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怕来回路上再丢,就把画交给了芝则兰家保管。要拿到画,必须先把盒子里的玉佩和金钗交给达玛,由达玛转递给兰家确认以后,才能把画带走。”
  “为什么您不直接带走呢?”姜泠也觉得奇怪。
  “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和那副画在一起的,还有当年没烧完的香。”明樾这个答案倒是在意料之中,
  “我怕那块香落到他人手里,就干脆把两样东西都放着不动,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去取。”
  “什么时候算时机成熟?”卫斯诚听得云里雾里,“您怎么确定这次让我们去,就叫时机成熟?”
  “你们在画里应该知道素素他们最后是要西行的,那是因为当年的何掌柜找到了沈听玉的遗骨,就埋在西藏。”
  “哦,原来狄国在西藏啊!那他们打过来也确实挺远的。”曾宇感慨道。
  “当然不在西藏。狄国并没有那么远,沈听玉最早应该也没有埋在那里。只是等到何掌柜找到她的时候,她的遗骸已经被人为带到了藏北。”
  姜泠听闻此言,举着杯子喝了口茶,心里把几件事情慢慢串了起来。
  “兰家人是当年的何掌柜指定好的守骨人,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兰家世世代代心甘情愿地守在那儿,为的就是确保沈听玉的遗骸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前不久,兰家给我来了消息,说有人打听沈家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我只好拜托你们先把画和香带回来。但我没想到,在你们去之前,香已经被点燃了,还牵连着兰家与你们一起被吸进了画里。”
  “这不对啊,您不是说那时候是因为书,才能去那儿的吗?怎么现在画也行?”曾宇终于把前因后果理顺了,却还是有疑问。
  “书和画都只不过是媒介而已。那本书里记载的是沈家的故事,画里画的是素素,所以香点燃之后,你们也会去那个世界。”
  “家里的密室根本不是我在做梦吧。”一想起那天晚上被污蔑喝多了,卫斯诚就火大,“妈,你干嘛骗我?你还串通我姐和凌岓一起骗我?”
  “那是迫于无奈,是因为一个诅咒。”即便卫斯诚不问,明樾也打算告诉他事实。
  “所谓的‘穿越’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而我频繁利用生犀香就相当于破坏了两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作为报应,我只能在你很小的时候离你远一点,离你爸也远一点。要不然,我怕你们都会没命。”
  “妈你怎么还信这个?”卫斯诚彻底明白了父母不常回家的原因,父亲是因为忙,可母亲现在说的这个理由在他看来,未免有些牵强。
  “何掌柜说的时候,我是不信的。可是你外公后来意外去世,我和你爸结婚以后你爸又总生病,我不得不信。”
  “你和泠儿的师父,就是何掌柜的徒弟。你那时候‘大闹天宫’,我怕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才把你交给了你师父。何掌柜曾对我说,骨医能缓解这种报应造成的影响,我也信得过他和他的徒弟。事实证明,你在你师父那儿确实活得很好。”
  “密室里的画曾经被生犀香熏过。那天晚上我赶回来的时候,你们三个都已经人事不省了,估计是受了画上残存香味的影响。可能因为你是我儿子的缘故,你比你姐姐和小凌醒的都要迟。我怕告诉你会对你不利,所以才串通他们两个先瞒你一段时间。这件事情是妈做的不周到,你也不能怪你姐姐他们。”
  “怕对我不利还让我去?”卫斯诚还在气头上呢,揪着其中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因为我去不了,你是我的儿子,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所以只有你去,兰家人才最放心。”
  “回到那副画上。那副画有素素的手笔,是我与她友情的联结。把画取回来,保护是一回事,怀念也是一个原因。”说到这里,明樾无不痛惜道,“画被烧毁了,我与她的联结就没有了。当然,也不会再有人因此回到过往的那个世界了,所以现在把一切事情对你们和盘托出也无所谓。”
  “你们看到的密室里的那些画,是我画的素素。从今往后,也只能靠它们怀念她了。”明樾换上笑颜,“这个药是当年何掌柜走的时候留给我的,他预言的不错,你们刚好五个人,一人一颗。你们是被迫卷进来的,再吃了这个药,至少不会像我一样有报应。”
  四个人沉默不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明樾的这番话。
  “那以后呢?你还是不回家啊…”卫斯诚气消了一半,有些委屈地问。
  “何掌柜说报应会随着时间变淡。以后,说不定会好一点。”明樾也一样心存愧疚,可她始终不能狠下心拿家人的安危做赌注。
  “我和素素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你们也把这段经历当作一场梦吧。到今天,大梦初醒,我醒了,你们也醒了,往后的生活都要好好过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差不多搞清楚了此行中发生的一切。再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凌岓打头,率先走出茶室。
  “泠儿你等等,我还有事和你说。”等到其他三个人都走了,明樾才把起身的姜泠叫住。
  “您说。”姜泠重新坐回椅子上。
  “是关于你师父的事。”
  明樾一开口,就把单独留下的人焊在了原地。
  第38章 篇四:债中罪·师父的下落
  “我听说,你们这次去芝则,得到了些关于你师父的线索。”
  “嗯。”姜泠也不隐瞒,“我们遇到了一个极深的湖,湖里的大鱼把师父的刀带到了岸上。”
  “我把你留下,也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明樾从椅子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照片,“你们失踪的那几天,有人寄给我这些照片,照片上的人,都是你们师父。”
  知道姜泠看不见,明樾干脆一张一张给她描述起来。
  “这一张是你们师父在山里,哪座山不好说。”
  “这张应该是在哪个少数民族的寨子里,看他身边的建筑物上画的都是图腾。”
  ……
  “这张他应该是在高原地区,看照片上的日期就是前两天,但他身边有雪,应该是在高海拔的地方。”
  明樾手里拿着最后一张照片,突然顿了一下,又说,“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就在小诚受伤进医院的那天。那也就是说,你们的师父可能和你们离得并不远?”
  “阿姨,照片里还有其他人吗?”姜泠问。
  “没有,只有他一个人。”明樾又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照片,最后在照片中的一个小店门上发现了端倪,“从这个玻璃门上的人影看,好像还有一个人站在他旁边,看不清长相,但应该是个女的。”
  “女的?”姜泠想起沈径霜跟她说的那两个人,陷入沉思。
  “哦对了,收到这些照片以后,我找朋友去查了查。”明樾又拿出一个档案袋,“这张照片的山应该是在西南;这一张应该是在一个叫六溪的地方。还有这个,虽然不确定这座雪山在哪儿,但我朋友说十有八九是在西藏。”
  姜泠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又听见对面人说:“我这里能查到的资料上显示,你师父以前好像有一个师妹。但她很久之前就不在了,上次跟你说有人曾在藏北见过他,说的也是他身边跟了一个叫他‘师哥’的姑娘。这些东西你先拿着,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谢谢阿姨。”姜泠收下照片和资料,心想:难道师父的轨迹和这几个月我们去过的地方是重合的?
  晚上吃饭时,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疑问,只是都不表露。吃到一半,凌岓出去透了口气,刚巧碰上姜泠。
  “伯母跟你说什么了?”本来只是随口寒暄,可话说出了口,凌岓又觉得自己太没分寸感了,赶紧找补一句,“随便问问而已,如果是秘密,不说也行。”
  “她说有我师父的线索。”另一个站在门口的人回答得坦荡,“阿姨还给了我照片和一些她查到的资料,看起来,我师父好像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跟在后面?”凌岓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闻了闻,“暗中保护你们?”
  “不知道。”姜泠摇头,“说不定过一阵还得再去一趟芝则。师父留给径霜一把琴,跟她说会有人去取。真有人去的话,她会打电话给我。”
  “说起来,我都还没你的电话。”烟又被塞回盒子,凌岓话锋一转,改要联系方式,“好歹也算出生入死过这么多次的,姜大夫能不能也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你不是有阿诚的吗?”
  “他是他,你是你。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一般大家都会联系阿诚。”姜泠说罢,把手机递给身边的人,“你自己给自己拨过去吧。”
  “多谢姜大夫。”凌岓从沈家学到的礼仪总算派上了用场,可惜姜泠看不见。
  “话说,你这个眼睛,有去医院看过吗?”
  “看过,医院说师父带我去的太迟了,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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