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行吧……陛下和佟世光还真是配合无间。
  别人倒还罢了,赵甄的危机感瞬间飙升,自己的学生,怎么突然被佟世光那老头给带偏了?
  因为这次阅兵的结果不尽如人意,除了负责京营的武官被罚,下面的参将、士兵也没好果子吃。
  韩昼看着撤职的名单,想起周在星,顺手把他安排进京营负责操练步兵。又顺便下了道赐婚旨意。
  接到旨意,周家、佟家都十分欢喜。朝中却是议论纷纷,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文武联姻就不怕佟相哪天联合武勋意图不轨?
  韩昼当然不怕,大夏别的制度不完善,防范武将的制度那是绝对完善,没有一个武将可以在凭自己一人的权力调动军队。
  调兵要四五道程序,哪有那么简单就能谋反的。
  但是赵甄等人就非要小题大做,请求韩昼撤回赐婚旨意。
  韩昼一开始没搭理他,老头就亲自进宫面圣,把这次联姻说的后果十分严重。
  韩昼哪儿能猜不透这老头的想法,他没有就着赵甄的话说下去,而是没头没尾的来了句:“拓跋慎到燕国了。”
  赵甄:“……”
  韩昼看向她,“老师,拓跋慎在我们大夏受了委屈,你觉得他会就这样罢休吗?”
  当然不会。
  “朕何尝不想不动兵戈,可遇上了燕国这样的邻居,朕今日才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只可惜百姓们不懂,群臣也不懂,大概只有列祖列宗才知道父皇连年征战是为了什么吧。”
  面前的年轻帝王让赵甄觉得有些陌生,他心中无端有些落寞,但终究没有再劝。
  如果陛下是被佟世光所蛊惑,他或许能劝谏几句,但这回是陛下自己变了。
  他能教导一个不知世事的储君,却改变不了一个身在九五的帝王。
  赵甄不想为了相位伤害自己和陛下之前的师生情分,况且通过这段事情的他也能看出,陛下重新重视军事是有原因的。
  燕国质子就这么消失了,燕、夏两国的矛盾又多了一重,或早或晚,两国之间还会有一战。
  大夏若不早做准备,受苦的是黎民百姓。
  在大是大非面前,赵甄没有犯糊涂,并且叮嘱门生们,也别在揪着佟、周两家的婚事不放。
  就这样,没有人再反对周在星和佟歆的婚事,两家在众人的祝福中互换庚帖,婚期就定在明年开春。
  而此时,远在西北的拓跋慎终于进入燕京,离杀掉拓跋安的目标又进一步。
  拓跋安此时已经得知拓跋慎消失之事,夏国特地派了使臣来告知他,与此同时,他安插在京城的探子也送了信儿回来。
  拓跋慎自己瞒天过海跑了,拓跋安也不好追究夏国的责任。更何况他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
  拓跋慎明知自己容不下他,为何还要跑回来送死?
  第38章
  拓跋慎逃回燕国没几天,独孤济就上奏朝廷汇报了这件事。
  毕竟这件事瞒不住,与其让拓跋安误以为他们有什么密谋,不如如实汇报。
  奏折中说拓跋慎受了很重的伤,而在大夏探子送来的密信中,也说拓跋慎似乎是被夏国的纨绔公子哥儿们欺负了,不堪受辱想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逃跑的。
  拓跋安第一反应是再把人送回去,但又觉得太便宜夏国了,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件事找夏国要点赔偿,于是等到了夏国使臣来报信。
  夏国使节也不是吃素的,一口咬定拓跋慎擅自离开夏京,就是违反了当时燕国签的降书,夏国不但没有责任,反而要找燕国的麻烦呢。谁知道拓跋慎有没有偷什么东西回来?
  至于夏国人欺辱拓跋慎的事儿,又没有证据。
  毕竟,拓跋安不能把细作的密信摆到明面上来。
  拓跋安倒是可以让拓跋慎来京作证,但夏国使臣说了,拓跋慎私自逃跑,当然要给自己找个理由,他身上就是有伤也不能作数的。
  双方掰扯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拓跋安退了一步,表示自己会好好教育拓跋慎,并亲笔写信向天玺帝致歉。
  夏国使臣依旧不满,想要给燕国卖到夏国的皮毛制品增加三成税。
  这才是韩昼派他来的主要目的。
  燕国君臣一听这要求,都有些愤愤不平。燕国的动物皮毛卖到大夏本就要收挺高的税,现在还要加,那燕国这些皮毛商人的生意还怎么做?
  “这件事决不能让,陛下还是把拓跋慎送回大夏吧?”就有大臣建议,拓跋慎本来就没什么用,留着还容易引起陛下忌惮,不如送走。
  “朕何尝不想,但夏国使臣说了,拓跋慎这样的质子,他们不敢要。”拓跋安叹气,夏国大概也明白,拓跋慎这身份,根本起不到人质的作用。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康王世子的错,就算真受欺辱,也不能直接逃跑啊!好歹该想办法和陛下联系才是。”
  “依臣之见,不如让康王世子速速回京,陛下当着夏国使节的面训斥他几句,再不行就给他定个罪。”
  有人冷哼一声,“夏国根本就不在乎拓跋慎,他们只是想找个理由加征关税罢了。”
  “这道理大家都知道,但夏国既然要用康王世子潜逃之事为理由,咱们就抓住这个理由。关税的事儿决不能松口。”
  拓跋安听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若有所思地敲着桌面。关税是一定不能加的,但借此收拾一下拓跋慎也不是不行。
  他这才下旨,急召拓跋慎进京。
  信州这边多少也知道一些京城的消息,得知夏国使节还没走,拓跋慎便猜测自己回燕京会面临什么。
  拓跋夫人想让他以伤势太重为由拖几天,但拓跋慎却觉逃避没用,他早晚是要进京的。
  于是,拓跋慎在几名信州兵的护送之下进了燕京。
  进京之后,理应面见陛下。还不等拓跋安询问拓跋慎在京城的情况,拓跋慎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陛下。关系着咱们大燕的国运兴衰!若此事可成,陛下便是我拓跋氏的功臣。是大燕留名史册的英主!”
  拓跋安微微挑眉,“说来听听。”
  “陛下,臣被安王等人打伤后晕倒在郊外,后被夏国宰相佟世光之女所救,藏匿于佟府。”拓跋慎说到这儿,微微顿了下,像是在回忆。
  拓跋安闻言,来了兴趣,示意他起身回话。
  拓跋慎见此,心中松了口气,起身坐到下首,恭敬道:“陛下,佟相之女心悦于臣,臣可以利用这点,威胁佟相。”
  拓跋安冷笑,“朕凭什么信你?”
  “凭这个,”拓跋慎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这是佟姑娘赠予臣的,上面是她亲手绣的花开并蒂。”
  拓跋安随意瞥了眼那荷包,“朕又没见过佟姑娘的针线,怎知你不是随意拿了个荷包来诓骗朕?”他理智上不相信拓跋慎,夏国的女子向来矜持守礼,不会轻易跟人私相授受。
  拓跋慎抿了抿唇,“是,这的确很难证实。”他想了想,“臣知道佟相府上丫鬟管事的名字,甚至能画出佟府的大致布局。听说大燕在夏京有细作,陛下可以让他们打听打听,臣说的这些是真是假。”
  拓跋安闻言,这才有几分信。毕竟佟世光不可能大喇喇的请敌国质子去做客,更不会让他接触家中女眷。如果拓跋慎连佟姑娘身边的丫鬟都能叫得上号,证明他所言真有几分真。
  拓跋慎不指望拓跋安这么轻易就相信自己,他只是想拖延时间。
  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联系上父亲的旧部,进行下一步计划。
  拓跋安思索良久,佟世光在武宗一朝就是坚决的主战派,也是大燕又恨又怕的夏国文官之一,若能以佟姑娘和拓跋慎的私情威胁住他,对大燕的确有利。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拓跋慎所言为真。拓跋安本想明日当着夏国使臣的面,把拓跋慎打个半残,这样既堵住了夏国使臣的嘴,又能了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但现在看来,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拓跋慎的时候。
  于是次日朝会之上,拓跋安只是当着夏国使臣训斥了拓跋慎,并撤了他康王世子的封号,本来也是,康王都死了,他按说早该当下一任康王,拓跋安一直拖着,这会儿直接把康王的爵位削了,拓跋慎以后就是个普通宗室。
  拓跋慎心中冷哼,无所谓,他马上都要当皇帝了,也不在乎什么康王的爵位。
  对拓跋慎的处置太轻,其他方面就要让步。拓跋安于是同意夏国给燕国的皮毛增加两成关税。
  两成也已经达到了夏国使节的预期,但他面上还是勉为其难,半晌才同意。
  好不容易打发走夏国使节,拓跋安立刻让人联络京城的细作,确认拓跋慎所言是否为真。
  而拓跋慎则被安置在一个小院子里,拓跋慎买通看守他的侍卫,给父王的旧部送消息。
  燕国官员最近对陛下本就有几分不满,说好了绝对不能在关税上让步,最后却还是让了两成,燕国的物产本就不如夏国丰富,也就动物皮毛和一些奶制品在夏国受欢迎,现在关税这么高,还怎么在夏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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