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可惜他们遇到了安家的埋伏,又遇到了恰巧赶回的南宫珝歌三人,有些事注定就要在此刻揭开。
  能调动得了禁卫军御前侍卫的人,整个“北幽”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慕知浔,一个是……
  南宫珝歌眼眸深沉,“慕羡舟!”
  她看向安浥尘,无奈地摇了摇头,“本不打算再回去,这下是不得不回去了。”
  “这些人怎么办?”安浥尘思量着,“你难道还明目张胆地带进宫?”
  南宫珝歌叹气,“为了不打草惊蛇,看来只能把陛下带出来了。让国师亲自告知陛下吧。”
  从房中走出,南宫珝歌望着天边刚刚升起的一缕霞光,幽幽地叹了口气……
  “想家了?”安浥尘总是能准确而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想法。
  南宫珝歌低头不语,她的确是想家了,她为了圣器而来,却一步步卷入了“北幽”的内斗中,事情越来越复杂,她的归期也就遥遥无期了。
  心绪,难免不平。
  “对不起。”安浥尘的声音低低的,“是我擅作主张了。”
  他道歉的,是当初隐瞒真相,带着她来“北幽”皇家窃取圣器的做法,彼时的她不知真相,又因伤难行,一切决策都是他做的。而他却没顾忌她的心情。
  不,唯有安浥尘才明白,他的道歉是因为那一瞬间的自私。他不愿意她回去,不愿她陪伴在那些男人身边,所以以圣器为由将她困在了他的身边。
  只是他也没想过,中间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不关你事。”她摇了摇头,“你告诉我真相,我的选择也是留在‘北幽’,辜负他们的是我,天亮了,咱们进宫吧。”
  天色初亮,宫门才开,南宫珝歌与安浥尘便进了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慕知浔开心不已。叽叽喳喳缠着南宫珝歌,听着南宫珝歌提及之前二人的骑马约定,忙不迭地安排了下去。
  晌午日头正烈,慕知浔也顾不得许多,带着叶惜宁便跟着南宫珝歌和安浥尘骑马去了。
  帝君骑马本该去皇家的马场,但南宫珝歌有意引导,慕知浔便带着叶惜宁,一路去了宗庙所在的山脚下。
  而就在慕知浔出宫的那一刻,御书房内的慕羡舟也收到了消息。
  “任务失败?国师失踪?我们的人被抓了?”一连串的消息,让慕羡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接着,他又收到了第二个消息,便是慕知浔前往了宗庙,显然她是要去见某个人。
  冷星有些急了,“殿下,我派人去把陛下劫回来吧。”
  “有用吗?”慕羡舟抬起眼眸,“她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冷星忽然觉得,原本最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这样背离的地步呢?
  她的心头有种莫名的悲凉感,这种感觉不仅仅来自她的内心,还来自于眼前人。
  在南宫珝歌的安排下,慕知浔来到了山脚下的小屋里,原本南宫珝歌以为和她形影不离的叶惜宁也会跟进去,已做好了拦人的准备,叶惜宁却站在了屋外,美其名曰看风景,省了南宫珝歌不少事。
  屋子里,只有慕知浔和国师大人。
  不多时,南宫珝歌便听到了屋内慕知浔那压抑不住的声音,“不,不可能,我不信……”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多时,慕知浔的身影猛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跳上马背,马鞭噼啪炸响,却没能落在马身上。
  她低下头,望进的是南宫珝歌冷静的眼睛,“陛下,若是冲动之下入宫,摄政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该怎么办?”
  慕知浔的眼中,瞬间泛起痛苦之色。
  第207章 把江山还给你
  她咬着牙,忍着眼底的泪花,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不会的。”
  南宫珝歌感动于她的坚定,不知该说什么,只听得慕知浔又补了一句,“就算他会,我也有办法制衡他。”
  南宫珝歌相信慕知浔说的是真话,帝王家的孩子,天生就被教养的制衡之术,所有情感都必须为了江山帝位让路,她再浑浑噩噩,也终究是“北幽”的帝君。
  南宫珝歌跳上马背,“我陪你回去吧。”
  慕知浔没有拒绝,一扬马鞭,马儿飞驰了出去。
  南宫珝歌紧紧跟在她身后,随着她一路进了皇宫。慕知浔显然气极,入宫也是快马加鞭,直到了御书房的门前,“慕羡舟在吗?”
  冷星远远地看着慕知浔气势汹汹而来,急忙上前阻拦,“陛下,您别冲动,有话慢慢说。”
  慕知浔的眼神如刀,“你也是站在他那一边,与朕作对?”
  冷星直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头寒到脚。竟然有些不敢直视慕知浔的眼神,低头恭顺地看着她走上台阶,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自从那次与慕羡舟决裂之后,慕知浔几乎没有再踏足过御书房,当她再看到那个书案前的挺拔身影时,心依然忍不住揪了下。
  那些被压抑的思念和强行按捺的依恋,在见到那个人的瞬间,崩塌。
  可她,终究还是个帝王,她还有着身为帝君应该做的事。
  慕知浔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着慕羡舟,“是你让人行刺国师大人的?”
  慕羡舟一抬眉头,神色如常,“国师杀我在先,我如何动不得手?”
  慕知浔一噎。
  慕羡舟似笑非笑看着慕知浔,“那日国师派人行刺于我,陛下不会觉得这事我查不出来吧?”
  那日的行刺事件,慕羡舟的确是查了,因为任何危及慕知浔的事他都会查,只是这真正的原因,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他站起身走到慕知浔的面前,身形的差距,让慕知浔无形中有了种被压迫的感觉,“帝君应该知道,我慕羡舟可不是随便吃亏的人。”
  他嘴角带着笑,笑意却没有延伸到眼底,而是一片冰冷。
  这种眼神慕知浔看过很多次,但从未对过她和她的身边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觉得这个人在慢慢远离自己。
  “你若有怨,可以和朕提。”她咬着牙,慢慢蹦着字。
  她知道那个自称在他面前出口的瞬间,她和他的距离就再也不可能拉近了。
  听到她的那个称呼,慕羡舟的眼神猛地窒了下,随后嘴角慢慢拉开一个弧度,笑了。
  随后,他慢慢地俯下身,单膝跪地,“微臣思虑不周,行为僭越,请皇上重责。”
  摄政王殿下一向桀骜,“北幽”上下,他何曾将谁放在过眼内?这般直接认罪的行为,这跪地的动作,亦是极少有的。
  他们就像两个水中互相用竹篙用力的小舟,彼此推开对方。她在火中添上一把柴,他就浇上一碗油。
  从彼此依赖,到彼此对立,原来只需要三两件事,在短短时间里,情感就可以天翻地覆地改变。
  “重责?”慕知浔的心头越发的委屈起来,声音却冷硬,“你知不知道行刺国师是什么罪?”
  国师,负责的是国家的祭祀,占卜,观星看国运。是一个国家吉祥的象征,虽没有实权,却远胜过拥有实权。对国师下手,说重了便是拿国运开玩笑。任何人都背不起这个责任。
  即便是只手遮天的他!
  “知道。”慕羡舟依然平静,抬眸看她的眼神里不带任何感情,“死罪。”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何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眼神?
  “僭越皇权,是什么罪?”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身体紧绷。
  慕羡舟还是没有任何辩解,淡淡地回答:“死罪。”
  “我还能如何重责?”慕知浔也不知道这句话是问他还是问自己。本就已是死罪了,还能怎么更重?
  “可以的。”慕羡舟抬起头,语调犹如在给小帝君上课般,“依照‘北幽’律法,重刑可致断四肢、腰斩、凌迟……”
  慕知浔脸颊抽动着,咬着唇直到唇瓣发白沁出血滴,终是忍不住低喝,“够了!”
  慕羡舟停了停,看着慕知浔发白的脸色,才又慢慢开口,“臣记得陛下刑律背的不错,应该不需要微臣提醒。”
  她所有的律法、策论,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却要用在他的身上吗?而他,为何还能这般不在乎的姿态?
  慕知浔越发的气闷,“摄政王慕羡舟,无视国法,僭越皇权,暂令解除所有职务,闭门反省,无令不得外出。”
  慕羡舟却没有谢恩,而是盯着慕知浔,“皇上,您罚的太轻了,不合律法。”
  这教导的口吻,他真的知道她罚的是谁吗?
  慕知浔冷冷地扫了眼慕羡舟,“摄政王殿下,朕如何决断,需要你来教吗?你是又想僭越吗?”
  慕羡舟第一次被慕知浔噎了回去,不再争辩,而是默默地叩首:“谢陛下。”
  他站起身,从怀中一枚铜制的军符递给慕知浔,“这是三军虎符,陛下收好。”
  慕知浔的眼神,盯着他手中的那枚虎符,这是号令三军之物,一直都由慕羡舟掌管着,即便她让他反省,也没想过从他手中夺权。但他却主动将虎符交了出来,这仿佛也是在宣告着,摄政王将彻底退出“北幽”朝堂的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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