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丁衔笛手指戳了戳它的额头,铁了心要把它丢下去,这是我爱你的证明,去吧,小花。
  那团幽光暧昧不明,还有无数浮动的肢节,够丁衔笛恶心八百回了。
  丁衔笛在巴蛇的惨叫着化为原形的时候嘀咕,这神女是人吗?坟里还有超大变异水母?
  趴在她背上的游扶泠问:什么不爱
  她思绪烦乱,身体的痛几乎令她开口说一个字都钻心。
  丁衔笛把她往上托了托,款款说爱你。
  游扶泠眯着眼,一时没回过神来,什么款?
  丁衔笛垂眼看巴蛇和那条水母缠斗,动静打得像是拆家,笑了一声,大款喜欢小扇。
  游扶泠又睡着了。
  她的呼吸好烫,烧得丁衔笛肺腑也疼,她不在意从手腕滴落在残垣上的血,也不放心把游扶泠放在一边,调整了游扶泠的位置t,朝着箭头方向跳了下去。
  这里没有进过海水,底下更像是陆地的地下河,流淌着蓝绿色的水。
  赤金伞护送背着法修的剑修落下,正好踩在巴蛇的脑袋,狰狞的大蛇冒出一声孩童的稚嫩哎哟,哇哦吐出一大团絮状物。
  那水母也有毒,却毒不过巴蛇,已经死透了。
  令丁衔笛失望的是,水母里面的瓷片并不是祝由鼎碎片,箭头还在往前延伸。
  这里太安静了。
  连公玉凰的琴声都无法抵达的地方,满地长河枯骨,不知道多少代隐天司门人死在这里,石头上全是抓挠的痕迹,也有人皮挂在上面。
  天绝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丁衔笛自己就是,却无法形容,游扶泠之前说她闻得到。
  是一种木头的焦香,又很清新。
  丁衔笛那时还闻了好半天,又让倦元嘉来闻。
  她依然不敢靠近明菁,倒不是问心有愧,纯粹是怕某人明明不吃醋了还要找茬。
  倦元嘉眼神怪异,问她是不是晚上吃多了火锅,一股麻油香。
  梅池说不是麻油,是烤鸡的味道,她们晚上的烤鸡是蒜香味的。
  祖今夕最上道,说是木香,具体的她无法分辨。
  西海外的城池,丁衔笛在练翅阁的铺子买过天绝骨,味道如出一辙。
  面前如此多的尸骨,巨大的符箓石门,丁衔笛停在面前,似乎看到了从前天绝就地被斩杀的画面。
  青川调知道她的身份,也提过她之前押送井箍的工作。
  井箍也是天绝,必须活着以身镇压魔气。
  丁衔笛问为什么是天绝,青川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含糊道一直是这样的。
  游扶泠也问,她想了半晌,补了一句:这是天罚。
  她提到久远的传言,要涉及碎骨天溪之战,说我也不确定。
  是有一部分人说这也是公玉禄谶言提及的因果。
  魔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天极道院没有撰写。
  凡间也没有典籍,全是不详传闻,与天神挂钩。
  丁衔笛在原世界便不信神佛,看点小说纯粹打发时间,她置身事外,点一个选项不代表她的真实所想。
  家里亲子关系不错,她算得上旁人眼里的完美女儿,丁获却不觉得。
  丁获不愚钝,只是敏锐察觉到丁衔笛干什么都点到为止,她很少投入,甚至自带一股旁人经年累月才衍生出的傲慢。
  她说我不需要全情,一点就够了。
  这也是遗憾的现实,家中长辈总是发愁,不知道不排斥联姻的丁衔笛要如何找到和她相配的结婚人选。
  若天绝是天罚,那地尽呢,是来拯救天罚的,还是与天罚同流合污的?
  看丁衔笛站在石门前沉默,变小了的巴蛇爬上她的赤金伞,问:款款,你不进去吗?
  地图的箭头还在闪呢。
  丁衔笛正要说话,巴蛇又说:我知道,你让我别吵你,你在思考。
  它简直熟练得令人心疼,丁衔笛丢出一枚松信,这也是青川调之前的要求,说是工作记录。
  她伸出手触碰石门之前,又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背上的脸。
  游扶泠实在太烫了,她不能再耽搁了。
  眼前没有肉眼的结界,丁衔笛作为修士也没有察觉到。
  连青川调的工作经验总结也没有写核心墓室还有两层防护。
  丁衔笛的指尖触在一层橡胶材质的东西上,这东西很快吸食了她破口指尖的血。
  血迹宛如蛛网一般爬满眼前,如同迷宫般点亮,最后爬进石门的缺口,轰隆一声,门缓缓打开。
  丁衔笛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这么容易?
  不是说要天绝地尽配合的吗?
  我也没说芝麻开门啊。
  巴蛇挂在她收起的伞柄上,声音听上去很不聪明:这有什么的,证明你是天选之子。
  丁衔笛警觉地往里走,还不忘搭话:早就想问了,你和宣伽蓝很熟吗?
  第96章
  你说小茄?
  巴蛇乐颠颠跟在丁衔笛身后,它的身体在昏暗中勉强能起到一个照明的作用,对丁衔笛来说格外好使。
  那不然呢,你从前跟着她?
  神女墓是上古遗留。
  万年前的祝由鼎碎片缺能崩到这里,可见当年碎骨天溪之战的战况。
  幻境里的桑婵明明是个不太聪明的师父,娄观天病骨支离,这两人要打辈分也不一样。
  或许是那一段幻境的从前太热闹,这万年后的现在就越发悲凉。
  亲历过从前的裴飞冰是什么心情,丁衔笛不敢多想。
  我没找到你之前就是小茄捡到我的。
  巴蛇摇头晃脑,她那会和小鱼一块游历,两个人总是吵架,小鱼说她是神经病,总说听不懂的话。
  小茄说小鱼迂腐,总是打架。
  余不焕还迂腐?没见过在茅厕看学生拉屎的学校院长。
  丁衔笛抽了抽嘴角,所以呢,我还有很多前世今生,你必须找到我是吗?
  周围一片死寂。
  海水一点没有渗入这个最深的墓室,更看不到什么被碎片崩坏的豁口。
  只有越来越多的尸骨,昭示从前来这里的人走出去的概率极低。
  丁衔笛的聪明巴蛇心知肚明,这人的身份完全没办法开口说。
  上古的同族早就死完了,巴蛇能活到现在也靠这个秘密。
  成精了的小东西在可以说的范围内试探,语气天真,含着半拉黑色的蛇信点头,我是款款的蛇啊,必须跟着你的。
  丁衔笛不吃这套,我不喜欢蛇,更不会养蛇。
  巴蛇扭着身小声嘀咕,那你还不是喜欢蛇。
  丁衔笛耳朵灵得很,说什么呢,这也不是喜欢蛇,只是阿扇刚好是蛇而已。
  一直趴在丁衔笛背上的人气若游丝地道:我我赢了。
  丁衔笛:什么?
  游扶泠脑子烧得昏昏沉沉,体内的灵气因为丁衔笛的灵力压制,还没有侵蚀她的视线。
  她依然很难睁开眼睛,干涸的嘴唇贴在丁衔笛的颈侧,你说你说喜欢我。
  你你还说爱我。
  都烧成这样了依然遮掩不住游扶泠的口吻的得意,丁衔笛都能想象她如果现在精神好,还会补些什么胜者发言。
  正常情况下,丁衔笛应该跳脚不承认的。
  她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和游扶泠说爱和喜欢,是在坟墓里。
  这么想来她和游扶泠真是和关于死亡的人事物渊源颇深。
  她托了托背上的人,你不能假装没听见吗?
  游扶泠笑了一声,这我必须听见,好好可惜松信
  她说话听起来就软绵无力,丁衔笛无比怀念剑冢里什么都好的游扶泠。
  丁衔笛:松信啊你没机会录了,等出去以后我看情况再说吧。
  背着人的剑修踢开眼前的骷髅,神女墓实在没什么宝物。
  上古的神还没有余不焕资产丰厚,墙上还有无数挠出来的指甲痕迹。
  出去你还会说?
  游扶泠喉咙滚出一声笑,引来了剧烈的咳嗽。
  丁衔笛不得不放她下来,再喂了她几颗丹药。
  她们彼此格外狼狈,空旷的墓室全是上古的残垣,丁衔笛又施了一个清洁术,伸手把游扶泠的碎发别到耳后。
  送你的簪子什么时候掉的,我都没有发现。
  游扶泠依然闭着眼,不会再买了?
  她无论发烧重伤都是一块硬骨头,丁衔笛下巴贴了贴游扶泠滚烫的额头,买啊,为什么不买,不过我也可以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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