没回答,任时桐的手在那胡搞,他则主动去倒酒。
  当时桐的手准备去抽简疏文的皮带时,简疏文赶紧制止住他。简疏文把一杯酒递到时桐嘴边,亲昵地说:“喝酒吧你,回去再玩。”
  时桐用嘴去够酒杯,但手没接酒杯,简疏文就这么喂着他喝了一杯酒。
  烧酒上脑,时桐有些飘飘然,他把手从简疏文的皮带上收回来,却又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抽掉了简疏文的领带。
  “哈哈。”时桐开心地拍手笑了。
  时桐这副半醉不醉的样子着实勾人,简疏文心神一荡,差点没忍住亲上去。
  两人撩了一下骚,倒也没真干什么。
  用餐的时候,时桐漫不经心地对简疏文说:“上次你跟我说,会帮我想把坤有金驱逐出境的办法,好让我杀了他,是不是?”
  “是。”简疏文放下筷子,认真说。
  简疏文科普道:“驱逐出境这种处罚有两种使用情况,一是独立使用,针对那些犯罪情节轻微,且无需接受主刑审判的外国人,可以单独判处驱逐出境;二是附加使用,对于性质恶劣且需要接受主刑的外国人,往往在接受主刑后再附加驱逐出境的责罚。第二种情况中,罪犯需要先在中国受刑,比如监禁10年、20年,受完之后再驱逐出境。”
  时桐似醉非醉地眯着眼,想了半晌,说:“坤有金属于第二种,性质恶劣。”他摇了摇头,扁着嘴道:“不行,我不要他被关个十年二十年,我要他马上被驱逐,然后我马上杀了他。”
  “有两种解决方案。”简疏文认真回答,“第一种是减轻坤有金的刑罚,这就要帮坤有金掩饰走私枪支的罪行,帮他从主犯打成从犯,让他符合独立驱逐出境的情况。判了驱逐出境后他会被武警和外事民警押送回缅甸,你带着人在那边等着他就好。”
  缅甸国情特殊,很多地区高度自治,中。央。政。府对这些地方控制力较弱,尤其是时桐所在的缅北,直到现在依然存在军阀割据的情况,只要坤有金被送到了时桐的地盘,那就是时桐做主了。
  “第二种呢?”时桐问。
  “第二种是往重了打。走私枪支难判死刑,但可以判个让坤有金接受不了的刑罚,比如无期,以此逼迫坤有金逃离中国,最好能逼他坐船往公海逃,在公海劫杀他。但这个方案我不建议用。”
  “为什么?公海又不受哪个国家的法律管辖。”
  公海就是不受任何国家管辖和支配的海洋部分,哪个国家的法律都管不到公海,因此很多人以为在公海杀人是不受法律制裁的,然而简疏文却摇摇头,说:“《国际法》能管。所以如果在公海劫杀,最好伪装成沉船事故。但我依然不建议,因为海洋上不可控的风险太多,不如你自己的地盘好控制。”
  时桐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笑眯眯地凑近简疏文,嘻嘻笑道:“名校生,你来做我的军师多好啊。”
  简疏文也笑眯眯地往时桐的方向凑,两人的脑袋几乎贴在一起,呼吸缠绕。
  简疏文轻声笑道:“可我不想当你军师,我想当你老公。”
  两人调情似的对视着,情愫流动,时间彷佛在这一秒停止。
  晚餐结束,时桐和简疏文走出日料店。
  时桐喝了不少烧酒,或许是受酒精的影响,他不装老成了,少见地有些跳脱。
  两人走到停车场,找到简疏文的车,时桐上了副驾驶,上去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因为他闻到了浓烈的花香。
  时桐赶紧往后座一看,发现后座塞满了蓝玫瑰。
  这时简疏文坐上了驾驶座。
  “你买的?”时桐问。
  “嗯。”简疏文应道,“来的时候路过一个花店,顺手买的。”
  “你上次也是送我蓝玫瑰。”时桐说,“为什么总送这个?”
  “嗯……我觉得这个颜色很特别,像你。喜欢吗?”
  “喜欢,不过它不像我。我觉得罂粟花像我,因为都能杀人。”时桐哈哈笑道。笑着笑着,时桐举起手,做了个手。枪的手势,比划着朝车的挡风玻璃开了一枪。
  第131章 判轻了
  次日早上,疏文律师事务所。
  昨天那位老人早早就来了。
  老人名叫郁爱军,来这里是为了他那个刚被京城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缓的儿子郁继仁。
  老人没有老伴,老伴在很多年前去世了;郁继仁还关在看守所里,老人是一个人来的。
  不久前,郁继仁因故意杀人被公安局逮捕,公安局将郁继仁移交检察院,由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审理时认为郁继仁认罪态度良好,判处郁继仁死缓,缓期两年。
  但这个“缓期两年”遭到了受害者家属的强烈反对。判处死缓的人在缓刑期间如果表现良好,是有机会减刑的,有人就曾从死缓变成无期再变成有期,最后放出来。受害者家属坚决抗议,要求改判成死刑立即执行,于是检察院提出抗诉,不久后案件会在一审法院的上一级法院进行二审。
  了解这些情况后,简疏文才知道昨天老人的表述有很多错误的地方,比如昨天老人说“对方找了律师”,事实上这是一起公诉案件,原告是检察院,检察院有检察官,不用请律师。
  “您是听谁说二审对方要请律师的?”简疏文微微笑道,“这是公诉案件,公诉案件的原告是检察院,检察院不请律师,但是被告可以请。”
  “哦……这样吗?”郁爱军显得很迷茫,“我是听别人这么说的,可能说的人也不是很懂吧。不过,要不是他们吓我说对方找了律师,我要是不找就输定了,我可能还真不知道要来找律师。”
  “一审的时候没有请抗辩律师吗?”简疏文问。
  郁爱军摇了摇头,“没有,我儿子自己上的,我在下面陪着。”
  “那就是自行抗辩。其实遇到比较大或者比较复杂的案件的时候,不太建议自行抗辩,寻求律师的帮助可以确保自己的利益得到更充分的保障。”简疏文说。
  郁爱军点了点头。
  简疏文接着向郁爱军了解案件细节。
  被郁继仁杀掉的人叫吴宇,白跃陶瓷厂经理。案发当天吴宇很忙,呆在厂里很晚才下班。陶瓷厂后面有个停车场,吴宇的车停在停车场里,郁继仁提前买了刀具,找到吴宇的车,躲在车后,一直躲到天黑。天黑后吴宇来开车,郁继仁从车后冲出来,掏出刀具捅了吴宇几刀,正中要害,吴宇当场死亡。
  郁继仁买凶器、躲在车后等吴宇、最后把吴宇杀掉,这一系列行为显然是有预谋的,这是预谋杀人不是激情杀人,预谋杀人的主观恶性更高,情节更严重,往往比激情杀人判得更重,二审时,这个案件是预谋杀人这一点,很有可能成为改判的理由。
  简疏文问郁爱军:“您儿子为什么要杀吴宇?”
  郁爱军说:“我儿子以前在吴宇手下干活。”
  “您儿子以前在白跃陶瓷厂上班?”
  “对。”
  简疏文在笔记本上记下:郁继仁曾是白跃陶瓷厂员工,上级是吴宇。
  郁爱军又道:“从三年前开始他就不在那上班了,两年前的时候,我儿子去医院检查,说肺出了问题,我儿子说他的病是陶瓷厂害,去找吴宇理论,吴宇把他赶走了。我儿子这几年一边治病一边跟吴宇较劲,我都劝他算了,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但他就是不服气,可能是憋不下这口气吧。较劲着较劲着,仇越结越大,就出了这档子事。”
  生病?接触的案子多了,简疏文敏锐地联想到了职业病。
  是不是郁继仁在陶瓷厂上班时患了职业病,职业病是可以认定为工伤并享受工伤保险待遇的,但当郁继仁去找陶瓷厂时,陶瓷厂却想踢皮球,陶瓷厂经理吴宇还把郁继仁赶了出来,于是郁继仁心生怨恨。
  可即便如此,杀人也是不对的,况且郁继仁这个事的情节确实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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