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转眼到用晚饭的时辰。
夏天天热,晚饭就没和老太太在一处吃,赵氏也不用伺候婆婆,只需照顾好孙椿即可。
赵氏的心腹婆子见她面容不佳,就琢磨着做了冷淘,过来请示赵氏摆饭的事。
“老爷,天气越来越热了,咱们的厨子最近跟外面馆子里大厨学了冷淘的新吃法,让她们姐妹也一起,一家人好处没在一处吃饭了。”赵氏强笑着开了口,其实内心里已经急了,三个女儿,一个去了梅花庵清修,一个面容有伤,还有一个关在祠堂。
赵氏早急得嘴里起了好几个水泡。
想着已经关了两日日了,今天就是不能放出来,也要让孙椿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会内疚。
当一个男人对你有内疚的时候,特别容易心软,这些年她就是靠这些吃定了孙椿。
如今不过是故伎重演而己。
婆子们很快地摆好了嫩绿的焯过水的小白菜,瓠瓜,切成丝的小黄瓜,油炸的花生米,猪肉,牛肉,鸡丝……
赵氏看到孙椿进门,忙亲自替她安了座,沏了茶,又叹道:“孩子们最喜欢这样吃了,辣辣的酸酸的,就适合这样的天……”
孙椿板着脸不说话。
赵氏心里明白,刚才的事不会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哪想孙滢又回来了,还是跟着那几个丫头,每个人捧了一个食盒。
“夫人,快看看这菜式,今天新买的丫鬟做的。”孙滢说道。
清炒莲藕,素拌木耳、黄花菜炒肉片、豆角蒸肉沫丸子。
这普通到厨娘都会做的东西,赵氏不予评价。
“父亲,四妹妹在祠堂里面关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今天新得了个厨娘,做了几道清淡的江南小菜,想给四妹妹送过去。”孙滢笑道。
孙椿自然是希望看到家宅和睦,听孙滢这么一说,就缓缓点头道:“你们姐妹在一起和睦相处,为父就非常欣慰了。”
孙珍长的不错,平时在孙椿面前也很可乖巧可爱,所以孙椿也乐得在几个闺女面前演一回慈父。
“那我们一道去看看她吧。”他说。
赵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滢丫头,新菜式你父亲都没有品尝,怎么好便宜了珮儿。天气炎热,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吧,老爷又劳累了一天,快劝劝你父亲,还是不要再劳累了。”
孙滢听了,忙道:“父亲,夫人说的对,祠堂两面蚊虫又多,天热了,还有毒蛇出没,我昨天晚上在院子里捉了好几条蛇。妹妹是女儿家,又没吃过什么苦,若是面皮上被蚊子叮了几个大包,父亲若是见了不免影响胃口。女儿刚刚听到池塘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哭声,也不知是不是妹妹……”
孙滢话未说完,孙椿已经向祠堂的方向去了。
她住的水月阁只和祠堂一墙之隔。如果她听到了那边有动静,那么八九不离十就是了。
赵氏也加快了步伐。
他们一行人还没到,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笑声,隔了老远就能闻到一阵酒味,还有烧鸡的味道,饭菜的香味……
“关祠堂又怎么样?还不是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姑奶奶我好久没这么爽利过了。把姑奶奶关祠堂?这个仇,姑奶奶算是记下了。”里面传来孙珮的声音。
看样子是喝多了,把舌头都喝直了,说话拐不了弯。
里面传来下人的劝慰声,孙佩何时过这样的屈辱,越劝她反而越要逆着来。
今天的天气有点热,蚊子也有点多,孙珮又喝了点酒,感觉到有点闷热,可不就把外面的衣服脱了。
看到父母站在在自己面前,她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父亲,母亲,你们终于想起还有个女儿在这里喂蚊子了?”
她说着说着,又骂起了孙滢,“那就是个灾星,为什么要把她接回来?让她死在道观好了。”
指责完孙滢,又指责起孙椿,“这次的事情明明不是我的错,非要赖在我头上,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偏心的没有边了。”
骂完孙椿又骂老太太,“当初如果不是看到孙滢的生母家里有钱。早就把我娘娶进门了。哪会有孙滢这个贱种?”
赵氏听得心惊肉跳,忙一把捂住了闺女的嘴。
眼见衣衫扔得到处都是,有一件正好落在了神龛上面祖宗的牌位上。
孙椿气得直哆嗦,指着孙珮,半天说不出话。
第13章 怀疑
孙椿正好站在一棵大柳树旁边。手一扯,直接掰了一枝象鞭一般长的柳条,劈头盖脸的朝孙珮抽了过去,边打边骂,边骂边用脚踢。
“老子让你来跪祠堂,你就是这样反省的?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有你这样的子女,老子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孙椿抽完孙珮,去抽赵氏。
“老子在衙门里面装孙子,回来你就是这样对我!黑心肝的小娼妇,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导坏了。”
孙珮这时酒才醒了。见到孙椿打赵氏忙跪了下来:“父亲要打就打我,和母亲不相干。”
早有人飞快的去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不敢停留马上跟了过来,夺了孙椿手上的柳条,又笑道:“孩子不听话,你给他些教训就是了。咱们这的人家,千万不能闹出人命。你们小时候还不是一样的淘气?要是都这样,那皮孩子早就被打死完了。”
说罢又拉了他,“你到我屋里来,我有话跟你讲。”
孙椿这才不甘不愿地跟着老太太去了。
又将所遇之事一字不漏地讲给老太太听。老太太听的直摇头,叹道:“这孩子平素看着还好,谁知道也是个混不吝的。”
赵氏见孙椿走了,这才上前去查看孙珮,除了脸上完好以外,其他地方全是红痕,竟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暗自庆幸道:“幸好这孩子知道护住脸,看了身上的伤又忍不住落泪。
早有心腹抬了春凳过来,七手八脚的将孙珮抬回了院子。
又拿了孙珏没用完的药膏抹了。
伤处太多,药膏不够,又去大夫处配了些。
赵氏倒好,除了两个手臂处,别处倒是没受太多的伤。
孙椿打赵氏的时候她知道躲,不像孙珮,处于喝醉状态,腿脚俱是软的,根本躲不了。
赵氏抹完药,等到孙珮睡着了,才想起来问跟着的下人,“四娘子怎么会喝了那么多酒,你们跟着的都是死人?”
跟着的人你推我我推你,竟然没一个愿意承担责任。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查出酒是谁买的,肉是谁送的。查到午夜只知道程家送来的两个丫鬟出过二门出去了。
“将那两个贱人给我拖过来,狠狠地打,问清楚是不是她们干的。”赵氏说着咬牙切齿。
她心里隐隐觉得是孙滢那边干的,却苦无证据。
“夫人这是想屈打成招吗?”孙滢小声地问道,仿佛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般。
赵氏冷笑道:“难怪你非得要去送吃食,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是不是?”
孙滢道:“夫人冤枉我了,我一整天就在祖母那儿抄经,不信您找那边的人对质。就是程府的这两个下人,也是得了我和老太太的允许,才出去采买蔬菜。”
赵氏根本不信,怎么可能那么巧?
连夜喊了老太太身边的人问明白了才知道,陆家那边递信,五月初八就是好日子,陆家过来给孙滢下聘。孙滢主动提出要给陆四爷抄几卷经丟供奉。
“老太太一大早就把大娘子叫过去说了此事,大娘子主动提出要给陆四爷抄经书,还说在老太太这里抄,她心里安静一些。”
“大娘子一整天都没怎么动,就在那里抄经。”他们说。
这是提前把自己给摘出来!
赵氏这才想起孙珮说的那句:“孙滢看起来就像个无辜的小兔子,其实一肚子坏水。”
程家那两个叫梵音妙律的丫鬟终是没挨打。
程家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孙椿目前的差事,顶头上司就是程世安,孙椿负责招人,程世安负
责训练。
世家勋贵子弟有门路的,没门路的,都盯着京卫,想在里面谋个前程,程世安一使坏,孙椿的差事就丢了。赵氏不敢冒这个险。主要还是没抓到证据。
为此赵氏气得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
别提有多憔悴了,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再管孙滢。
这件还真是孙滢命人做的,酒是前一天就买好的,今日去采买菜蔬的时候多买了卤味,放在青菜下面,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那么多。两个丫鬟都是练家子,梵音负责放哨,妙律负责翻墙过去递酒递肉。又趁着孙珮喝酒的时候在外面捏腔拿调地骂了众人一通。
孙珮本就是个冲动的,听到了全学了去。碰上孙椿过来,全听了去。
“你们俩个就贴身伺候我吧。”眼见孙珮挨了一顿揍,孙滢别提多高兴了,看这两个丫鬟也顺眼了许多。心里明明知道她们俩是监视自己的,也尽量的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