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南宫珝歌顿时明白了,君辞并非不想来,而是猜到了她有所谋算,那些事更需要他出手。
她忍住了心头酸酸的感觉,“传话,所有安插在‘东来’京师的探子,帮我查一桩事。”
“京师那么大,只怕需要些时日。”暗卫十七谨慎地回答。
“不用,只查一个地方。”
南宫珝歌低声交代,二人神色严肃。末了,南宫珝歌叮嘱着,“七日内,我要回信。”
二人点头。
南宫珝歌这才往门外走,人至门口却又止步,终是没能忍住心头那点酸涩,“太女府内,可安好?”
她本不愿问,怕扰了自己的心,多了归家的念头,行事便会仓促出错。但,忍不住相思牵挂啊。
直到走在街头,心头还是沉甸甸的,沉的是思念,偏又多了几分欣慰。
他们很好……
街头的小摊上,有人在兜售着自家酿的米酒,酒香在狭小的巷子里飘荡着。南宫珝歌走过,却又驻足,丢下一枚碎银子,小摊上的酒瓶少了两个。
她随手扯开软木塞子,甜香的酒入喉,带着北地独有的辛辣。北地昼夜温差大,大多人喜欢以酒暖身,所以“北幽”的酒,比之其他地方更加浓烈。
才入口便一路烧进了胃中。她这才想起,今日来的急没有吃早饭,腹内空空的,被这么烈的酒一激,瞬间便有些上头。
南宫珝歌的手揉了揉额角,忽然,一旁伸出两根青葱似的手指,细腻的指尖拈上南宫珝歌手中的酒瓶。
南宫珝歌眼角微眯,这手指来的太无声无息,连她都没有察觉,便已触碰到了酒瓶,若是行刺,只怕刀尖都划破她的咽喉了。
在看到手指的瞬间,她也下意识地动了,脚下一退身体微侧,另外一只手抬起,抓向那拈着瓶身的手指。
有守,有攻,却不激烈,因为对方的手指,也没有杀意。
那手指在她抓向自己的瞬间缩了回去,却在她招式过后,又悄无声息地回来,再度拈在了瓶身上。
这一手看似轻柔,实则眼力手力已登峰造极,能以最迅捷的手法突破南宫珝歌的攻击,却又能凝而不发,但凡半分力量拿捏不准,南宫珝歌手中的酒瓶子都会瞬间捏碎。
但那两根似玉如笋尖的手指,在第二度触碰上酒瓶的瞬间,将它从南宫珝歌手中轻巧了拿了过去。
南宫珝歌也已看清了对方,眉头微微一抬,“是你?”
一张温和的笑脸展露在阳光之下,不浓烈不清淡,恰到好处的柔和,就连原本有些刺眼的阳光,也变得不那么毒辣了,不是那药谷谷主还能是谁?
初始的意外之后,南宫珝歌很快就明白,这是她托段大哥递的信到了莫言手中,兄弟二人心系弟弟,就一起来了。
南宫珝歌的视线下意识地看了看药谷谷主的身后,“莫言呢?”
药谷谷主啧啧出声,笑眯眯地将手中的酒瓶还给了南宫珝歌,“殿下一见面就问我家老二,可见是有几分真心,倒是不枉费我家老二这段时日对你的心心念念啊。”
南宫珝歌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虽然明知道他是在玩笑,却依然有些不悦,“谷主自重,我成亲了。”
她的不悦并非因为这家伙言语中对自己的玩笑,更多的是替莫言打抱不平。
亲兄弟,下嘴也这么狠的么。
药谷谷主眉眼微弯,他长了一双笑眼,怎么看他都是好脾气的模样,完全不因南宫珝歌的话而动怒。
只是眼眸深处多了几分认真,在南宫珝歌脸上停了停,“我收回刚才玩笑的话。”
还不等南宫珝歌缓过气,他却又补了一句,“我郑重地表示,殿下如此维护我家老二名声,的确有几分真心。”
南宫珝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后红唇勾起一丝浅笑,以同样的表情望着对方,眼眸地却藏着一丝坏,“任清音,你真的很欠打。”
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他那永远挂在脸颊上的微笑,僵了僵。
能看到这种人的面具裂掉,简直不要太爽!
他忽然笑了,不是温柔和煦的假笑,而是扬起了眉眼,一直晕染到眼尾都飞扬,抬起手腕将南宫珝歌的酒瓶凑到了唇边,狠狠地饮尽一大口,才长出了一口气,“果然,你认识她。”
那个她,不言而喻正是任霓裳。
好个灵秀而机敏的男人,他没有认为这个名字来自莫言的走漏消息,没有认为源自任墨予的不慎失言,偏偏认定了一个不可能的答案,就冲这份心智,天下少有人及。
被酒染过的红唇越发明艳了起来,“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猜到我的身份。”
“你知道我认识她?”反而是南宫珝歌比他更为惊讶。
任清音失笑,一阵风吹过,扬起了他的发丝,他顺手拈住一抹调皮的发,眼波流动,“我们丢了,她必会想方设法找。无论她用什么手段,会有人来寻我们是再正常不过的,母子亲情,算到不为过。”
这男人,便是连这种意外之喜也是算出来的。
“见你第一眼,我便从你身上感知到了她的气息。”他弯了弯眼睛,又恢复了熟悉的温和笑容,却实在是令南宫珝歌讨厌。
“那为何不说?”
任清音很轻地啧了声,“第一,我若是被找回去并非自己想办法回去的,会显得我有些无能,在她面前定然会被嘲笑,所以我更想自己找路回去。”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母子?
南宫珝歌努力地忍住了第二次翻白眼的冲动。
他将酒瓶凑到唇边,又喝了口,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劣酒。”
呵,那您老人家倒是别喝啊。
“第二,你若是连我的身份都查不出来,我如何相信你有能力帮我找到回去的路?看你出丑,我回去嘲笑她用人不力岂不是更好?”
南宫珝歌保持着微笑,内心里却默默地吐出两个字:好贱!
“所以,你和我做交易,就是为了看我实力,顺便吊着我,是么?”
任清音只是笑了笑,还是那漂亮到完美,却让南宫珝歌有一拳打过去,直接敲碎它的假笑的冲动。
对这种人,不能动怒,动怒就输了。
南宫珝歌别开脸,打开了手中另外一瓶酒,狠狠地灌了一口,“这些算计,我本以为谷主不会说出来。”
“今日心情好。”他轻飘飘地丢出来几个字,“还可以送你一卦。”
第214章 桃花劫,修罗场
“不必!”南宫珝歌咬牙。
“确定?”他反问。
“确定!”南宫珝歌忽然觉得任清音的性格,和那个任霓裳骨子里像了个十足十,当真是欠打的很。
忽然,她想起了当初丢给任霓裳的话,还有临行前任霓裳那扭曲生气的脸,没来由地低头笑了。
“怎么,想到我娘了?”任清音噙着笑意,“如此开心,想必是让她吃了亏,不如分享给我听听,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这惨烈而又奇葩的母子关系,南宫珝歌今天可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我偏不说。”南宫珝歌抿着唇,挑衅般地冲他一抬眉头。
他一贯假面具示人,看似轻松潇洒温和随性,但南宫珝歌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一种外壳,完全不让人渗透看穿,将自己牢牢包裹住的封印。
就在她脱口而出任清音的时候,那层封印的确是瞬间脱落了,他说心情好,大抵也是指得这个吧。
无论是什么奇葩而诡异的母子关系,他一定对任霓裳有着极深的感情,所以……她就不说,憋死他。
聪明人最讨厌的是什么,就是被人看穿。
她告诉他,她看穿了。
任清音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消减,仿若毫不在意,“方才说了送你一卦,那就送你一卦,听不听在你,送不送在我。”
纤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捏着,随后指向了她,“姑娘,今日你犯桃花劫,听我一言,千万小心。”
“呵,桃花劫。”南宫珝歌上下打量着他,“以你的姿色,算得上桃花,以你的嘴,可不是劫么。”
任清音笑意深远,“多谢殿下夸赞,不过桃花劫还有一说,就是兵刃血光。倒不一定要应验在你身上,也有可能你招惹的男人,因你而起纷争呢?比如说你那清冷孤傲的蓝颜知己,或者我那个直接动手的弟弟?”
南宫珝歌脚下一顿,瞬间想到了什么!
该死的,她给段大哥留下的地址是安家落脚之处,而她方才询问莫言在哪儿,任清音避而不谈,若是莫言与安浥尘相遇,两个傲气到了极致的男人相遇,只怕不会有好结果。
她猛地瞪了眼任清音,“所以你故意不告诉我莫言去了哪儿?”
就是等着看她变脸失态的好戏!这个睚眦必报的阴险男人!!!
她方变色,就看到了任清音揶揄的眼神。
高手过招,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