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生 第29节
这个很多人当然不包括周司屹。
他拿了肉桂卷和烟,并且很有闲心地挑了一盒甜牛奶。
结完账出来,加油站驶进来一辆车。
车灯刺眼,孟盈扭头去看,手腕被扯住,战术手套的凉意覆上来,磨过手腕内侧。
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带进斜侧一个漆黑的角落,嘴被捂住,她张了张口,咬住皮质手套的一角。
空气稀薄,强烈的窒息感下,喉咙像是被掐住一样灼烧起来,
周司屹松开手,抱着手臂靠在几厘米外的墙壁。
空间狭窄,周司屹的气息就在她头顶,他的战术手套还被她咬在嘴里。
孟盈茫然仰起头,周司屹自上而下瞥她一眼,抽走了那只手套。
“外面有人。”
“为什么不能见人?”她还在无法思考的状态。
周司屹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氧气灌进胸腔,舌尖咸咸的,她眨了下眼睛,渐渐可以思考。
应该是—谢家的人。
只是不知道是路过还是知道了消息,过来找人的。
外边传来脚步声,是一男一女,男生在赛车场见过,是谢泽,女生穿着件香槟色的鱼尾裙。
他们是来加油的。
等油箱灌满的空隙,谢泽一直在烦躁地发语音消息:“不是说都安排好了,一帮蠢货,最好别让人抓到把柄。”
“坠海?陆家的车?”
“便利店那两个人怎么说?”
“废物!”
孟盈紧张地屏住呼吸,脸憋得通红。
周司屹懒懒拉开甜牛奶的拉环,铝箔罐推到她嘴边。
温热的嘴唇触到冰冷的温度,她哆嗦一下,下意识张了张口。
舌尖尝到甜甜的奶味,周司屹的手按在罐底,直到她仰着头喝完一整罐牛奶,才松了力道,捏着铝箔罐,随手扔到角落的垃圾桶。
孟盈舔了舔唇,不敢说话,小心翼翼抓住他没戴手套的手指,一笔一画地写谢谢。
言字旁还没写完他抽出了手,脸色有点臭,感觉是耐心告罄,有点嫌弃。
加油站里,谢泽发完了语音,手机砸在地上。
那个女生看一眼,捡起来:“哪儿那么大的火?”
“老头子刚打电话骂了我半个小时,”谢泽抓了抓头发,“说我贪功冒进,我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你也该听点儿你爸的话,” 女生转身拉开副驾车门,“干嘛非得脏了自己的手,不是很快就有人帮你干了吗?你总不会担心他和你争吧?”
“一个私生子,争得了什么?”
谢泽摔上车门,车子驶出加油站。
“刚才谢谢你,”孟盈轻轻说,“你打火机是不是掉了?”
“什么打火机?”周司屹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看过来。
孟盈低头仔细地找了找,确实没看到什么东西。
“刚刚碰到我腿了。”她诚实地说。
裙兜里的小熊都被压到了,想到这儿,她悄悄摸了摸小熊的头。
“不是打火机。”周司屹说。
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感觉有点吓人,孟盈把小熊往身后藏了藏。
“那是什么?很硬,感觉烧起来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
感觉他的语气不好,脸也黑了,应该是生气了。
刚才要不是周司屹拉了她一把,说不定她就被发现了,但她却在斤斤计较被他硌到了。
孟盈开始反思自己的小气。
“你不要生气,”她放轻语气,好声好气地哄人,“如果实在生气的话…抱一下你可以吗?”
她很善于自我反思,意识到了错误,态度真的很好,甚至主动抬高手臂,但周司屹的态度并不好。
“下去,”周司屹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来,“再动抽你。”
第21章 ch.21 溺
ch.21 溺
第二天早上,孟盈搭乘转机回了海宁。
一起回去的还有京大飞院的几个同学,昨晚的消息封得很死,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今天突如其来的行程都说的是天气原因,航班调整。
好几个人都在遗憾没能当面问问周司屹基地的情况。
听说他拿到了特等奖章,进救援队已经板上钉钉。
三大院几年才能有一个通过所有考核,获得加入救援队资格的学生,院长昨晚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激动得不行,但一通都没通,又爱又恨地在办公室转了好几圈。
孟盈算了算时间,倒不是周司屹不接,应该是他的手机泡了水,用不了了。
飞院在海宁有个联谊活动,活动后直接转机回b市。
孟盈没跟他们一起,拖着行李箱独自出了机场。
海宁的夏天不像b市那样热,湿咸的海风拂得耳根痒痒的。
是只有在海宁才会感觉到的安宁,和回家的感觉。
在海宁的房子基本都被处理过了,当年孟宗海醉驾,车冲出去时撞坏了路边的几辆车,都是昂贵的豪车,要赔不小的一笔钱。
那些房产周正临托了人帮忙处理,很快转手,凑齐了赔偿款。
只剩下小时候住的一处老房子,在鲤弯巷,建筑老旧,位置也不好,一直空置着没卖出去。
从出生到小学结束,孟盈一直住在那里。
有关这里的一切记忆都是美好的,紫穗槐的清香,骑着车子穿过街巷的风,还有孟宗海每次回家,大包小包带的西北特产,跟一句“我们绵绵又长高了”。
绵绵这个小名是孟宗海取的,她出生的时候,孟宗海正在跟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没办法赶回来,只能在深夜加班结束,跟妻女视频。
沙漠里信号不好,孟宗海每次都得走几公里到一条靠近市区的河边。
肯学河边草,绵绵思远人。
这个小名寄托着一个父亲的思念和期望。
屋子有快六年没住人,孟盈花了一下午时间才勉强收拾出来。
离孟宗海的忌日还有几天,她跟章行芝商量过,打算在海宁住段时间。
这几天里,她找到了个日结的兼职,在一个俱乐部,是谢凛帮忙介绍的。
俱乐部叫摆烂,里面酒吧表演台球厅都有,但不像l城那家地下酒吧的纸醉金迷,这家俱乐部的表演只有弹唱,三天两头有一场,由唯一的店员兼任歌手。
老板叫judy,是个富二代,不缺钱,所以整个俱乐部的风格跟名字差不多。
俱乐部晚上五点才开门,活很轻松,据说招员工的原因是为了让里面看上去热闹点儿。
回到海宁,孟盈的状态完全松弛下来,这里跟b市一点儿也不一样,来这儿的两晚,她完全没做过噩梦。
唯一不舒服的地方是,偶尔会感觉身后有人看着她。
并不友善的注视。
周三的时候,俱乐部有个活动,孟盈负责发了两天的海报,这天早早就去了俱乐部准备。
遗憾的是,实际来的人少得可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活动标语上超高折扣四个字下面写着满300送3块的原因。
晚上八点半,往香槟塔上放完最后一只高脚杯,孟盈揉了揉肩。
跟她一起摆香槟塔的是阿c,也是店里唯一的正式员工,在海宁上大学,走的朋克风,员工服上打着几个柳丁,为了配合活动,带了个夸张的兔耳朵发箍。
谢凛之前在这儿驻场,两人合组过乐队,大概得了谢凛的嘱咐,阿c把她当妹妹照顾。
“一会儿收拾一下你就溜吧,”阿c从托盘拿了个小番茄吃,“反正也没什么活了。”
“刚才看老板很忙。”孟盈往吧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在忙着泡男人。”
话音没落,judy搂着一个看上去大学没毕业的肌肉帅哥走过来,耳环在灯下闪闪发光,朝这边抛了个监工的目光:“好好工作我的宝宝们。”
“这个胸大肌很发达,judy姐喜欢,”阿c耸耸肩,“你快回去吧,我要去使用员工折扣了。”
这个员工折扣孟盈有耳闻,听说是去年亏损太大,发不出年终奖,统一改成了无限量员工折扣。
“员工折扣是多少呢?”
“九九折。”
“…”
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发放员工福利的同时实现了收益的增长。
可以理解为什么俱乐部没有生意了,可能再过两年,连员工也没有了。
阿c抱起椅子上的吉他,往吧台后面去了。
孟盈在更衣室换了衣服,拉开更衣室的门,混杂着酒精味的夜风吹进来。
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又出现了,让人毛骨悚然。
她皱眉往酒吧里看,卡座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客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阿c咬着烟,侧头拨两下吉他,朝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