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直到这时,小皇帝才不急不慢地说出裴见戚勾结侍卫统领,同时又向王成孝和赵昌元寻求“帮助”之事。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韩昼就让张侠把郑咏的供词传给各位官员过目。
  郑咏在供词里说了,裴见戚往宫里送消息,侍卫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正因如此,裴见戚才能往宫里安插耳目。
  仅凭这一条,裴见戚这个摄政王就当不下去。更何况连赵昌元和王成孝都站出来表示,摄政王的确给他们写过密信。
  韩昼没让官员们看密信内容,只是拿在手里晃了晃。
  人证物证俱在,这时百官再次跪地请求铲除奸佞,韩昼才给裴见戚定罪,念在老定北王对朝廷有功的份上,给裴见戚留一条性命,流放岭南。
  “陛下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万一他在路上又召集人马,联络定北军怎么办?”下朝后,王信和季淳忍不住问韩昼。
  韩昼笑道:“他的命暂时有用,用完了自然会斩草除根。”
  第26章
  裴见戚跪在地上,听着林宝廷一字一句读完圣旨,脑中空白了一瞬。
  “王爷,接旨吧。”林宝廷居高临下地看着裴见戚,语气还是恭敬含笑的。
  裴见戚回神,冷笑一声,“这圣旨是假的。”他说着径自站了起来,“林宝廷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奴才,如今竟帮着谢文升假传圣旨,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王爷说什么呢?奴才听不懂,这是陛下亲自让人拟的圣旨,和谢尚书没关系。”林宝廷见状,心下好笑,一脸无辜道。
  “不可能!本王要见陛下!”裴见戚说着就喊管家备马。
  “裴见戚!你这是要抗旨?”随林宝廷一同来的侍卫立刻上前,“现在可不是你想见陛下就能见的。”
  “果然,陛下被挟持了!”裴见戚说完,就对管家斥道:“还不快备马,本王要进宫救驾!”
  众人对视一眼,也难怪他不信。毕竟一个月前,小皇帝对摄政王还是信赖有加,哪怕太后寿宴那日,陛下也只是让摄政王回府思过而已。很多人都以为陛下是想让摄政王暂避风头,没想过陛下会真的把摄政王赶出朝堂。毕竟没了摄政王,小皇帝屁股底下的皇位未必坐得稳。
  裴见戚也是这么想的,小皇帝没脑子,但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和他是一条船上的。没了自己和谢党抗衡,他拿什么和谢党斗?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信圣旨是韩昼本人的意思。
  韩昼料到裴见戚不明白
  ,但他并不想让裴见戚明白,还特地交代林宝廷不要给裴见戚解释。
  裴见戚不接圣旨,林宝廷就把圣旨放到了香案上,“待会儿卫钧卫大人会亲自来接王爷去大牢,王爷准备准备吧。”他说完便走了。
  剩下的侍卫们则要入府搜查裴见戚是否还有其他谋反的罪证,其余财物一律充公。
  “放肆!侍卫统领郑咏何在?”裴见戚冷冷呵道。
  “郑咏也在大理寺的大牢里,王爷一会儿去了说不定就能见着。”有侍卫笑道。
  裴见戚一怔,怪不得谢文升可以挟持小皇帝,原来郑咏出事了。
  他当下来不及思索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自救要紧。
  只要他搬倒谢文升,就没事了。
  他于是快步回到书房,拿出一个匣子交给亲信,“快把这些送到武平侯府。”
  这匣子里是他搜集的谢文升以及谢党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弹劾谢党,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谢党彻底倒了,他对小皇帝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因此,他一直压着这些证据,慢慢用。
  如今迫在眉睫,他也顾不得许多,赵昌元那人有自己的想法,未必会帮自己。王成孝最老实,此时能信任的只有他了。
  王成孝拿到这些证据,神色变了变,陛下安排卫钧晚点去捉拿裴见戚,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他不由背后发寒,陛下之聪慧,远超他们这些臣子的想象。
  幸好自己派了最老实的王信到陛下身边。也只有王信那样的孩子,才能安安稳稳的为陛下效力。
  此时,王信正和小皇帝比赛跑马,这小子心眼实诚,陛下让他别让,他就竭尽全力。
  两个小少年竟比了个不相上下,季淳忍不住提醒王信,“你看你把陛下累的。”
  王信无辜脸,“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韩昼坐下喝了口水,林宝廷适时上前复命。
  韩昼对裴见戚的反应不甚感兴趣,现在没有人能救裴见戚,唯一还听裴见戚话的定北军远在西北,一时半会鞭长莫及。
  而且定北军说到底是朝廷的军队,如果老定北王在,或许会听裴家的。老定北王不在了,裴见戚没有真正统帅他们上过战场,在将士中的威信也就不足以让他们为了他和朝廷作对。
  但老定北王对朝廷的功绩是实打实的,不能因为裴见戚就牵连老定北王,这样才容易寒了定北军将士们的心。
  因此,十五那日的大朝会上,小皇帝坚持要保留定北王的爵位以及老定北王配享太庙的尊荣。
  至于定北王的爵位由何人继承,韩昼也早就想好了,选了个再合适不过的,保准史书上不会说他们韩家的皇帝冷酷无情过河拆桥。
  系统:“男主还不知道女主背叛了他。”
  韩昼:“你没事儿吧?摄政王和长姐什么关系啊,何来背叛?”
  系统:“……好像也是哦!”
  韩昼心说以裴见戚的脑子,知道长公主骗他,还真有可能这么想。
  不过这无所谓,一个将死之人的误会并不重要。
  他都没让卫钧审裴见戚,免得审出长公主的事儿,倒容易节外生枝。
  裴见戚被压入大牢,纯属是给外人看的,该走的流程要走,同时也给朝廷审问其他裴党官员一点时间。
  裴见戚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呆了三天,他一肚子话想说,想见陛下,想见长公主,哪怕见见谢文升也行。可惜除了来送饭的牢头,一个人也没有来过。
  他是被单独关押的,左右都没人,他想喊冤都没人听。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慌张起来,不管是谢文升控制了小皇帝,还是小皇帝猪油蒙了心要害他,他都难以脱罪了。
  他这时候才开始反思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信任的赵昌元、王成孝都没能帮他,而参与这一切的,除了陛下、谢文升,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长公主……
  事情是从长公主把自己用过的酒菜送给太后开始的……就是从那日开始,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不可能!她是那么天真单纯,她怎么会害自己呢?
  她是无辜的,她是被利用的。
  裴见戚这样安慰着自己。
  呵,他是多么爱她啊,事到如今都不愿相信她害了自己!
  裴见戚想把自己的一腔情愫公之于众,但周围根本没有人听,他就刺破手指写在墙上。
  来送饭的牢头看见了,气得半死,也不管裴见戚曾经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上去就是一脚,然后把人绑起来,叫人来帮忙清理墙上的字迹。
  至于墙上写了什么,他们只是普通的差役,认识的不多,看到有“公主”“太后”什么的,以为他还在解释寿宴时的事情,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直接擦干净了事。
  裴见戚嘴巴被塞住了,看着自己刺破手指用血写下的表白就这么被擦去,目眦欲裂,心痛如绞。
  然而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不管怎样,裴见戚也算是谢文升入仕以来遇到过最大的对手。若是他闲着,倒是可以去见见裴见戚,但现在他忙着为将来铺路,已经打败的地人,就先抛到脑后了。
  谢文升一直都很清楚,谢党要想扶持吴王继位,手里必须要有兵权。
  从前兵权在裴党手里,如今裴见戚获罪,正是他拉拢武将勋贵的好时机。
  前段时间,季淳无意间向谢文升透露过,赵昌元想让自己的儿子赵凛尚公主,之前被裴见戚阻挠。
  谢文升立刻让夫人去拜访安国公老太君,表示若赵家有尚主之心,太后愿意牵线。而若是赵家不愿合作,尚主的事情也就别想了,长公主的婚事理所应当是太后做主。
  谁料老太君竟一口拒绝了,表示自家长孙文不成武不就不配尚主,而且家里已经在给赵凛相看人家了。
  无论谢母如何夸赵凛,老太君都没松口。
  “不识抬举!”谢母从安国公府出来,生了一肚子气。这朝中的武勋多了,又不一定非得是赵家。
  谢母走后,安国公老太君身边的仆妇就问她,“国公爷从前不正想着让咱们大少爷尚公主吗?今儿这么好的机会,老祖宗怎么拒绝了?”
  谁都知道,以后的朝堂谢党一家独大,谢家主动抛出橄榄枝,安国公府为何不接?
  老太君叹气,“陛下没看上凛儿,咱们不能硬往上凑。至于谢家……蹦跶不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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