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知道原世界二十六岁的丁衔笛是什么模样。
  游扶泠又凑近,丁衔笛却低下了头,结局就是毒发身亡,和小妈还没好上多久就没了。
  她干得出给生父一个解脱的事,也做得出遣散族老的大逆不道,唯独寿元无法掌控。
  游扶泠哼了一声,是吗?怎么好上的?
  她的身份许娘真实存在,游扶泠难以想象从另一视角展开的纠葛,如果结局注定黄泉永隔,她也会不甘心想要改变。
  一旦冒出这样的念头,她们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和现在大差不差,丁衔笛摸了摸游扶泠的脸,果然你还是一身白更嗯,美若天仙。
  后四个字咬了重音,调侃的风格也很丁衔笛。
  游扶泠又掐了掐她的脸,什么时候毒发身亡?这次又想要背着我去死?
  丁衔笛转移不了话题,只好回答:还有小半年吧,不然不会这么快把家给打散了。
  做翟家大小姐很不容易,丁衔笛摸了摸自己的唇,有种睡美人被吻醒的恍如隔世感疼,别掐我。
  你怎么成睡美人了?游扶泠问。
  被女皇吻醒不可以吗?做皇帝什么感觉?咱俩轮流给亲爹扶灵啊,符合你那晦气的名字。
  掏心而死也算一种不得好死,游扶泠想来还是心疼t。
  她不懂为什么她们有了前世今生的纠葛,还会物理上的痛彻心扉。
  你不在,我当然把皇位给别人了。
  翟索不像小蒲大人,身上终年萦绕一股药香。
  丁衔笛本人也不喜欢这种药味,一行人中宛如被丹药腌透了的是祖今夕,还不是人。
  不做几年皇帝爽爽吗?丁衔笛笑着问,开个后宫,各种美人什么的。
  她以为会被游扶泠揪着领子冷嘲热讽,没想到对方只是靠在她身上,说了一句淡淡的,几乎被穿堂风遮掩的,你不在的世界,太无聊了。
  就像游扶泠刚穿到修真世界,满目寂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活什么。
  还好丁衔笛来了。
  你这样丁衔笛似乎也哑口无言,游扶泠接过话,我这样很软弱吗?
  什么软弱丁衔笛失笑,把我的心说软了你会很得意吗?
  她抱游扶泠抱得更紧,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在那。
  在外面也是,你一个人睡着了。游扶泠闻着丁衔笛身上的味道,像是腌透了木头,清远又沉沉,是这个味道催人困倦,还是和丁衔笛一起就安心呢?
  还是我学艺不精,公玉凰丁衔笛最后的记忆还停在对方的绝学,修炼到至高无上境界的音修搅动深海,挺厉害的,要是我的
  你不够厉害?就差把人家杀了。
  翟索的轮椅很舒服,容纳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只是人家背后是大家族,你们点星宗,师尊没影,大师姐最后才把你叼出来。
  游扶泠很是不满,裴飞冰之前就这么旁观,明明在剑冢就知道祖今夕的目的了还遮遮掩掩。
  妖族没一个好东西。
  她忽然话很多,逗笑了丁衔笛,但丁衔笛笑着笑着就咳嗽,游扶泠怕她咳出血,急忙拢了拢对方的披肩,你先回屋。
  丁衔笛:明天老爸出殡,不能回啊。
  她看了眼身边的棺材,心情也很复杂,我们在灵堂打啵会不会见鬼啊?
  游扶泠:
  最后先睡着的反而是游扶泠,守灵的下人低头不敢看。
  轮椅滚过,几乎血洗了自己家族的大小姐抱着父亲的妻子离开,去了一间房。
  这具身体不比上一世好,多年的毒素侵入肺腑,就算腿瘸了是给别人看的,依然走不了几步路。
  侍女退下,丁衔笛望着床榻上躺着的少女,有些感慨,她还有这么嫩的时候啊?
  一边的蛇鳞囊变成巴蛇,亲亲热热地钻到丁衔笛眼前:款款。
  丁衔笛问:你怎么来了?
  巴蛇:大荒曲幻境很难解开的好不好,我是来帮忙的。
  丁衔笛不信她的帮忙。
  她早对自己的身份有了隐约的猜测,只是不认为神女墓中的神女是自己。
  结合这些虚虚幻幻的梦和从前,她更像是来受苦的。
  你到底打哪里来的?
  室内点着白烛,整个翟府一片缟素,家主还有闲心玩小妈的头发。
  我就是从你坟墓出来的哦,不是,是小鱼的坟墓。
  蛇也会咬到蛇头,丁衔笛嗤了一声,我就说那老东西怎么送东西这么痛快,原来是我的坟啊。
  那神女墓就不是我的坟了?
  丁衔笛想了一会,游扶泠的长发都被她扎成了麻花,熬了好几天大夜的小妈睡得很沉。
  我有这么多前世,都没到上古,那不是我的坟墓。
  但那神女和我长得这么像,丁衔笛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上面也有人?
  神也有孩子?
  神二代名声很差的。
  她几乎猜到了真相,巴蛇又要往被子里钻,丁衔笛又问:你认识宣伽蓝对吧?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巴蛇嗯了一声,尾巴缠上了女人的手腕,像是讨好。
  宣伽蓝人都回去了,还能在《琉光杂记》写怎么回去的,怎么做到的?
  如果这个世界是个游戏,丁衔笛早就发现无数bug了,但没有人修正。
  或者说这个修真的概念就缝缝补补,科技混乱,比如青川调那矿石加特林假肢。
  游扶泠当初说得也没错,或许上面都是幌子,只是丁衔笛在抓稻草。
  巴蛇吹了声口哨,丁衔笛给了它一个脑崩,别装死。
  款款,我在小鱼的坟墓待了万年,哪里知道。
  小蛇软趴趴地说,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觉醒来,万年过去,很寂寞的。
  丁衔笛不吃这套卖惨,快说。
  巴蛇被晃得都快把灵光吐出来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不如问小鱼。
  丁衔笛:她不是和你一样待了万年?
  巴蛇:小鱼不也有熟人吗?她和小茄朋友遍布九州,你问我没用啦。
  我也觉得好奇怪,万年前哪有会飞的船,框框能切瓜的手
  它也对青川调的手印象深刻。
  丁衔笛问不出这个,换了个问题:你是先认识阿扇,还是先认识的我?
  都是一身丧服,游扶泠出尘,丁衔笛清雅。
  谁都知道游扶泠冷然,巴蛇却见过这人从前热切的善良。
  它趴在绣着蟾宫折桂纹的锦被上,望着熟睡的少女,当然是阿扇。
  丁衔笛毫不意外,你们是同族?
  她又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会这么难看吧?
  巴蛇嘶嘶好几声,才不是,阿扇的鳞片很漂亮的,
  丁衔笛想起梦境中的那条下场惨烈的蛇,问:她以前吃小孩啊?
  巴蛇没有说话,丁衔笛喂了一声,发现这玩意忽然不是实体了,像是忽然从虚拟世界抽走一样。
  没了可以絮叨的人,不妨碍丁衔笛算出自己的猜测对了几分。
  轩窗外的月色冷淡,万年来不变似乎也是日升日落,丁衔笛想,搞清来龙去脉后就
  就什么呢?
  还是和游扶泠在一起。
  她们是从她们世界来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上古,都是从前。
  人永远是眼前的最能抓住。
  丁衔笛握住游扶泠的手,倒到她身边,狠狠嗅了一口对方的味道,心想也不亏。
  怎么颠倒山海虫鱼轮转她知道了,天烛的烛台在身上,无根水在遥州可以买到,祝由鼎可以从隐天司那讨。
  剩下的三千灵光,出幻境或许就装满了。
  剩下的拂雨斗转箓,会是西海混战中被她从游扶泠脸上引下来的符文么?
  就算以上一切都是一场空,丁衔笛忽然也不怕了。
  总有办法的。
  前世轮转,她想轮到娄观天那一世,或许就能知道答案了。
  第二日翟员外出殡,三小姐已经没有精力去追溯,长姐和比自己还小的继母到底什么关系了。
  她双眼肿成核桃,一想到之后就要离开家,更是伤心。
  老二拿了不少家产,倒是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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