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本来就病白的脸,被光一照,更添几分炫白,脸上完全不见红润。
  她翻着书包,好像在找什么。
  谭辞脚步犹豫,不知道第一句话开口该说什么。
  刚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姜末转过了头。
  耀眼的阳光下,姜末的视线略略抬起,与他对视。
  马上她收回目光,眼神一阵乱瞟,最后还是不自在地落在自己的书包上。
  大型社死现场!
  为什么偏偏今天痛经?
  为什么谭辞这么多管闲事,非要送她来医院?
  这满屋子的病人,不是流产就是生产,她刚才躺在这里还在想。
  她要跟谭辞说,自己是流产呢,还是生产呢?
  显然这两点都不合适。
  而且看谭辞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估计他知道了。
  算了,痛经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什么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
  她收拾完东西,对走过来的谭辞笑着颌下首:“可以走了。”
  谭辞眉心狠狠一压:“不用住两天?”
  另外三张病床的人同时转过了头。
  姜末咬了下唇,微微瞪着谭辞:“不用了。”
  她提着包,快速往外走。
  她已经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他还不嫌她丢人?
  另外一对夫妻也收拾东西走了。
  谭辞扫看了一眼,转身跟了出来。
  他在后面声音有些烦躁:“你走慢点,走这么急干么,又不是赶着投胎。”
  嘿!
  姜末刚吃了止疼片,这会儿肚子不疼了,可是心疼。
  本来一盒布洛芬就十几块钱,现在好了,她还得掏几百块钱。
  “我看你倒像是不着急投胎的。”
  谭辞:“......”
  谭辞:“我今天不想跟你斗嘴。”
  他拉着她的手臂,往地下停车场走:“我送你回去。”
  回去?
  “回哪儿?”听着不像是回去上班的。
  “回家呀!”谭辞奇怪地看她了。
  姜末:“......”
  姜末:“回家干么,我还有工作呢?”
  谭辞哂了一下:“你这个样子还要工作,先休歇两天吧。”
  姜末:“......”
  没听说过有月经假!
  姜末:“我不过就是......”
  那个啥啥啥。
  姜末:“我要回去上班。”
  谭辞:“回家休息!”
  姜末:“上班!”
  谭辞:“休息!”
  姜末:“上......你干什么?”
  不等她说完,谭辞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走进电梯时,还对旁边的一位病人严肃颌首:“麻烦摁下负一层。”
  电梯里四五个人,也不知道谁是病人谁是家属,反正有人帮忙摁了一下。
  然后,四五个人同时看向他们。
  “现在的小夫妻还真是恩爱,走不了路就抱着,我们那会儿都是骑自行车的。”
  “可不是,我老头从来没有抱过我。”
  “感情好,那得抱得早!”
  听着电梯里的说笑声,姜末脸红心跳。
  她抬起眼睨着谭辞。
  他目光盯着跳动的数字,嘴角抿成了正八型,神情明显不悦。
  她动了一下,后背抱着她的手臂坚硬,传来阵阵滚烫。
  她咬着牙低声说:“放我下来!”
  谭辞垂眸睨她:“一会儿到了车上就放你下来。”
  姜末:“......”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谭辞是不会让她回公司。
  她深吸口气,决定退而求其次:“这样,我回家还不行吗?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谭辞:“......”
  姜末:“......你这样抱着我,是不是不太好?”
  谭辞:“事有轻重缓急,你现在有病,这里只有我,难道你想找一个陌生人抱着你?”
  姜末心里快速骂了一句:你才有病!
  她冷静下来想了想,谭辞年纪不大,老婆又跟人跑了,想必是不知道女人生理期的事情。
  她两只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看了眼周围的人。
  好在,他们现在都在交谈,没人再注意他们。
  她凑近他的下巴,尽量小声,用着科学的态度严谨道:“其实你可以去科普一下,真的没有这么严重。”
  谭辞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只轻声哼了哼,好像还白了她一眼。
  那神情应该是在说:你当我是傻子?
  姜末默了!
  算了,爱抱抱吧,又不会掉块肉!
  出了电梯,负一层的停车场,潮湿和铁锈的味道弥漫。
  谭辞在车前把姜末放下来,自己遥开了车门。
  他拉开车门,抱她这么久,依旧气定神闲:“上车吧!”
  姜末抓着书包坐了进去。
  车子开出医院,一路向着她家而去。
  这一路上,地上的积水未清,汽车压过时,溅起小小的水花。
  姜末一直看着窗外,本以为会一直开到自己的小区门口。
  没想到中途到了一家便利店,谭辞停下了车。
  他拉了手刹,一言不发地下车。
  姜末以为他有东西要买,便在车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正好姜微的微信顶了过来:【姜末姐,乔治已经好几天没理我了,我是不是要主动出击了,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拖得太久。】
  姜末握着手机,心里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如果姜微主动出击,总得有个借口。
  便利店的窗户透明。
  她看到谭辞在里面拿了许多东西,正在结账。
  姜末垂下眼。
  思君咖啡馆其实是个很好的由头,还能投其所好,让他增加好感。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吃了止疼片就这点不好,现在全身上下都是虚脱的。
  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但爷爷的病不能再拖了,乔治的事要尽快才行。
  快入夏了,雨后的空气闷热起来。
  车门一开一合间,姜末感觉一阵热湿的空气涌了进来。
  现在除了虚脱,她还有些犯困。
  谭辞拿了一大袋子的东西,好像交待遗嘱般一个一个拿出来给她看:“热水袋。”
  “牛奶。”
  “还有这个......”
  他抬起眼看她。
  男子目光深邃,眉心间小小的突起透出真诚:“红糖。”
  姜末:“......”
  谭辞把袋子扔给她,漫不经心地放下手刹:“还有一些营养品。”
  “如果你不想做饭,就叫点外卖。”
  姜末:“......”
  虚脱和困顿刹时荡然无存。
  在这尴尬到她想一头撞死的时候,似乎看到谭辞的眉心跳动一下。
  啊啊啊啊!
  她要狮子咆哮!
  她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需要吃这么多补品吗?
  她软软地瞪着谭辞,极度怀疑这是他在故意报复自己。
  但看了一会儿,化身爹精的谭辞神情无可挑剔,慵懒而稀松平常般握着方向盘。
  仿佛根本没当一回事。
  姜末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这是来自同事的关心,她可以忽略不计。
  滋滋冒油的火气刚被烧来一点,谭辞转过头,声音懒懒松松道:“还有,大夫交待,这
  几天别有,房事。”
  姜末:“......”
  让她去死吧!
  她觉得自己更虚脱了。
  机械地抱着东西,姜末像抱骨灰盒一样,僵硬地坐着。
  幸好谭辞没再说别的。
  姜末恍惚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想到赵北阳的话。
  她又机械地转过眼,仿佛鬼上身般问他:“peter,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回到家里,阳光正足,不需要小太阳房间一样暖和。
  姜末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直直地倒在了床上。
  她看着房顶的小悬灯出神。
  因为她刚才问出那句话后,谭辞居然哼笑一声,语气透出不正经:“要不然咱俩试试?”
  然后,姜末就彻底没话了!
  她想起赵北阳的话。
  “那小子一定喜欢你,我敢拿项上人头发誓。”
  彼时姜末还不以为意:“他要是喜欢我,我给你磕一个。”
  她躺在床上心跳得还很厉害:谭辞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真是烦死了。
  姜微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来一个谭辞。
  对了,忘了再问问谭辞思君咖啡馆的事。
  她从床上立了起来,拿起手机。
  沙发上的塑料袋满满当当地屹立在那里。
  姜末看了一眼,把拨号的屏幕划下去,转而点开了微信。
  姜末:【思君咖啡馆的事能不能帮我再问问,真的很重要。】
  她拿着手机发了会呆,本以为谭辞在开车,回不了这么快。
  没想到不到一分钟,消息就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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