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时桐拍着手大笑起来,像个疯子。
  简疏文沉着脸,问:“坤有金死了吗?”
  时桐的脸黑了下来,眼神像是要杀人,他冷冰冰地说:“没有,船上有救生艇,坤有金跑了。潜伏在码头的阿七说,他看到坤有金乘坐救生艇逃上了岸,混在码头的人群里,不见了。”
  时桐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他继续往下说道:“阿七跟我说的时候,我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坤有金不是混在人群里吗?不如我朝码头也打一个炮弹,哇,到时候死一大片人,可能坤有金混在里面也碰巧被打死了呢?哈哈哈哈!”
  时桐大笑着,跟疯子一模一样。
  简疏文气得发抖,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惹这个疯子?
  时桐看向简疏文,说:“但我最终没这么干。怎么样?我是不是还不算坏?”
  简疏文用尽全力压下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对时桐说:“赶紧走吧,闹这么大动静,一会警察该来了。”
  简疏文和时桐一行人连夜从维津市赶回京城。
  时桐让敏重他们回东郊别墅区,自己和简疏文回金辉小区。从头到尾简疏文没发表意见,都是时桐安排的。
  金辉小区,简疏文家。
  时桐一回来就去洗澡,简疏文则打开了家里的电视。
  这电视一年到头没开过几次,今晚简疏文破天荒地打开了它,调到新闻台。
  新闻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播报道:“今晚,维津市码头一艘货运轮船发生爆炸并起火,事故原因和人员伤亡情况正在调查。有群众反映当时在望海别墅烂尾楼附近听到不正常的响声,不知道跟轮船爆炸起火有没有关联……”
  简疏文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他双腿叉开,双手搭在膝盖上,并捂着脑袋。
  简疏文梳理了一下今晚的事情:坤有金走私军火,他今晚从维津市码头出海,走水路送货,并亲自押送;这消息被林子川知道了,林子川立即向队里申请抓捕坤有金,但由于坤有金跟上面的官员行过贿,上面有人护着坤有金,林子川的抓捕申请被压了下去,还被警告不许擅自行动;林子川自己不能去,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时桐,时桐一心只想杀坤有金,这下好了,时桐带人去了维津市,一个炮弹朝船上轰了过去。
  简疏文抱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一抬头,脱口而出道:“不是……他们都有病吧?”
  简疏文又想起时桐在烂尾楼上跟他说的那段话:“……不如我朝码头也打一个炮弹,哇,到时候死一大片人,可能坤有金混在里面也碰巧被打死了呢?哈哈哈哈!”
  也就是说当时坤有金混在人群里,有一瞬间时桐动过为了一个坤有金攻击所有人包括无辜的人的想法,虽然他只是想想,没真这么干,但光是想想就已经很可怕,简疏文这段时间真的就是在跟一个疯子睡觉。
  时桐洗澡出来,他还洗了头。
  简疏文看向时桐,心想今晚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疯狂得不可思议,但对时桐那样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自己跟时桐真的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今两个世界的人重合在了一起,自己居然还为了时桐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原则。
  时桐看到简疏文坐在沙发上发呆,说道:“过来帮我吹头发。”
  简疏文看了时桐一眼,却迟迟没动。
  “你是非要闹出大事才开心是吗?”简疏文冷冷地问,“你答应过我不乱来的,你答应过我很多次!别到时候坤有金还没死,你先被抓进去了。”
  “放心,我没那么孬,至少我出事之前会把坤有金先解决掉。”时桐擦着头发,转头看了一眼简疏文,问:“你生气了?”
  简疏文被气笑了,“我生不生气,时老板在意吗?”
  时桐走到简疏文跟前,简疏文坐着,时桐站着。
  “当然在意了。”时桐捧着简疏文的脸露出微笑,他难得这么温柔。时桐道:“我要是不在意,就我这样的人,今晚的炮弹可能就不光只打在坤有金的船上了。”
  第80章 给光明
  简疏文神情复杂地看着时桐,说:“我说过,这里不是缅甸,你的一举一动不能按照缅甸的做法来。”
  简疏文的眼神十分冰冷,是那种被寒了心的眼神。时桐歪着头看他,问:“你这是什么眼神?觉得我无药可救,对我心寒了?”
  时桐捏着简疏文的脸,笑道:“心寒了你也得乖乖呆在我身边,你记住,你是被我胁迫的那个,我不放你走,你就不能走。”
  时桐见简疏文依然冷着一张脸,忽然换了一种战术,他往简疏文怀里一扑,把简疏文压倒在沙发上。简疏文愣了一下,下意识把时桐抱住。
  时桐对简疏文说:“关于坤有金的事情,你别犯职业病,别跟我谈什么法律,中国的法律解决不了我跟他的问题。我又不是不识字,你书房里那些书,你不在的时候我看了不少,中国《刑法》修正之后,走私枪支的最高刑已经取消了死刑,坤有金又没在中国贩。毒、没在中国杀人,光靠走私枪支这一条是判不死他的,但我必须要他死,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
  时桐看上去有点委屈,抱着简疏文道:“你不懂我的处境。我年幼被拐到缅甸,从小被坤氏父子压迫,我忍气吞声、九死一生,最后还是多亏运气好才从那对父子手中挣脱出来。我杀了坤有金他爸,跟坤有金有血海深仇,坤有金一天不死,就一天是我的心腹大患,我就一天睡不着觉。再说坤有金是什么好人啊?他为什么不能死?他只是在中国没杀过人而已,他在缅甸的时候手里的人命多了去了,他死了不可惜。再说我今天只打了坤有金的船,又没伤害普通人,我承认确实有不好的念头从我脑中一闪而过,但我一想到你,我想到你要是知道了大概要疯,就没那么干了,你看我多在意你。”
  时老板能从天崩开局混到今天这地位,那必然能屈能伸,时桐眼珠子一转,姿态一软,故意把脑袋往简疏文怀里一钻。
  简疏文先是身体一僵,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一瞬间简疏文忽然心疼了,他心想时桐也是个可怜人,如果时桐年幼时没有被拐,好好地在国内长大,好好地上个学,时桐小时候学习就不错,他可以考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一个在和平国家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满脑子杀杀杀,跟个疯子一样?
  环境塑造了时桐,可环境不是时桐自己选的。
  简疏文是真的心疼了,卫知礼说得对,简疏文就是有一点救世主情结。
  简疏文拿时桐没办法,在时桐面前他似乎只能缴械投降。
  简疏文轻声对时桐说道:“坤有金死了不可惜,我是担心你。你在中国领土上杀人,不管杀的是谁,法律都不会放过你。这样吧,你先别急,别轻举妄动,我有一个主意,想办法把坤有金驱逐出境,等他离开了中国,你再杀他。”
  时桐见把简疏文哄好了,便从简疏文怀里起来,笑眯眯地亲了简疏文一口,说:“既然是你出的主意,那你要帮我找实现的方法。”
  “好。”
  时桐伸了把懒腰,走进房间,边走边对简疏文说:“休息吧,很累了。”
  简疏文洗漱完毕后上了床,今晚两人没干什么,各怀心事地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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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发生在维津市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没人查到时桐头上来,简疏文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这天,事务所休假,简疏文跟时桐出门逛商场。律师虽然忙,但简疏文也是有休假的,他是人不是钢铁侠,没有休假怎么行。
  此时已经入冬,两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简疏文和时桐路过钱信的珠宝店,两人没进去,在外面看了一会,简疏文道:“你跟钱信一起开的店,生意好像还不错。”
  时桐纠正道:“我没有跟他一起开店,是他开店,我投了点钱,算是投资方。这店确实赚钱了,不过赚的这点钱相对于我的财富来说还没颗米大。”
  “知道你有钱啦,时老板。”简疏文笑道。简疏文问时桐:“坤有金不也做翡翠生意吗?赚的钱还不够?怎么还去走私军火?”
  时桐嗤笑一声,说:“他?做翡翠生意?吃老本而已。我还不了解他?他哪会做正经生意啊?一个武夫,没那脑子。”
  意思是要动脑子的正经生意坤有金不会经营,一直在吃他老爹留给他的老本,坤有金就会干点跟打打杀杀有关的事情,买卖军火是他的老本行。
  简疏文突然脚步一顿。
  时桐有句话让简疏文听得不太舒服,时桐说“我还不了解他”。怎么说呢,就算坤有金和时桐打得你死我活,这两人的关系始终不一般。
  简疏文出了一会神,时桐叫了他一声,简疏文连忙跟上去。
  简疏文从后面拉住了时桐的手。
  不管时桐过去过得多么黑暗,至少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自己,自己可以给他光明,哪怕是一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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