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至于知道为什么会有现场live了。
  他们两人的位置不算靠前,但古典乐并不会因为距离而减少演奏效果,山崎荣嘢被满剧院的掌声惊醒才回过神第一曲已经结束了。
  她久久不能回神,呆呆转过头看向安卡斯。
  安卡斯鼓着掌与她对视,用口型问道:「怎么了?」
  山崎荣嘢勾勾手指,他凑了过去,只听见前者在他耳旁说道:“我爱死你了。”
  青年愣了一下 ,刚想说什么,她却转过了头去,开始看音乐会的曲目介绍。
  大多都是山崎荣嘢没听过的曲目,想来是这支乐队自行创作的曲子,名称下面还带着几行简短的介绍,大意是使用的乐器和其背后的故事。
  山崎荣嘢作为外行人只会觉得好听,从开场的第一区后她的热度就慢慢降下来了,遇到一些她听过的曲目时还会轻轻地哼唱两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倒数第二场的个人大提琴演奏。
  演奏者的细胳膊细腿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否能拉得动比他宽好几倍的大提琴,然而到他琴弓拉动的那一刻,心中的杂念就全然消失不见了。
  不如小提琴的轻快悠扬,不如钢琴的优美灵动,大提琴的音色浑厚,如同一位长辈在讲述那些被尘土和时光所掩埋的岁月,历史感扑面而来。
  曲目并无太激烈昂扬的节奏,优雅得像是一位诞生在维多利亚时期的贵妇穿着层层叠叠的大裙摆坐在天鹅绒质的红色沙发椅上静静地欣赏高塔外的月光,视而不见塔外平民穿着褴褛的衣衫,只是带着残酷和一丝闻不可见的怜悯叹了口气:“愿主保佑。”
  又像是结束了十八世纪帝国辉煌时期的俄国,不复沙皇与叶卡捷琳娜时代的荣昌,在欧洲的战争之中节节败退,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无数文学作品带着强烈的战后色彩出版,爆发革命,第二次战争,一切组成了二十一世纪的俄国文学基调
  这一次结束,无人鼓掌。
  直至演奏者起身谢幕,台下掌声如潮,比开幕曲来得更为激烈。
  山崎荣嘢身上起的鸡皮疙瘩还没散去,她有些头皮发麻地问:“俄罗斯的音乐水平这么恐怖的吗?”
  安卡斯也懵,他本以为第一曲已经是巅峰了,结果没想到给一曲大提琴独奏曲给比下去了。
  这种水平的音乐会他姐是怎么舍得不来的??难道恋爱真的令人失智???
  最后一曲结束后,有一个访谈环节,除了合奏曲外问得最多的就是那一位大提琴独奏的演奏者,但回答的永远是团队中的几个核心人物,那一位独奏者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山崎荣嘢也举手了,有人递来了话筒,她问:“我想问为什么要将大提琴独奏放在倒数第二场,过于悲伤的调子与后来的合奏有着强烈的割裂感。”
  主办方刚要对着翻译说话,却又将这个动作停了下来,而后话筒被递给了那一位独奏者。
  他用国际语说:“如果方便,可以请您上来与我谈话吗?”
  山崎荣嘢愣住,她看向安卡斯,后者做了个鼓励的手势示意她上去。
  行吧。
  有人在这位演奏者对面放了一把新的折叠椅,山崎荣嘢拢了拢裙子坐下,抬头忍住一看这位大提琴家便由愣住了。
  这么……帅?!!还这么年轻???
  她今天出门没带眼镜,座位距离舞台也远,当然是看不清演奏者的脸了,直到现在上台她才发现,这位惊为天人的巨佬长了一张如此精致且具有俄国风情的脸。
  不是,这颜值和天赋都有些逆天了吧。
  山崎荣嘢有被震惊到。
  费奥多尔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想:看来自己在脸的方面上是胜过他一筹了。
  第619章 放鸽子
  “你觉得我拉的曲子带着悲伤的意味吗?”
  山崎荣嘢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摇头,“不,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慈悲’,坏人的假慈悲,带着强烈的虚伪和嘲弄。”
  底下的人一片哗然,这种直白的话听起来有过于浓烈的批评意味,像是在通过曲子暗指演奏者心术不正。
  费奥多尔不怒反笑,他笑得很温柔,像是绮丽的花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你说的没错,这并不是一首悲调的曲子,但也并不是假慈悲。”
  山崎荣嘢挑眉表示洗耳恭听。
  “是怜悯。”费奥多尔的语气中带着不可察觉的感叹:“如同看不见蜘蛛陷阱的飞虫,世人也看不见自己即将要落入的陷阱;凡人愚钝不堪,领会不到命运的残酷,碌碌一生也无法改变困境,这样渺小又让人觉得可悲的存在,不正是需要怜悯吗?”
  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所有人都是老鼠,只是他们浑然不知。”
  费奥多尔却说:“《基金会》第一章,贝尔塔。”
  他说:“我知道,托马斯也知道。”
  给他装到了。山崎荣嘢心想。
  人家确实是说对了,这句话并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在那一本名为《基金会》的书上看到的。
  而这是一本上世纪的话剧风格小说,讲述的是主人公托马斯在一个名为‘基金会’的地方发生的事。虽然这本小说很有名气,但是在别国可不一定了。
  费奥多尔伸出手:“我对于这次的谈话感到非常愉悦。”
  山崎荣嘢下意识地伸出手相握,然而在刚抬起来的那一秒却又顿住了,她收回手,礼貌性地笑了一下:“我男朋友在下面,我就不和你这样的帅哥握手了。”
  “那真是遗憾。”他收回手起身,“请。”
  山崎荣嘢回到了原来的座位,安卡斯的脸有些微红:“干嘛说起我啊?”
  “我想让全世界知道我谈了个帅哥男友不行啊?”
  听后他却醋道:“你还叫人家帅哥呢。”
  山崎荣嘢露出果不其然的眼神:“你看,我要是真握手了还得了,怕不是要被你缠着亲十下吧。”
  安卡斯的脸更红了,还伸出手试图捂住她的嘴让后者不要再胡说八道。
  调戏人的感觉异常好,恶趣味达成后山崎荣嘢也就不调侃他了,注意力再看向舞台的时候却发现费奥多尔已经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觉得这个人让人有些不舒服,像是不会反射光的黑水,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帅是真的帅,亦或者说‘美’。
  山崎荣嘢对这一点心服口服。
  看来有必要去一趟俄罗斯了。
  问答环节又持续了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山崎荣嘢和安卡斯也从座位上起身朝着出口走去,可却在剧院门口的时候被人拦下了,有人递来一封信。
  “这是……?”她带着疑惑问。
  男人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只是代为转交。”说完后就走了。
  山崎荣嘢一头雾水,捏了捏白色信封,很薄很硬,像是卡纸之类的东西。
  但保险起见她不准备现在拆开来看,要出事在家出事总比在大街出事要好。
  见她收了起来,安卡斯也识趣地没问,而是说:“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妈妈准备了大餐和巧克力蛋糕。”
  山崎荣嘢笑着摇摇头,抬手整理他的领结解释道:“你们家庭聚会我就不参加啦,而且我也得回去吃饭呢。”
  “不是不过圣诞吗?”
  “那也得吃一顿普通的晚饭。”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一吻:“圣诞快乐。”
  安卡斯笑了,回道:“圣诞快乐,奥利维亚。”
  两人手牵手去了地铁口,山崎荣嘢跟他不顺路,于此就此别过。
  上了地铁后,她才有空拿起手机看,发现陈佳清给自己打了两个电话,在此之前还有几条短信。
  看完短信,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而是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山崎荣嘢先开口:“你想说什么?”
  “嗯……荣嘢,我这里临时有事今晚不能一起吃饭了 ,换成明天怎么样?”
  “可是你不是很早就和我说圣诞节没空,所以才换成了24日吗。”她带着微笑说出这句话。
  那边显然忘记了这一回事,嗯了半天才回:“我只是晚上要在学校忙,中午我们可以去吃中餐的。”
  山崎荣嘢没有被放鸽子的不爽,只是问:“方便问问今晚不能赴约的理由吗?”
  “我……有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回答了。
  她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那你好好处理,等你有空了我们再见面。”
  “好。”顿了顿后又道:“谢谢你,荣嘢。”
  “没事啦,圣诞快乐,陈佳清。”
  “……圣诞快乐,我……”
  挂了电话,山崎荣嘢垂眼思考着。
  她被人放鸽子不代表她就能放别人鸽子。
  早知道就不拒绝安卡斯的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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