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寡欢 第237节

  明战心跳加速,后背浮出了一层冷汗,“我让他们挡住她的视线……”
  桑榆晚冷声道,“没用的。”
  明战心慌到无以复加,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保镖拽着女人的胳膊,不知如何是好。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你们都让开。”
  保镖愣了一下,看向明战。
  明战心跳如雷,“晚儿……”
  桑榆晚面色沉寂如水,“二哥,别担心。大哥会保护我们的。”
  明战艰难地咽了咽嗓子,眼角的余光扫向明枭的遗照,胸腔起伏着。
  内心挣扎了数秒,他才对着保镖开口,“让开。”
  保镖闻言,也只是稍稍后退了两步。他们依然站在桑榆晚的前面,保护的姿态。
  桑榆晚视线平挑,看着女人那张憔悴又苍白的脸,“说吧。”
  女人全身发寒,绑缚着定时炸弹的后背却有炙热如火。
  冷热交织,额头上浮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深深汲气,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薄夫人,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来给你赔罪的。”
  桑榆晚听到这话,瞳仁微缩,嘴角圈出大团的嘲讽,“携炸弹赔罪,还真特别。”
  女人心口一刺,手指攥紧成拳。心虚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着她的思绪,让她难以逃脱自我责备的漩涡。
  过了几秒,她才再次开口,“只要你不动,炸弹就不会爆炸。”
  “呵。”桑榆晚冷笑出声,“看来,我必须得听你说完。”
  女人额上的汗珠滚落下来,那张苍白的脸忽然涨得通红。
  桑榆晚眸光沉了沉,冷声道,“这里是我大哥的灵堂。死者为大。还请你快点把话说完。”
  女人指尖刺破了手掌心,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薄夫人,我有罪。”
  保镖见状,立马把她围了起来。
  他们紧盯着她后背的炸弹,上面的红色指示灯虽然一直闪烁不停,但计时器还没有开启。
  明战心急如焚,想要带桑榆晚离开,又害怕引爆炸弹。
  女人的行为,让他怒意更甚,“你干什么?!”
  桑榆晚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二哥。”
  明战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白得瘆人。
  桑榆晚问女人,“沈翊林让你过来给我赔罪?”
  上扬的语调,充满了讽刺。
  女人低着头,嘶哑的嗓音一颤一颤的,还带着很重的鼻音,“是我,害死了你妈妈……”
  明战闻言,不由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向桑榆晚,“这……”
  桑榆晚站在那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定格。双眼猛地睁大,瞳孔在刹那间扩张,仿佛要将眼前的世界整个吞噬进去。
  女人低着头,面前的地砖上,满是滴落的汗水。
  她做好了承接雷霆之怒的准备。
  谁料,桑榆晚竟然一言不发。
  她咬了一下唇角,唇上一片刺痛,淡淡的血气在舌尖淌过。
  “我与你妈妈之间的恩怨,想必你早就知道了。我嫉妒你妈妈,也嫉妒你。沈崇州把他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们。甚至为了你们,不惜和沈家断绝关系。”
  “沈老爷子骂我没用,留不住男人。我真是又气又恨啊。沈崇州心里只有你妈妈,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我。即便是那一晚,他意乱情迷,嘴里叫着的也是你妈妈的名字。”
  桑榆晚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却不及内心震撼的万分之一。
  女人深深呼吸了两口,继续说道,“我看到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甜蜜的画面,心如针扎。再看看我儿子,他一出生就没见到自己的父亲,没有享受过一天父爱。我可怜他,心疼他。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桑榆晚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起伏间透露出内心的不平与愤慨。缓了缓,凉凉勾唇,“继续说。”
  女人的额头几乎快要磕到地面,声音痛苦不安,“为了接近你妈妈,我不惜整容,换了一张脸……”
  桑榆晚眉心重重一跳。
  明战听着只觉后背发凉。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沈翊林狠戾偏执,原来都是遗传了他母亲。
  女人继续开口,“然后,我又去换了一个身份。并且还去医学院进修了半年……”
  明战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偏头看向桑榆晚,皱紧了眉头,“晚儿……”
  桑榆晚的眼神,仿佛被冬日里的寒冰所凝结,闪烁着冷冽而锐利的光芒,“你还真有耐心。”
  这话,传到女人耳中,就像一根根钢针扎进了她的心窝。
  痛苦,悔恨。
  她红了眼睛。
  “后来,我买通医院院长,成为你妈妈科室的一名护士……”
  桑榆晚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像是锋利的刀刃,无声地切割着周围的空气。
  就在这时,灵堂外响起急促而凌厉的步伐声。
  第262章 威胁
  “宋玉莲。”
  一道冷厉的男声,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仿佛冬日里穿透寒风的冰刃,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和愤怒。女人猛然抬眸,看到来人,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那张苍白又憔悴的脸愈发衰老。心里的慌乱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在平静的心湖中掀起层层波澜。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得让人窒息。
  明战和桑榆晚也齐齐看了过去。
  阔步走来的男子,一袭黑衣,仿佛夜色中的暗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遭的幽暗之中。
  “容止,你怎么来了?”桑榆晚微微蹙眉。
  计划好的,容止这个时候应该在清荷苑。
  容止步伐不急不缓,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却又寒漠无情。
  “沈翊林落网了。”
  桑榆晚和明战两人同时一怔,微微蹙起的眉心,似有些不相信。
  跪在地上的女人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竭力从稀薄的空气中汲取氧气,而呼气时则似乎要带走最后一丝理智与平静。
  她喉咙干涸,吞咽口水都变得困难,仿佛连身体也在抗议这种难以承受的压力。
  沉默了数秒,她看向容止,艰难出声,“翊林现在在你手里?”
  走到她面前的容止脚步瞬间一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这里是江城,沈翊林落网是迟早的事。”
  桑榆晚眼皮轻轻跳了跳,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明战心里只想着桑榆晚的安危,倒没有听出什么来。
  女人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不规律地搏击着,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耳边敲响警钟,让人无法忽视那份不安与慌乱。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小声抽泣着,“我劝过他的……可他执迷不悟……”
  桑榆晚眸光微沉,内心成了一片交织错落的密林,每一步探索都伴随着枝桠的纠缠与光影的斑驳。
  这个叫宋玉莲的女人,也是一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把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在沈崇州和兰馨身上。
  容止眼帘微垂,冷睨着她,周身寒气肆意,“宋玉莲,你一心为你儿子着想,他却对你恨之入骨。为了宣泄心头的恨意,他把你锁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甚至,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不惜把你当成人肉炸弹。”
  桑榆晚听到这话,唇线拉直,精致的五官覆上了一层寒霜。
  一旁的明战,脸色也严肃不少。
  女人肩膀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内心深处无法抑制的悲伤在肆虐。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裂着她的心肺,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的,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呵。”容止冷笑出声,“宋玉莲,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女人神空洞而迷离,毫无光彩,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绝望在其中徘徊。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仿佛连眼泪都已经干涸,无法再为她内心的痛苦找到一丝释放的出口。
  容止又道,“宋玉莲……”
  “薄夫人,放了翊林。”女人视线一转,朝向桑榆晚,嘶哑着嗓音打断。
  容止面容如同冬日里凝结的冰霜,那双幽邃的眸子如同寒潭一般,透出一股不可名状的狠厉和寒漠。
  他替桑榆晚回应,“不可能。”
  女人嘴角微微上扬,干涸裂开的嘴唇微微开启,“薄夫人,忘了告诉你,我身上的炸弹还有另一种开启方式。”
  明战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皮肤上瞬间布满了细小的疙瘩。
  他对着保镖急声命令,“把她围起来。”
  保镖靠近她,把她围得密不透风。
  容止棱角分明的五官愈发紧绷,周身寒气漫溢。看向女人的眼神比刀子还要锋利。
  “宋玉莲,你动一下试试看。”
  女人看着四周如同铁桶一般,只觉无法呼吸。她咬破了唇角,血气在口腔里漫溢开,她才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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