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艾梅，你今天好怪。”她有些困惑地颦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出“哒哒”两声轻响，“你难得主动打电话来找我，就是为了八卦我这些天的生活？”
虽然她给艾梅恩买的伴手礼都是随便买的，显而易见的敷衍，但也不至于到让艾梅恩开始琢磨她的旅行日常的地步吧——那家伙一直都是只要有投喂就行，其他懒得多问的欸。
艾梅恩：“……”
尤利娅拉长了声调，黏黏糊糊地道：“梅恩——？”
“是别人托我来问的。”艾梅恩浅浅叹了口气，面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刚才那些都是。”
要不是银狼给的够多，她才不要来问！
她坚决不肯承认其实自己也有些好奇——关于尤利娅对刃的看法，以及他们有没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尤利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就在艾梅恩悄悄松了一口气以为她不准备多问的时候，忽然出声：“星核猎手那边让你来问的？”
“……不是。”艾梅恩的声音抖了抖。
“哦，我猜对啦？”尤利娅往嘴里丢了颗草莓味的糖球，舌尖顶了顶，出口的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他们是怕刃被欺负，还在罗浮受了委屈不成？”
要不然怎么还七拐八弯的让艾梅恩从自己这儿打探消息。
“嘁。”
尤利娅手机屏幕上的艾梅恩原地打了个滚，背面朝向了外。
“那倒不是，是其他原因。”
艾梅恩犹豫了一会儿，瞄了眼另一个同步打开还在刷消息的聊天框，磨了磨牙，说几个字就顿一下：“你觉得，刃，他人，怎么样？”
尤利娅：“？”
她琢磨了一下这个话的意思，忽然被一个飞来的小球击中了脑袋，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沙发上，晕乎乎懵了好一会儿：“艾梅，你是不是该去语言学专业进修一下？”
这种话尤利娅只在一个被催婚的女研究员和她母亲的对话中出现过。
等等，说不准只是星核猎手那边操心的“家长角色”想问问自家孩子和朋友的相处怎么样……才不对啊，一般来说也不会问孩子的朋友对自家孩子的印象的吧……？
尤利娅感觉有双筷子跟打鸡蛋似的在自己的脑子里搅动，把她的注意力都打散了，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忽然变得很远，房间内的天花板也一下子被拉得很高，灯光都变得模糊不清。
“嗯？原来你不是木头啊。”艾梅恩遗憾的“啧”了一声，“一下子就联想到恋爱这方面了。”
“因为我只在一种语境下听过这样的问句……”所以才会一下子联想到与“恋爱”有关。
尤利娅的声音仿佛成了加了过量水的面团，软塌塌的，还有点黏手。
她缓过神来后，飘飘忽忽地问：“听你的语气，我没理解错？”
“没理解错。”艾梅恩哼了一声，“不过你似乎受到了很大打击的样子，真少见，是因为不能接受吗？”
“也不是——”
尤利娅把手机打开扬声器然后丢在了沙发另一头，她曲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半捂着嘴，另一只手放在了一旁，轻拍着沙发垫子。
似乎是知道尤利娅在思考，艾梅恩没有挂断电话，但也安静了下去，留给她一段安静的时间。
恋爱？实际上，尤利娅对这个词不算陌生。
最开始负责她的研究员很爱他的妻子，偶尔也会和尤利娅聊起他与妻子的恋爱故事，让听者被酸得牙疼。
收养尤利娅的“养父”与“养母”之间也有爱，他们在成为“悲悼伶人”之前也有过刻骨铭心的恋爱时光。
后来……
尤利娅闭了闭眼，按住蠢蠢欲动要探出去的精神触角，将意识沉入了刚好能容纳她一人的一罐温暖、清冽的水中。
对尤利娅来说，刃作为“旅行搭子”是相当合格的。
——刃对尤利娅有一种近乎诡异的包容，不会学某些“大聪明”对她指手画脚，甚至偶尔还能兼任“共犯”。
所以尤利娅才会邀请刃，问他愿不愿意在空闲时拿工资陪自己旅行。
但是恋爱？
其实她之前从未想过要和谁建立一段恋爱关系，毕竟宇宙有那么大，她想在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前尽可能看更多的星球的风景的话，她就不可能在某个地方长时间停留，而她偶尔刷到的陌生网友发的帖子也说了，长时间异地恋容易导致问题。
她有很多事情想要做，她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的“主线任务”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支线任务”，“恋爱”这一条线路被埋在其中，实在是相当不起眼——如果不是艾梅恩帮忙问的话语突然撞过来，她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条“支线”。
不过，星核猎手那边让艾梅恩来问自己，就说明刃有这个想法啊。
“啊……是这样没错。”艾梅恩肯定了尤利娅的想法，“银狼说她们已经问过一遍那个星核猎手……刃了。”
这就有点儿伤脑筋了，虽然尤利娅很多时候会比较“随便”，但是她也不想突然伤到别人的心呢——据说有些人失恋会一下子“枯萎”掉……
尤利娅想了想，如果刃那张冷脸上出现悲伤的表情……好像，有点可爱？她会想“揉揉搓搓捏捏”对方。
尤利娅闭着眼，呼吸近乎于无，嘴唇蠕动。
她仔细过了一遍自己和刃之间相处的细节。
好像，是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尤利娅想起来，刃似乎是在有个时候看她的目光忽然变得相当奇怪起来，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是，就像是有火舌舔过她的皮肤——不过刃的行为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在绥园之后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不再一直跟火焰山似的冒着火。
但她先前没有深想，一直觉得自己是和刃相处成了更好的朋友——和艾梅恩差不多的层次的朋友。
尤利娅继续尝试着将自己的心脏再打开一点，想看见那里面比血管更细的东西——
艾梅恩安静听了很久尤利娅的轻声碎碎念，终于忍无可忍，出声道：“尤利，你不觉得他太惯着你了吗？”
见鬼，谁会和那个男人一样惯着尤利娅啊，又帮忙买饭又纵容她恶作剧和陪她在大街上翻快递箱的，反正艾梅恩不会。
“而且，同性朋友还算好，但对方是异性，你和他日常相处的距离也太近了。”艾梅恩将问出来的尤利娅和刃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代入自己和很久没见的男性小学同学，不禁打了个冷颤。
“咦？好像确实如此～”
尤利娅放下自己有些麻的腿，脚跟在地上踢了踢。
“要这么说的话，我确实还挺喜欢他的呢～”
毕竟她都想要邀请对方当自己的长期旅行搭子了呢。
尤利娅含着蜜糖的嗓子里钻出了又一句话：“但我喜欢的人有很多哦，我也很喜欢艾梅呢～”
艾梅恩默默暂停自己刚才打开的录音，开始剪辑，准备只留下尤利娅说她挺喜欢那个星核猎手的话：“正常，毕竟你母胎单身到现在，分不清恋爱的喜欢和其他的喜欢的区别也很正常。”
尤利娅睁开了眼，眼前出现了幻术捏的幻影“刃”。她想了下，又在旁边幻化出了还戴着簪子、穿着匠人制服的青年。
她站在了沙发上，凑近了自己幻影出来的两个静止的男人。
他们有着一样的脸，只是表情不同，以及，一个看着像阴影，一个光是站在那儿就在自发光。
再仔细一瞧，不论是“应星”还是“刃”，长得全都很好看啊，精准踩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艾梅恩吐槽：“不分男女，脸好看的都在你的审美点上吧。”
“……不过，说不准会还不错？”
尤利娅回忆了一下自己刷到过的“情侣相处日常记录”，再尝试着代入了一下，感觉自己不排斥体验恋爱，也不排斥陪她一起体验的人是刃。
“我还没体验过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所以？”
艾梅恩眼皮跳了跳：“你怎么想？普通朋友可不会想着和对方一起体验恋爱是什么感觉。”
尤利娅歪了歪脑袋：“但是如果艾梅现在和我告白的话，和艾梅一起尝试体验‘情侣会做的事’也可以呢～”
“？”
艾梅恩下意识“yue”了一声：“请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
姑且不论她的性取向还是男性，就算她的性取向是女性，她也不会考虑和尤利娅谈恋爱——那不如让她去应付相亲场上的奇葩男。
“欸——好过分啊梅恩——”尤利娅缩回了腿，翻了个身，趴在了沙发靠背上。
“反正就这样。”艾梅恩被尤利娅的话吓了一大跳，准备挂断电话了，“我已经能给星核猎手那边回复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想吧。”
她的话音落下，立刻挂断了电话，连尤利娅手机屏幕上经常在的“桌宠”小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仿佛生怕自己又从尤利娅口中听到什么惊人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