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阿囡 第136节

  “好好好,我进去换双鞋,立刻就走。”李文华小跑进去。
  李士宽转过身,一边往祠堂走,一边叫着在路边玩耍的小孩子,让他们去叫几位族老到祠堂。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士宽二儿子李文儒骑着马先赶回来了。
  “我不是让你跟你媳妇一起回来,你媳妇呢?”李士宽正吃早饭,见只有李文儒一人一马回来了,沉了脸,劈头问道。
  他这个二儿子,从小到大,就没有让他省心的时候!
  “在后头,午时前后就能到了。曹氏带着阿珉,只能坐车,太慢了,阿爹说越快越好,我就先骑马赶回来了,有大生意?”李文儒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他爹。
  李士宽被李文儒那份笑嘻嘻的模样气的哼了一声,筷子点了点,“先吃饭!”
  老唐婶子已经送了咸粥炸年糕过来,给二儿子拧了个湿帕子,又赶紧切了一碟子咸羊肉,两只咸鸭蛋。
  李士宽看着那碟子咸羊肉,横了老伴儿一眼。
  老二这份不成气浑不吝,至少一半儿是他阿娘惯的!
  李文儒恨不能一口就把早饭吃好,可他爹慢条斯理,咬一口嚼十下,他也只好耐着性子吃一口停一停,压着性子慢慢吃。
  看着李士宽总算放下了筷子,李文儒立刻放下筷子,伸头问道:“阿爹,什么大生意?”
  “昨天阿囡来了。”李士宽示意李文儒沏茶。
  李文儒只好再往下压一压性子,站起来把茶杯茶壶挪过来。
  “阿囡讲,临海镇的案子,一时半会结不了。”
  “我也是这么想!”李文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迎着他阿爹瞪过来的目光,急忙补充道:“我真是这么想的,我跟曹氏说过,不信你问曹氏……阿爹你接着讲,我沏茶!”
  见他阿爹错起了牙,李文儒脖子缩起来。
  “阿囡讲了五十多年前,江南织坊交的税,统一改成了五成的事儿。”
  “我也……阿爹你接着讲!”
  李文儒迎着他爹差点挥起的巴掌,急忙咽下后面的话,缩身往后躲。
  “阿囡讲,这一趟也许和五十年前一样,有些织坊只怕要关门,就是不关门,也要减少织机,要是这样,必定有不少织工被清除出织坊,她昨天就启程了,从常熟县起,招募织工,办学堂教授提综织法。”
  “我也是这么想!”李文儒兴奋的两眼放光。
  “我让你想!你这个混帐东西!”李士宽一巴掌打在李文儒头上。
  “我错了,阿爹你接着讲。”李文儒一跃而起,将椅子往后拉了拉,重新坐下。
  “你这个混帐,不许你再打断老子的话!”李士宽气儿不打一处来。
  他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是来报恩的,这个二儿子是来讨债的!
  “你大哥去扬州买棉线去了,这是大事,织细布的线,只有扬州能出,真要有上万张织机,这细棉线要是不赶紧订,必定供不上,这是大事。”李士宽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接着耐心解说。
  李文儒紧紧抿着嘴,不停的点头,不敢再多话。
  “你大嫂和金珠玉珠统总放织机收细布的事儿,捎了信儿要帮手,实在忙不过来,你媳妇回来,让她去帮你大嫂。”
  李文儒不停的点头。
  “文华忙着车马的事儿,要不然,他就是没学问,也比你强!唉!”李士宽一声长叹,他实在是没人可用了。
  “阿囡一个人到处跑着招募织工,我不放心,你跟着阿囡,你上了那么多年的学,办学堂这事儿,总归比别人多懂一点儿。”李士宽再次叹气。
  要不是实在没人可用了,他真不愿意让这个不着调的傻货跟着阿囡。
  “好!阿爹放心,我这份能干,一点儿也不比大哥差。”李文儒抬着下巴,相当自信。
  李士宽气的哼了一声。
  “阿爹,我提醒一句哈,银珠的婆家,洪家,这细布的生意,那个那个?”李文儒欠身往前,冲他爹搓着手指。
  “用得着你提醒!”李士宽再一次气儿不打一处来,“你老子不用你提醒,洪家也不用你老子提醒!
  “洪家早就贩木料收织机去了!洪家那个老东西,老成精了!把他那个宝贝孙子都放上去了,他洪家抢了织机生意,又让银珠拿了嫁妆放在细布生意里占股!
  “这老东西!”
  这一声老东西,至少七八成是佩服。
  “再怎么,他们是亲家,咱们是本家。”李文儒陪着一脸笑,接了句。
  李士宽无语的横了儿子一眼,再一声叹气,这个儿子真是他的债啊!
  “你歇一歇,收拾收拾,别骑马了,赶辆车,多带些行李,阿囡就没带什么东西。先去常熟找阿囡,找到阿囡,就跟着阿囡,你记着,你听阿囡的!”
  “阿爹放心!我这份眼力你还不知道?阿爹尽管放心。哎!我的东西都在曹氏车上!这可真是!”李文儒懊恼不已。
  早知道,他应该背着行李赶回来!
  李文儒只好睡了一觉,等到曹氏带着几辆大车回来,收拾好行李,吃了中午饭,赶着两匹健骡拉着的大车,急急往常熟县找李小囡。
  平江城外的王府别业,晚晴也收到了她家世子爷的吩咐,一声欢呼后,一迭连声的催促着备车备人,急匆匆收拾好行李,上了车,直奔常熟县。
  第208章 队伍壮大了
  李小囡刚接到她二堂叔一人一车两头骡子,接着就是晚晴的三辆车八个人八匹马。
  “你来干什么!”李小囡从兴高采烈的晚晴,指向她身后的车马和长随,“你这是要干嘛?”
  “你以为我想来啊!”晚晴语调飞扬,“是我们世子爷吩咐我过来的!”
  “就你这高兴样儿,你不想来?”阿武伸头往前,哈了一声。
  “当然不想来啦!是我们世子爷的吩咐!雨亭呢?管管你男人!”晚晴踮着脚尖,雀跃叫道。
  “你们世子爷让你来干什么?传话?送东西?”李小囡没敢说看起来可能性最大的选项。
  “让我跟着你啊。也算传话吧,我们世子爷说了,让我每天写封信给他,每天禀报,哪,他们四个是递信儿的,他是车夫,你认得。也算送东西,你都说对了!
  “我带了好些你喜欢吃的,还有你喜欢喝的茶,我把你用的杯子也带过来了!
  “本来要带个厨娘的,洪伯说让我先问问你,我已经挑好厨娘了,现在让他们跑一趟,把厨娘叫过来吧!
  “还有,你看我这身衣裳,还有车上的,全是特意找粗使下人要的旧衣裳,你看看,现在咱俩差不多了吧。”
  晚晴举起胳膊,挨着李小囡的胳膊。
  “你瞧她这得瑟样儿,这妮子没出过门吧。”阿武撇着嘴,和王雨亭啧啧道。
  “有个厨娘是挺好,今天能接过来吗?”王雨亭笑道。
  要是有个厨娘,就不用她一天三顿打理大家伙儿吃饭的事儿了,这么多人,做饭这活儿可不轻松。
  “阿囡,这是世子爷的恩典。”李文儒伸头往前,委婉的提醒李小囡谢个恩什么的。
  “咦!怎么有个男人!他是谁!”晚晴这才看到李文儒,顿时一声惊叫。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意思我不是男人?”阿武先接上了话。
  “不关你的事!”王雨亭推了把阿武,“厨娘……”
  “都闭嘴!”李小囡举起胳膊。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被她们吵得脑壳儿疼。
  “你回去,我不带你。”李小囡将晚晴推得转个身。
  “咦!都跟你说了,是我们世子爷的吩咐,又不是你让我来的,你带不带我,我都得跟着啊!”晚晴接着转身,再次面对李小囡。
  “晚晴这话说得对。”阿武在后面帮腔。
  “她跟着,就得一天一封信的给她家世子爷写信,咱们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得被她写给她们世子爷,你愿意这么被人盯着?”李小囡一个转身,点着阿武问道。
  “愿意啊,这有什么?我这个人,事无不可能人言!”阿武一脸正气。
  “你闭嘴!”李小囡一个转身,对着晚晴,“我不愿意让人这么盯着,你回去!”
  “我们世子爷吩咐我跟着你,你说不用,我回去了,你觉得我们世子爷会怎么样?你这是难为我!”晚晴叉腰对着李小囡,“你就这么不替我着想?”
  “这不是替不替你着想的事儿,你跟着我,一天一封信的写,那我成什么了?”李小囡跟晚晴叉腰相对。
  “你们别这样,咱们商量商量……”
  李文儒的话没说完,就被阿武捏着肩膀推一边去了,“她俩的事你别管,你管不了。”
  “我跟你说,我们世子爷的脾气吧,我就算回去了,他还得让我来,退一万步,明的不行,他也得来暗的,你还不如让我跟着你了,好歹,对吧?
  “对了,我们世子爷还说了,织坊的事我比你懂,特别是看织工什么的,让我帮你掌着眼儿,别得你被人家骗了。”
  晚晴语重心长。
  “说起来,我跟雨亭都是世子爷的人,也得跟晚晴一样,称一句我们世子爷,要是我们世子爷吩咐下来,让我一天一封信的写,那我也得跟她一样,我也不敢不写。”阿武伸头道。
  “你把嘴闭上!”雨亭一巴掌拍在阿武后背。
  “你写出去的信,得先让我看过,我让你改,你得改,让你抹掉,你得抹掉。”李小囡只好退步。
  唉,识事务者为俊杰。
  “这是差使,对吧,反正,差使么,得能交待过去。”晚晴对着李小囡,用力往侧后的几个长随瞪眼珠。
  “嗯,那你就跟着吧。还有!”李小囡欠身往前,“你们当差,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会儿都不歇着吧?”
  “瞧你说的,就算骡马也有歇着的时候呢!你这话说得对,得先把规矩定出来,那我怎么当值呢?是照在别业的时候,还是照石滚他们近身侍候的例呢?”晚晴拧着眉。
  “别业的时候怎么排?近身侍候的呢?”李小囡问道。
  “别业的时候么,衣料库就我一个管事儿,平常根本没什么事儿,有事就过去,没什么当值不当值的。近身侍候么,像石滚是白天当值,一天上午一天下午的排班儿。”晚晴答道。
  “那你照石滚的例,每天上午当值,从辰初到午正,过了午正你就下班了。”李小囡笑眯眯道。
  “行!就这样!”晚晴愉快的答应了。
  “厨娘呢?叫个厨娘过来吧。”雨亭伸头道。
  “你家厨娘一个人能做饭?”李小囡问晚晴。
  “一个人哪能行!我挑的那个厨娘是专门做点心的,你吃的麻糬就是她做的,她有两个徒弟,还有两个粗使婆子,还得有个灶上的,说是火候也讲究得很。”
  李小囡看向王雨亭,王雨亭听的一脸呆滞,缩脖子不说话了。
  从平江城家里出来时,李小囡和阿武、王雨亭三个人,一辆骡车两匹马,还没进常熟县,就膨胀成了五辆大车十来个人十来匹马的庞大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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