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南宫珝歌张了张唇,她的眼底还有几分迷离,又有些许茫然,呆呆地看着任清音。
  “乖。”他低声地哄着,“听话。”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残留着赧红。
  任清音心头叹息,都是他方才的错,她此刻的心智还未全,应是被他吓到了。
  他的声音里,又多了几分温柔,“对不起。”
  他知道,现在的她一贯听他的话,只要她答应了他,便一定会走,一定不会再回来,今夜是可以安然渡过的。
  到了明日,没有了神血的鼓胀,一切就不再是问题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点了下头。
  他的眼底,染起了几分欣慰,她终是听他话的。
  即便此刻的心底,莫名有些空荡荡的。
  南宫珝歌的手指碰上轮椅,可指尖一直在颤抖,她仿佛在挣扎,在思量,在茫然中寻找什么,忽然猛地抬头,“清音哥哥,我难受。”
  难受?
  他虽然内功受制,但眼神不差,他清晰地看到,南宫珝歌抬首的一瞬间,眼瞳里泛起血红的颜色——神血沸腾!
  随后,他看到了她的发丝,在一寸寸地变色,从发根泛起银白,然后慢慢地直到发梢,直到满头银发飘散。
  南宫珝歌似乎在极力忍耐,却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他,“我难受。”
  而任清音此刻,心头猛地一沉。他这才想起来,她的体内有任霓裳种下的血印,十五月圆,她也会受到影响。
  她口中的难受,便是因为神血沸腾产生的欲念,而引发这个欲念的人,是他。是他方才的无法克制,勾起了她的反应。
  他该怎么办?
  若是寻常时刻,他可以压制她的神血,可如今的她,筋脉受损,再也经受不起半分的摧残折磨。
  唯一的办法,便是缓解。
  可……
  他的劫,她的命。任清音只能二选一。
  他提防了十几年的劫,早已是他的心结,他不该为任何人放弃自己的信念;可那是她的命,她无法承担神血沸腾的后果。
  原来,这就是夜爹爹说的因果定数,这就是安浥尘口中的天意不可违。
  眼前的南宫珝歌依然迷茫,但却乖巧地推着轮椅,她很听话地努力转身,按照他说的,离开这里。
  任清音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了她是他的劫,他也知道,只要让她离开了这个房间,这一劫他便过去了,他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轮椅声轧轧,行到了门边。
  门板被打开,吱吱呀呀的。
  他没有睁开眼睛,但她的一举一动,却又如此清晰。
  只要再有一步,她便踏出了这个门,这一步,是她的生死,是他的余生。
  任清音忽然睁开眼睛,眼底已是一片笃定清明。
  南宫珝歌不知道身体里那火烧一般的感觉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炙热,但她听话,先离开这里再说。
  就在她的轮椅即将离开房门的时候,身后一双白皙的手腕伸来,门板就在她的眼前,生生地阖上了。
  而她的身体,也在下一刻离开了轮椅,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中,她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
  糅杂了太多情绪,让人一时间无法理清的叹息。
  她的身体,被他放在了床榻上,他的唇暖暖地落下,“信我,一会就不会难受了。”
  他的劫,他的因果。因他而种下的因,所以他必须承受这个果。
  他的唇瓣,引领着她的舌,感受着另一份美妙。他的手指灵巧地拉开了她衣衫的系带,手腕间的镯子,在骤然亮起后,“叮”地一声碎裂了。
  他却完全没有去看那镯子,他只是轻柔地逗弄着怀中的小姑娘,让她卸下所有的不安,将自己交给他。
  窗外,雪花再度飘落。
  窗内,一室温暖缠绵。
  遥远的夜空下,神族的房间里,红衣男子眯着双眸,慵懒地靠在榻上,身边任霓裳淅沥沥斟了杯酒,送到他的唇边,口中却是调笑,“连酒都要我倒,懒不死你。”
  男子嘴角浅漾,端地勾魂无比,媚眼如丝挑着眼前人,“我今日做了糕点,站得久了,腰酸。日,给我揉揉。”
  “我信你个鬼。”任霓裳口中笑骂,手指却是不由自主地抚上了男子劲瘦的腰身,慢悠悠地揉捏着,另外一只手却是拈了枚葡萄,送到了他的嘴边,“骚狐狸,你爱的葡萄。”
  他张唇,含进了葡萄,也含下了她一截指尖。舌头有意无意地划过,她便轻喘了声。那原本揉捏腰身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拧了下。
  他嗯了声,当真是九转悠扬,让人心驰神摇。
  无论多少年,他只是一个动作,一个声音,她便被勾得魂魄离体,想要将他拆吃入腹。
  正当她低下头,准备吻上那红唇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本的调笑和勾魂敛尽,变得无比认真。
  指尖飞快地掐着,眉头越皱越紧,任霓裳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关切地靠近,“夜,怎么了?”
  他不说话,只是那原本皱起的眉头忽然舒展,然后便是一连串的笑声,身体再度软软地倒回了榻上,“日,清音的‘心神锁’碎了。”
  他何尝不记得清音当年的年少轻狂,只是他没告诉清音,劫与缘,本就是一体两面,逃不过的。
  孩子大了,有些滋味,总是要尝一尝的。
  第322章 天残地缺
  任霓裳的脸臭了,臭得像茅坑里放了一百年的石头。
  清音是她的儿子,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个励志继承神族的孩子,是个自小便主动放下了七情六欲,选择孤独终老的人。
  身为母亲,她自是不愿意儿子选择这样的路,但是当她发现自家大白菜要被猪拱的时候,一时间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骂人,半晌半晌,阴着脸挤出来几个字,“儿大不由娘啊。”
  “不用着急。”夜倒是慵懒地在榻上翻了个身,发出舒服的叹吟声,“他的劫才刚开始呢,说不定他经过这次之后,会发现女人其实不好,彻底回来做他的神族族长呢?”
  任霓裳的脸更黑了,“你这个话似乎并没有安慰到我。”
  不仅没有安慰到,反而更加刺激到她了。
  那是她的儿子,无论是容貌心性,都是天下间少有的出众男儿,更何况任清音一贯心思深沉,少有过的轻松开心的时候,如果真是因为情劫看破红尘,身为母亲于心何忍?
  想到这里她越发郁闷了,一把抓过旁边的酒,狠狠地灌了一口,越想越生气,又灌了一口,再灌一口。
  纤长似玉的手指伸了过来,轻巧一抹,那酒壶就落入了手心,“我的酒,可不是给你这么糟践的。”
  他那懒懒的语调,偏偏让眼前的人不敢放肆,只能低着头,有些郁闷,“我得快点把阵法修好,把我的儿子们带回来。”
  夜噗嗤一声笑了,“小心他们恨你。”
  任霓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里面还有我们小七,你这个做爹的,倒也放心?”
  夜一把拉过她的身体,她猝不及防摔落在他的胸口,正对上那微眯的媚眼,“儿子成年了,不是我的责任,我的责任是如何让我的妻子把心思都放在我的身上。”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了任霓裳的唇边。
  他一贯懒散,少有主动勾引她的时候,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往往还等不到他主动,她便先按捺不住了。今日她心情不好,他就主动些,安抚暴躁的妻子吧。
  他是她的妖精,只要他主动,她的魂魄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儿子……儿孙自有儿孙福,清音你自求多福吧。
  …………
  任清音温柔,耐性好。此刻的他,就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般,散发着温柔的光芒,映照在冰雪大地上。
  白色的冰雪大地,静静地躺在那里,由着阳光的抚弄,将那寒冷的身躯融化出春水,臣服在他的炙热之下。然后被这炙热的光芒,一点点地侵入,占有,最终化为一潭春水。
  但这暖阳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越发地放肆起来,于是,一潭春水被搅乱了,荡漾着,波涛起伏着。
  这暖阳,真是太讨厌了。
  当南宫珝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那个疼啊。
  她是娇气的小姑娘,当即就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表示不满,声音才出口,有一方掌心已经贴上了她的后腰,温柔的捏着。
  有这个动作,某人更加骄纵了起来,“疼,再捏捏。”
  那手指,又慢慢地抚摸着她纤细的腰身,某人索性翻身,直接把自己揉进了身边人的怀里,“这里也疼,那里也疼,哪哪都疼。”
  头顶,笑声低低回荡。
  她或许有些不适,但绝不可能身子骨疼。
  他是大夫,还是拥有神族血脉的大夫。他不仅了解她,也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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