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任清音扛起任墨予,飞快地离去。
  南宫珝歌仰面躺在沙滩上,已经顾不得冰冷的雨水狂烈的风,大口的喘息着。她终究不负所托,将任墨予安全地带了回来。
  莫言在她身边坐下,她将他的剑递给他,“你先回去吧,不必管我。”
  “没力气了?”他问着她。
  她没回答,但是这浑身绵软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虽然在海底呆的时间并不长,但之前被他打了一掌,沉落在海中时候,领悟感知力的境界,耗费了她巨大的心神。再之后拖着任墨予回岸边,这些耗费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力。现在的她,整个人就象是被抽干了血液一样虚软。
  安浥尘曾说过,窥探天道的推演之术,是极耗费心神的,稍不留神便容易走火入魔,现在的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话的含义。
  心神的巨大消耗,让她的脑子整个都是嗡嗡的,甚至有些晕眩之感,明明能思考,却又觉得一片空白,甚至连说话都有些找不到嘴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那种空白。
  她能清楚地听到莫言跟自己说话,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的任何状况,就是没有力气去思考,去回答。
  莫言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的虚脱,半扶半抱着让她坐了起来,“这里风雨太大了,我们回去。”
  她不想说话,也懒得思考该回答什么,便由着他动作。看着他蹲下身体,将她背在了背上。
  此刻的雨已经大到让人睁不开眼睛,狂风卷席着暴雨倾泻在两人身上,但她却感觉到了他背心处的暖意。
  湿透的衣衫,反而让两人的肌肤触感更加紧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背心紧致的肌肉线条,能感受到他行走间些许的律动,还有他肌肤上顺着衣衫沁来的体温。
  为了让她不那么冷,莫言是运转了真气的,但是南宫珝歌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真气的温暖,更多的是属于他的,真实的肌肤温度。
  也许是体力耗尽,她的身体也有些冰凉,南宫珝歌不由贴紧了些,汲取这唯一的热度来源。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冷,他掌心托着她,手心的热度传出,带着他的真气进入她的身体里,温暖着她。
  他的步伐很快,不大会的功夫便将她带回了屋子里,扯过被子将她包裹住,“我去给你打热水来。”
  他大步而去,很快便送来了一桶热水,“你先沐浴,缓缓。”
  丢下话,他便走出了屋子。
  南宫珝歌自是也不管那么多,将身体沉入在温暖的热水中,她靠在浴桶中,调动着体内的真气,闭上眼睛重新进入灵识的状态。
  在海中,她为了寻找任墨予,极限突破了灵识感知,现在的她就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急切地想要重新体验一把,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掌控那种奇妙的感觉。
  很快,她再度进入了那种感觉里,完全知道身体的状况,脑海中却有一丝感知,在浅浅地跳动。
  当她的神识靠近这跳动的感知时,她的脑海中一瞬间流淌过很多画面,任霓裳的血印封上她胸口的时候,血印侵入她的筋脉中,化为千丝万缕的细线,流淌在她身体里,随后凝结幻化为了那朵花。
  还有她的魔气每一次暴涨的时候,都会冲向她此刻脑海中的位置,悄然停留积攒。但以前的她从未察觉到过。
  这边是所谓的天界留给她们三族唯一与上天沟通的能力吗?想要成为魔族的族长,不仅仅是要武学超群,更多的是灵识的超然能力吧。
  如今的她灵台一片清明,她甚至可以感知到,与她神识牵系在一起的,同样几条细微到几不可查的线,平静、柔和、安宁,这应该是属于她的夫君们,在与她血脉相融之后,神识中残留了对他们的感知。
  如今她能通过这种感知,知道他们是安全的。一旦他们有了危机,她的神识会向她示警。
  果然,这才是属于魔族的能力,超然于普通人之上的超然的感知力。
  南宫珝歌陷入在新的感知力,十分的快乐和享受,她甚至开始努力让自己不消耗过多的体能去控制这种感知力。
  玩得忘乎所以的她,遗忘了外界的一切。
  忽然,门猛地被撞开,南宫珝歌瞬间回神。
  她看到莫言依然一身湿淋淋的站在被他踹开的大门口,一双眼眸里满是焦急。
  而她,坦荡荡地坐在浴桶里,与他大眼对小眼。
  第277章 我喜欢你就够了
  两人呆呆的对望,一时间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南宫珝歌甚至忘记了遮掩,“你进来干什么?”
  而湿淋淋的莫言,甚至比她更狼狈,头发上还沾着水珠,完全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修长健美的身形展露无遗,“我刚才敲门,你为何没有反应?”
  他敲门了吗?
  方才她陷入在打开灵识的惊喜中,完全不知身外事。更不曾听到他在敲门。
  莫言看到完好无损的她,气不打一处来。
  他在门口守了许久不见她出来,更听不到屋子里她任何动静,连水声也听不到,心急如焚的他一瞬间甚至想了无数个画面,她是不是昏倒了,是不是身体不济了,是不是……
  然后他敲门,屋内毫无反应;他叫着她的名字,还是没有反应。他心头的阴影越来越大,便索性一脚踹开了门。
  现在,看到坐在浴桶里神色淡定,还理直气壮质问他的南宫珝歌,他忽然觉得方才那个想多了的自己是个天大的傻瓜,甚至恨不能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莫言的脸上一红,瞬间转身夺门而出。
  门板“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还狠狠地震了几震。
  南宫珝歌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莫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而此刻浴桶里的水早已经冰凉,她果然是坐得太久了。
  她飞快起身,扯过衣衫披上肩头,举步走出了屋外。而此刻的屋檐下,莫言还是一身水汽地站着,看到她,脸色又是不自觉的一红。
  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方才她那坐在浴桶里的画面。周身沾染着水汽,细腻的肌肤上一粒粒晶莹的水珠,莹白的皮肤透着些许的红润,那被氤氲过的唇色微张,迷茫的表情,更像是在需索着什么。
  那修长的颈项,完美的锁骨,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还有从那锁骨往下……
  莫言不敢想下去了,但是那瞬间的画面太过致命,根本无法从脑海中挥去。
  倒是南宫珝歌,神情淡定,“你去换身衣服吧。”
  他一直湿淋淋地站在门前守着她,甚至都忘记了运功烘干衣衫,她心中怎么会不知道缘由。
  “嗯。”莫言点了点头,“你还好吗?”
  “无事,我去看看他。”她口中的他,自然指得是任墨予。
  “对他……好些。”他的嗓音有些哑,“他心中,只有你。”
  南宫珝歌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便不回答了。
  当她走进任墨予的房间,他还在床上沉沉地睡着,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放在被褥外的手里,依然紧紧地捏着那丛艳丽的红珊瑚。
  她轻手轻脚地碰了下他的手,想要将那丛珊瑚从他手中抽出,可她才碰上珊瑚,他的手心便是一紧,口中发出无意识地抗拒声。
  她无奈,只能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容。
  莫言说的很对,任墨予的确是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让人怦然心动。
  南宫珝歌承认,她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无论是最初对花莳,又或者是弈珩、君辞、凤渊行、安浥尘,他们几乎都是她主动追来的。她喜欢追求男子时的刺激,也喜欢他们有所隐藏时斗智斗勇的感觉,她是个喜欢攻克难题,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
  唯有任墨予,是不包含心机、没有任何隐藏的人,这样的人于她而言太单纯了,太没有挑战性了。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以看男人的角度去看过他,也没有真正地将他放在过心上。
  他一向飞扬而跳脱,活泼而矫健,但此刻他苍白着脸颊,陷在床榻间的模样,让她忽然觉得,自己对答应任清音的条件,有些愧疚。
  她握起他的另外一只手,指尖搭在他的脉门上,他的气息很微弱,是脱力的迹象,可见她若是晚到一刻,后果便不堪设想。
  她是太女殿下,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但他还是选择为她去找红珊瑚讨她欢心,行为很愚蠢,但是心意很可贵。
  床榻上的人睫毛扇动了下,随后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她,他先是展露了一抹笑容。
  他的笑容可谓是杀伤力十足,暖暖的就像是无后的阳光,不烈却舒服,让人心头没来由的便舒展了,所有的沉重都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
  这世间,大抵是没有什么人能够抵挡这般的笑容的。
  她想要说什么,可所有的话在舌尖绕了几圈,不过化为了两个字,“傻瓜。”
  他也不恼,吃力地抬起手,将那丛珊瑚送到了她的眼前,声音干哑:“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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