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颇得圣眷 第90节

  褚青绾只是提议,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赶他,但见胥砚恒这么说,她也不管胥砚恒了,慢吞吞地吃完晚膳,才进了内殿洗漱。
  胥砚恒招来迟春:“她每日都只吃这一点?”
  半碗粥,挑挑拣拣吃了几口青菜,荤腥一点没碰,点心倒是吃了三四块。
  胥砚恒觑了眼那点心,格外精致小巧,便是褚青绾吃得再细致,也不过一口一个。
  迟春毕恭毕敬,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已经比前两日好多了。”
  胥砚恒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内殿,颂夏拿帛巾替褚青绾擦着青丝,她如今困得快,坐在梳妆台前,就不住地打着哈欠,她透过铜镜,看见胥砚恒倚在竹椅上慢条斯理地翻着卷宗,不由得纳闷:“皇上还不回去?”
  外间弦月高挂,月色浅淡,整个行宫都安静了下来。
  胥砚恒轻啧了声,他掀起眼皮子,语气颇有点不满:“一晚上撵朕几次了?”
  他去别人殿内,谁不是满心欢喜迎驾?偏她三番五次地催促。
  褚青绾一脸懵,她觉得胥砚恒好生不讲理:“臣妾有孕,不能侍寝,您留下来做什么?”
  她说得很直白,但直白得让胥砚恒不喜欢听,他脸有点黑:“朕来你宫中只会做那档子事?”
  这两位主子又吵起来了,魏自明和迟春等人默契地低下头,假装自己只是个透明人,相较于这二位之前的话题,现在还不至于让魏自明等人紧张,唯独一个李嬷嬷听得心惊肉跳。
  褚青绾被堵得哑口无言,又被臊得耳根子发红。
  还真不是。
  胥砚恒来她宫中很勤,也不是每晚都会叫水,但叫水的情况总是大部分的,而且,她满脑子有孕不能侍寝,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见人恼了,她语气也不动声色地软了下来:“臣妾也是依着规矩行事,您凶什么。”
  似是埋怨,到了尾声,却让人听出些许痴缠撒娇的意味。
  胥砚恒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人就是个顺杆子爬的,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他冷着脸,没说话,也不搭理褚青绾。
  褚青绾见他没甩袖子走,不由得隐晦地扯了下唇角,待青丝擦干,她起身走到胥砚恒跟前,一点点地拽住某人衣袖,见没个甩开,心里立即有了底,她轻声:“您肯来陪臣妾,臣妾心底自然是高兴的,臣妾只是担心旁人说您偏心,您便不要错怪臣妾了。”
  错怪?
  胥砚恒短促地轻呵了声。
  她是担心别人说他偏心?她只怕巴不得他再偏心她一点才好,找借口都不知道找个好一点的。
  胥砚恒还欲不理她,但有人忽然拿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惊得胥砚恒立即回头,女子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他一顿,那点莫名的情绪立时消散,但他没表现出来,他皱眉,没好气道:“没轻没重的,也不怕伤着?”
  谁知听见这话的褚青绾脸色变得古怪了些许,她话里有话道:“臣妾说了再多软话,也不见皇上搭理臣妾,只堪堪碰到肚子,皇上就急得不行,皇上还真是疼爱他。”
  胥砚恒顿住了,他忍不住轻啧了声:“你这是在吃哪门子酸醋?”
  他担心她,也担心错了?
  一旦出了问题,究竟是谁会受罪,她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胥砚恒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在褚青绾纳闷的眼神中,他煞有其事地没好气道:“朕瞧,也不需要太医操心你的饮食了,还是给你看看脑子吧。”
  褚青绾瞬间脸红了,她恼羞成怒:“皇上!”
  胥砚恒一手护住她的腰,一手接住她,将人抱了个满怀,口中还在嫌弃:“越发不稳重了。”
  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不许他再说些不讨人喜欢的话,她咕哝:“偏您话多。”
  胥砚恒嘴被堵住,没办法说话,轻轻地咬住她的手指,以示不满。
  褚青绾手指微颤,她埋下头。
  *******
  暖阳明媚,在行宫无需早朝,褚青绾赖在胥砚恒怀中没起来,整个埋首于怀中,乌丝披散在胥砚恒肩头,一时间两人发丝纠缠得分不清。
  胥砚恒在闭目养神。
  许久,褚青绾终于睁开眼,锦被下过于靡乱,她没敢看,声音许久未说话的哑意,她闷声:“什么时辰了?”
  胥砚恒说话一惯不讨喜:“你不乐意起身,还管什么时辰作甚。”
  知晓这是在说她起得晚,褚青绾噎住,半晌才道:“皇上说话真是刻薄。”
  殿内静了片刻,胥砚恒的声音才平淡地响起:“自来没人教,瑾修容多担待。”
  褚青绾顿了顿,倒不是心疼,她一个生死荣辱都掌握在胥砚恒手中的人,有什么资格心疼胥砚恒?
  而且,她也不觉得胥砚恒说这话是为了叫人心疼和可怜。
  许久,褚青绾才说:“左右臣妾有时也心直口快,皇上也一并担待吧。”
  胥砚恒睁开眼,他望向怀中人,捏了捏她的后颈肉,语气不明:“绾绾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怀中女子理直气壮:“皇上心疼臣妾,臣妾也心疼自己,为什么要吃亏?”
  “一旦吃亏,臣妾总觉得抓心挠肝,臣妾不舒坦,皇上也会觉得不高兴,既然如此,臣妾能替皇上做的,也就只有照顾好自己了。”
  胥砚恒挑眉:“朕还得谢谢修容娘娘体贴了?”
  褚青绾没好意思应,她轻咳了一声,勾了勾胥砚恒的手,声音低了下来,在找认同:“您说是不是嘛。”
  胥砚恒觉得她脸皮越来越厚了,但某种程度上,她说的也不算错,某人眼巴巴地等着他回应,胥砚恒一扯唇:“是,瑾修容能照顾好自己,朕感激不尽。”
  褚青绾才不管这话中有几成敷衍,她只听自己爱听的一部分,闹了这么久,她也没了困意,终于肯让胥砚恒摇铃铛叫宫人进来。
  迟春一脸无奈地端着水盆进来,替褚青绾穿衣裳时,忍不住地低声:“都快要午时了。”
  娘娘不起也就罢了,怎么能拉着皇上一起赖床呢,一旦传出去,对娘娘的名声多不好。
  褚青绾摸了摸有点发热的耳根,她左顾右盼,总之是不理会迟春。
  迟春见她心虚,也见好就收,转而道:“容昭仪之前来了,听说您还未起,便说午膳后再来。”
  闻言,褚青绾挑了挑眉,容昭仪来找她,不外乎宫务一事,容昭仪的位份高于她,按理说应该是她去见容昭仪才对。
  但事情总有例外,她如今有孕在身,容昭仪也不敢让她乱跑。
  胥砚恒在清风小苑待了一日一夜,御前还堆着不少事情要处理,待午膳后,听到宫人来报容昭仪到了,胥砚恒没再逗留:“朕先走了。”
  待出了清风小苑时,胥砚恒和容昭仪迎面撞上,曾经也算亲昵的二人,如今早已相见无言,容昭仪眸色复杂地福身行礼,胥砚恒眼神冷淡地颔首,正要越过她离开,余光瞥见玉露手中抱着的卷宗,才出声:“你二人一同协理六宫,她如今有孕在身,你也该担起些责任,莫要叫她多费心神。”
  容昭仪一顿,她往日的不问宫权,在胥砚恒眼中都是逃避责任?
  本该平静的新湖泛起波澜,些许刺疼传来,容昭仪沉默许久,才垂眸应声:“臣妾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胥:从小没人教,不会说话,多担待。
  女鹅:能从没人管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你说你不会说话,我不信。
  第84章
  在清风小苑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褚青绾,颂夏刚和褚青绾附耳低声说完,容昭仪也被弄秋领了进来。
  褚青绾起身,还未行礼,容昭仪就拦住了她:“你身子重,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两人相对而坐,就着宫务,二人讨论了片刻,迟春端上来茶水,容昭仪喝的是茶,褚青绾的则是碗酸梅汤,酸梅汤开胃,褚青绾眉眼舒展了些许,说起后宫用度时,容昭仪朝前探了探身子,腰间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褚青绾的视线被吸引,是枚鹤青色香囊,梨花图样栩栩如生,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在意。
  这宫中妃嫔多是出身世家,衣食住行都讲究,莫说是香囊了,便是衣裙也都可能一日三换,褚青绾再细心,也不会注意到别人佩戴的香囊是否和前一日相同。
  何况,她和容昭仪许久才见一面,说得难听点,彼此压根不熟悉。
  倒是容昭仪顺着她的视线也低头看去,褚青绾只能夸了一句:“娘娘身边的人手真巧。”
  容昭仪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她的确是手巧。”
  褚青绾听出这话音不明,不由得轻挑了下眉,但她没有再追问下去,不过今日容昭仪在清风小苑待的时间很久,直到褚青绾露出疲倦之色时,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待得久了,起身告辞。
  迟春一头雾水:“奴婢怎么感觉容昭仪心不在焉的。”
  颂夏摇头:“你忘了,容昭仪刚遇见过皇上。”
  听见皇上那番话,容昭仪要是一点情绪都没有,才是奇怪。
  闻言,褚青绾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将近傍晚时分,弄秋捧着一束花进来,褚青绾闲来无事正在和迟春下棋,颂夏勾头看着,听见动静,颂夏转过头,见弄秋手中的金丝梅被修整得整齐,不由得问:“你从何处摘的花?”
  弄秋否认:“不是奴婢,是刚花房的宫人送来的,说是殿内摆些花也能叫娘娘心情愉悦,奴婢觉着挺有道理。”
  褚青绾也投过去视线,在她手中的金丝梅上停留了片刻,她垂眸落下一子,意味深长地轻勾唇:“将军,是我赢了。”
  迟春苦笑着摇头:“每次都是娘娘赢,奴婢不来了。”
  颂夏捂住唇,忍不住地笑:“娘娘也只有和皇上下棋,才有输的时候。”
  褚青绾被噎住,兴致一下子褪了七八成。
  胥砚恒的技术真得不能说厉害,只是,胥砚恒下得再烂,难道她能赢胥砚恒嘛?
  她还不至于那么没心没肺。
  褚青绾嘟囔:“弄秋,弄秋,快来替换迟春。”
  弄秋将金丝梅插在青花瓷玉瓶中,忙忙应声:“来了!来了!”
  弄秋和迟春换了个位置,主仆四人专心致志地看着棋盘,在她们身后,金丝梅摆在玉瓶中,暖阳透过楹窗落在其上,照得其暖黄颜色格外耀眼。
  ******
  碧水一色。
  杨贵嫔来回不断地走动,她神经质地咬住指甲,时不时地转头朝外看去:“怎么还没有消息。”
  茯苓安慰她:“主子不要着急。”
  许久,外间终于有了动静,茯苓赶紧出去,她回来得很快,杨贵嫔一脸紧张地看向她,茯苓点头:“成了!”
  杨贵嫔身子立刻软了下来,她瘫在椅子上,无意识地低喃:“成了……成了就好……”
  半晌,杨贵嫔才陡然回神,她深呼吸两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她没敢掉以轻心,问:“瑾修容没有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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