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谭辞瞥见瞪过来的柔糯小眼神,笑着握住她的手。
  对待姜末的同学,谭辞的态度特别友好:“这段时间有点忙,过段时间我会补上酒席。”
  话音刚落,旁边一声清脆痛快的声响——
  姜末的酒杯掉到了地上。
  满地碎玻璃在霓虹灯下散发出比星星还要闪烁璀璨的光芒,仿佛银河淬在脚下。
  姜末眨了下眼。
  服务员再次过来打扫碎片。
  谭辞笑着瞥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光芒,在灯光下更显狡黠。
  他拍了下打扫的服务员,对那人耳语了几句。
  服务生点点头,拿着扫把离开。
  “想喝什么吃什么随便拿,今天我请客。”
  对面的几个人都挺起了脖子,目光堪比黄鼠狼。
  赵北阳差点跳起来:“我要拉菲。”
  姜末从下面踹了赵北阳一脚,目光狠狠瞪他。
  赵北阳切了一声,不服气地低下头。
  谭辞看在眼里,抬手打了个响指,附近的服务员走过来。
  “拿两瓶拉菲。”
  姜末:“......”
  谭辞刚一转头,自己的脚被人踩了。
  他嘶了一声,拧眉瞪向姜末。
  她小脸一转,身边还往旁边挪了挪。
  赵北阳笑嘻嘻地坐过来,挤在二人中间,还把姜末往旁边挤了一下。
  他抬手搂住谭辞的脖子,从头到脚打量,眼神都透出不正经:“要说还是你够意思。”
  谭辞也没徐意,只是淡淡一笑。
  对面几个人都挑了下眉,赵北阳那点嗜好没有人不知道。
  卡座的沙发徒然一弹。
  姜末的身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一言不发,绕到谭辞那边时,抬手拉起他。
  谭辞莫名被她拉起来,眸尖轻轻点了她。
  穿过霓虹的五颜六色,和舞池的狂魔乱舞,姜末将目光指向了后排的一个卡座:“安雅他们在那儿?”
  后面有舞池阻挡,几乎看不到前面的大门。
  谭辞进来,后面的人也看不到。
  姜末的本心很简单,一来不想让他被吃豆腐,二来都是同学,也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谭辞甩了下车钥匙,眼神微凝。
  她被他拉着往前走,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车钥匙上。
  正在探究他今天到底开的哪辆车时,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安雅和大卫面前。
  三个人同时抬起头。
  安雅看见谭辞,笑着站了起来,可再看他旁边的姜末时,又翻了个白眼。
  刘仁维也站了起来,他浅淡地看向姜末。
  眼中的光芒似乎比从前淡了,透出几分漠然。
  “peter,你来了,我们刚才还说,你这么忙,可能不来酒吧了。”
  谭辞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揽在姜末肩上,在这种喧嚣且放纵的地方,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正经,但说出口的话却无比坚定:“我老婆同学过生日,我能不来吗?”
  第52章
  酒吧的音乐声徒然狂嗨起来。
  听觉上鼓点咚咚咚地敲响,震得耳膜也鼓噪起来。
  后面一句话姜末没听清楚,但前一句话她听得清晰无比。
  不止是她,对面的三个人也都听到了。
  此时小小的一方卡座,好像被无形的屏障笼罩。
  屏障里面的人,完全不受音乐和氛围的影响,都是神情呆愣,仿佛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而屏障外面的人,包括姜末和谭辞,都像这酒吧的气氛一样,欢乐地笑着。
  姜末抬起头。
  瞥见谭辞慵懒不羁的神情,和他眼中淡淡的嘲讽,她声音不大,透出轻笑,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
  “就这么,官宣了?”
  谭辞没答她的话,吊儿郎当地说:“结婚一年多了。”
  对面的三个人面部表情不同程度的撕裂。
  大卫是最正常不过的,安雅和刘仁维都微微张大了嘴。
  “这怎么可能?peter,你在开玩笑吗?”
  安雅无措地笑着,她企图能从谭辞的眼中找到一星半点的谎言,可是看过去时,只有谭辞看着姜末时的一片柔情。
  刘仁维抿住了唇,聪明人这个时候不会再开口了。
  他甚至为自己刚才的不冷静感到恼怒。
  “恭喜。”大卫笑道。
  谭辞将安雅和刘仁维的表情看在眼里,嘴唇充满了讽刺:“你们慢慢喝,酒钱算我的,我先和姜末过去。”
  “peter。”
  姜末刚被谭辞拉着转身,就听见刘仁维叫他。
  谭辞没有转身,倒是姜末转过了头。
  刘仁维双手还是插在裤子口袋里,但跟以往的松弛优雅相比,现在显得有些局促。
  他深吸了口气,笑容有点僵硬:“过去的事能不能不提了,我们之间是不是也可以心平气和下来?”
  这算是一种求饶吗?
  姜末垂下眼。
  旁边卡座的人起身去结帐,路过他们身边时,特意侧首看了一眼。
  就连酒保也一直往这边看。
  好像谭辞随时会动手一样。
  相较刘仁维的僵笑,谭辞的笑就显得痛快了许多。
  他稍稍推开了姜末一下。
  她一愣,马上过去拉住他的手。
  她也怕谭辞会动手。
  酒吧里又传来不同程序的碎裂声,服务员拿着扫把忙来忙去。
  她看向谭辞,霓虹灯下,他手臂垂在身体两侧,转身看向刘仁维。
  霓虹灯在头顶晃来晃去,他却带着冷笑,目光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舞曲结束,大家都回到卡座时,谭辞还依然看着刘仕维。
  刘仕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开眼闷闷地抿着唇。
  所有人都看得出,谭辞眼底的恨意化作了无尽的嘲讽且不屑,他双睫微垂,眉心平坦。
  他的双眼透过眼睫,凉凉地笑了出来。
  “你也配?”
  刘仕维拧起了眉。
  “你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他抬起手指,笔直地指着刘仕维的鼻子,但疏离寡淡的笑也不像是拔刀弩张。
  “可是你不配,我真的捏死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说完,他转身一搂姜末的腰。
  姜末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就被他连搂带拉,离开了卡座。
  姜末走过舞池,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刘仕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安雅和大卫也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回到赵北阳这里,姜末看出谭辞的心情不好。
  她和同学打了招呼,拉着谭辞离开了酒吧。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
  客厅的灯蓦然打开,无比明亮。透过落地窗照到外面,连墨黑的天都变成白色。
  姜末洗了澡出来,看见谭辞在沙发上看文件。
  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疲累,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眼中充斥着红血丝。
  姜末擦着头发,把牛奶喝了,一声不吭地上了床。
  她躺下后望着天花板,难以入睡。
  脑子里都是刚才大卫的话。
  床头的小钟表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好像上了弦的心跳。
  姜末翻了个身,听见大门有动静传来。
  这段时间,她睡得比较早,几乎不知道谭辞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两个人都没有躺在床上说过话。
  今天回来得晚,她睡得也晚。
  谭辞一进来,她就打开了床头灯。
  床头灯一亮,谭辞关门的动作顿住,快速转过了头。
  桔色的小灯染亮了半边卧室,凉爽的空间迅速被熏上了温度。
  暖暖的没有燥意,却显得格外温馨。
  “怎么还不睡?”
  谭辞关了门,走到床边,面色有些担忧:“头疼?”
  姜末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谭辞轻轻叹了口气。
  心中酝酿了许久的想法,这一刻仿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迈克杨,中文名杨绍凯,曾就职于美国专业艺术院校,一生创作过三个作品,其中有两个作品在国外发行出售,一个作品在国内出售。”
  “但遗憾的是,他一生没有拿过国际大奖。”
  姜末看着谭辞微讶的眼,抬手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他三十三岁那年,因病去世,此后他的作品再没有被人提及过。”
  谭辞眉尖微蹙,床头灯的光晕洒向他的眼底,闪动的眼瞳中一片桔色的碎光,眼尾定定地看着姜末。
  她居然知道?
  杨绍凯真的不算出名,他的作品也没有出售多久,这一生刚刚开始,便殒落在那场疾病中。
  他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人。
  姜末垂下眼,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的恩师,但我当年就是看到他的第一个作品,才萌生了想要当设计师的想法。”
  “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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