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徐纠同样的反手掐住男人的脖子,主动地去吻男人的唇。
  但那根本不是吻,而是撕咬,咬得血肉模糊,唇与唇只嗅得到铁锈气息,舌尖处没有一块好肉,快要被啃咬到断掉一般惊悚。
  徐纠尝够了血的味道,壮起胆子去问:“里面是我的名字吗?”
  男人望着他,没有回答。
  徐纠作出了他的判决。
  他抬手便是一耳光,更加重男人嘴角的伤,几乎晕出一大块惊悚的血晕。
  徐纠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身体向后扬起,后背与后脑勺都倒在墙上,由着背后渗人骨血的寒冷扎根皮肤。
  徐纠含着嘴里的血,咽了下去,恨恨地低声念:
  “曹卫东,你恨死我了吧。”
  男人的脸上的肉眼可见的震惊,然后是失神。
  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没能活过来,陷入更加沉默的死寂里。
  只有瞳孔里的徐纠嘴角染上血正在缓缓流动,那是他们二者之间唯一还有生命力的东西。
  男人放开了徐纠,他像一团快要融化的冰雪,又像是一团快要熄灭的火。
  他无力地摔坐进椅子里,整个人无力地垂坠着。
  身体弓成c形,连接脑袋的脖子似断掉一般,放纵脑袋毫无支撑地深埋空气里,头发向前飘去,把半张脸都遮住,脸上的黑色不知是阴影还是他真的要消失了。
  徐纠要走了。
  男人的手下意识地挽留。
  徐纠甩开那只手。
  “我也是一样的恨你。”
  “你走不掉的。”男人提醒他。
  徐纠把厨房里的碗抄起来,铆足了劲摔在男人身上,瓷碗破碎,裂了一地,崩得到处都是。
  他又一次把人砸了个鲜血淋漓,瓷片在男人脆弱的皮囊上划出道道细窄的裂纹,像半眯时的眼眶,鲜血贴着眼角流下,似血泪。
  “晚上回来吃饭。”
  “你去死吧。”
  徐纠走了。
  男人手臂上数道裂纹发出挣扎的战栗,血崩般往外淌出血泪,终于它们挣出了一层层的眼眶,眼珠贴着边缘缓缓转圈,血泪被挤出眼眶发出咕叽咕叽的蠕动黏腻声。
  它们战战兢兢地往上看,忌惮地望着上方掌管人头的那双眼睛。
  “怎么会是‘恨死’呢?”
  “怎么会是‘恨死’呢?”
  “怎么会是‘恨死’呢?”
  “怎么会是‘恨死’呢?”
  “怎么会是‘恨死’呢?”
  男人自说自话,他的人快要和地上的瓷碗一样分崩离析,在崩裂的边缘苦苦维系人形。
  “明明是你恨死你自己。”
  手臂上的眼睛还在向外流淌血泪,眼球挤着泪水不安地缓慢转动,失了目标便只能无序地扫视这陌生世界。
  男人站不起来了,他已经快要融化在那座椅子上,伤心地和他的血液融在一起。
  被徐纠一句话轻而易举伤得遍体鳞伤,连维持人形都变得无比艰难。
  徐纠不清楚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他也受了影响,脑子乱糟糟的。
  他不太敢继续在那个笔记本上问下去,他怕问到最后,连他自己的存在都是出于男人的幻想。
  那这个答案可就相当的惊悚了。
  徐纠走出公寓的大楼,外面出了太阳,正值春夏交替,天气正好。
  他站在太阳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钱包,和徐熠程接吻的时候他总忍不住去偷人家的钱包。
  也不知道徐熠程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每次都非常好偷,一挑就能顺走。
  徐纠这次没把钱包丢了,只是拿出几百块钱去买了半箱的酒和整条烟,挑了个清静地方,坐下以后左手喝酒,右手抽烟,顺带着还能晒晒太阳。
  徐纠手臂上的白斑已经出现在腿上,左右腿的小肚子上各贴着一块巨大显眼的白痕。
  不是白癜风那样的白痕,而是像皮肤受伤被剥开后新生出来还没完全成熟的白肉。
  更像是从皮肤表层开始往下腐烂,只是腐烂还只停留在表层。
  徐纠坐在小区花园的休息椅上,不要命的抽了半条烟,烟头散了一地,把地板灼得又黑又黄。
  抽得猛了,再灌进一口酒往下咽。
  紧接着他手臂下的骨头亦开始隐隐作痛,有了发作的前兆。
  “完了。”
  徐纠想趁还未完全发作跑回去找徐熠程,结果却是刚撑着桌子站起来,就因为酒精摄入过多,眼前一片发晕。
  等徐纠想咬牙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便两眼一昏,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完全的失去意识。
  时间在昏迷里被快速地拨动时针与分针,等到徐纠睁开眼时,满眼的苍白,耳边传来机械的女声广播病床号呼叫的警示音,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气息无时无刻提醒徐纠这里是医院。
  徐纠猜是有好心人看到他晕倒于是把他送进医院的。
  他拔掉手上的针头,从病床上坐起来,撑在床沿边艰难地挪动沉重的躯干往外移。
  单薄失血的白色手背上被鲜血覆盖,针头插过的地方正往外涌出豆大的血珠。
  徐纠低头咬住针孔,用力嘬出里面的血,嘬到整个手像断掉一样毫无知觉才迟钝地放开。
  徐纠下了床,还有些要晕不晕的,一时半会都分不清自己要往哪走。
  这时隔壁床的小哥喊住他:“你怀孕了别乱动,喊你家alpha来接你回去。”
  徐纠这下清醒了,“你说什么?”
  “你怀孕了啊。”
  徐纠撩起衬衫下摆一看,肚子确实是有点与四肢不符的圆滚。
  徐纠木讷地跟着附和:“哦,我怀孕了。”
  但反应过来的徐纠立刻意识到肚子里的种可以拿来招惹徐熠程。
  既然系统告诉他任务已经完成,叫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么他等生产临近的那日直接连人带着孩子用项圈吊死在他面前。
  他绝对会彻底的疯掉。
  喜欢幻想,那就叫你的幻想里全是噩梦。
  徐纠苍蝇搓手了两下,有些期待。
  对方见徐纠执意往外走,好心劝告:“让你家a来接你,你别乱动了。”
  “他死了,刚埋的。”
  说完,徐纠走出病房。
  徐纠掏出徐熠程的钱包,打算打车回去,结果展开一看,迟钝地想起来里面总共只有几百块钱,全被他拿去霍霍了,那些酒和烟还没造完人就先一步晕过去,全浪费掉。
  “无所谓。”
  徐纠还是打了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徐纠直接推门冲出去。
  谁说一定要有钱才能坐车,徐纠自有他的无赖办法。
  放在平日徐纠就跑了,只是今天情况特殊,人家司机没两步就追上来,拽住徐纠的衣领把他往地上推。
  “看着年纪轻轻,二十块钱车费都出不起?!”
  中年司机指着徐纠的鼻子叱责。
  徐纠跌倒在地,脑袋又开始晕。
  他压根就没有道德感,随便人家怎么骂,干脆人直挺挺往地上倒去,眼睛一闭,摆烂地说:“认栽,随便你。”
  “叫你爸妈来。”
  “家里没人管你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子!”
  徐纠都快要在地上睡着了,司机拿他半点办法没有。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贴着徐纠的后脖,转着手腕捏住徐纠的衣领强行给人拽了起来,紧接着一句话贴着徐纠背后响起:
  “不好意思,我弟弟精神不正常,给你添麻烦了。”
  一张五十元的钞票越过徐纠手臂,递到中年男人面前。
  徐纠的靠山来了,摆烂的人皮陡然狰狞起来,一个中指插进三人视线里,嚣张地扯起嘴角恶劣地吐出四个字:
  “拿钱,滚吧。”
  贴在徐纠背后的那只手马上如同剪刀般掐住徐纠的脖子,大有一副要把他脖子剪断的狠厉。
  徐熠程命令他:“徐纠,道歉。”
  掐在徐纠脖子上的手指几乎都快要摸到深埋血肉下的骨头,极度的疼痛让徐纠那张嚣张的脸再恶不出来,只剩豆大的冷汗贴着脸颊往下掉。
  徐熠程的手掌松了些劲,给徐纠作出回答的机会。
  徐纠立马抓住间隙,一句“对不起”飞快从嘴皮子里吐出来。
  中年大叔拿钱气冲冲离开,也没说要原谅徐纠。
  但徐熠程搂着徐纠的腰,夸他做得很好,奖罚分明。
  这个时候,徐纠才发现徐熠程身上套着厨房围裙,身上沾着强烈的厨房油气,显然不久前他正在准备晚饭,等着徐纠回家吃饭。
  “我讨厌你。”徐纠骂他。
  “嗯。”
  徐熠程表面没有反应,但是他的手掐在徐纠的下巴上,用力向下一按,叫徐纠尝到了一瞬间下巴脱臼的痛,但也只是一瞬间的警告。
  如果不是那一瞬间痛得格外明显,徐纠甚至都反应不过来自己的下巴遭人硬生生掰断又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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