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徐熠程被踹得往后退了两步,眉头微皱,抬手拍拍衣服上的灰,转头去开门。
  “徐副总,您的脸怎么回事?”
  “被猫挠的。”
  “那……那衣服怎么回事?”
  “猫把咖啡踹翻了。”
  徐熠程轻描淡写,抬手轻轻擦去脸上多余的血渍,绕过说话那人径直走出去。
  “告诉老先生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门被徐熠程关上,把门外不算善意的好奇目光拦住。
  徐纠立马从桌子上扑腾起来,几乎是手脚并用狼狈地冲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脑袋探出去,用窗户外干净的空气把鼻子里的土壤腐烂的潮湿霉味冲干净。
  洗不干净。
  完全洗不干净。
  甚至哪怕徐熠程不在,他一样能从自己的腺体里闻到这股味道。
  他几乎被徐熠程腌入味了,身体血液里仿佛都流淌的是徐熠程的信息素,而非鲜血。
  就像是——被标记的omega!
  徐纠的双手用力地捂着脑袋,强行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徐纠嘴上再怎么嘴硬,半分钟后还是一脸难以接受的震惊开车冲进私立医院里,直奔医生看诊室,扯着里面正在做检查的人的衣服,塞了一沓钱强行插队。
  “医生!我不是omega吧?!”
  “你不是,你只是患有信息素缺失症,如果这病对你私事上有影响的话,我给你开一点自带味道的alpha信息素诱发剂,能弥补一些。”
  徐纠深吸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所以我不会被别人标记,对吧?”
  “按理来说是不会的。”
  医生说话喘了口气,停顿在这里。
  不等医生说下一句话,徐纠就一边念着“给我等着”,一边往外走。
  “除非说对方是enigma,可以把alpha标记转变为omega。”
  等医生这下半句说出口,徐纠已经走得不见人影,来不及补充下一位患者已经挤进来看诊,医生抽不开身去找徐纠。
  徐纠回了家,徐熠程也已经下班。
  徐纠的母亲和父亲看见他回来,立马主动迎上去,揉着他的头发和脸蛋,关心他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徐纠嘴巴甜,哪怕捣乱了一天,也能面不改色的硬生生编出一句:
  “今天在公司里跟着前辈们学习了很多,但是我笨笨的,没有爸这么厉害可以独当一面。”
  “我听说你今天去找你哥了。”
  徐纠的脸立马垮下来,他什么也没说话,但是又明面上告诉所有人他不开心了。
  徐熠程就像是住在这个家里的幽灵,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一个整日形单影只,浑身透着一股死气的人,是不大招人喜欢的。
  如果不是他和这个家有血缘关系,如果不是他很聪明,可以帮徐纠未来分担压力,两个条件少一条他都决然不会被找回这个家。
  徐纠扭头看去。
  刚好和徐熠程对上视线。
  徐纠扬起眉头,露出挑衅的笑容,嘴唇碰碰,无声地吐出一句咒骂的话。
  徐熠程远远地看着徐纠,他的身上没有半分对亲情的渴望,他只对徐纠感兴趣。
  所以当徐纠主动投来视线的时候,他稳稳的接住,并且将徐纠那一张一合的嘴唇轮廓一笔一划,每一个幅度变化都记录在眼睛里,最后完整的分析出徐纠送给他的话:
  “去死吧。”
  四个人的饭桌上,徐父和徐母吃完便出门散步去了,还给徐纠在桌上留了一杯热牛奶嘱托徐纠要好好喝。
  于是只剩徐熠程和徐纠相对而坐。
  在别墅大门关上的咔哒声响起的下一秒,徐纠直接了当抄起桌上盘子砸在徐熠程的脸上,把那句没能说出声的话笑着大骂出口:
  “去死吧!”
  盘子飞出,碎裂的成无数的瓷片。
  在徐纠眨眼的时间里,瓷片缺口在徐熠程的脸上划出无数道血淋淋的疤痕。
  等到所有瓷片落地,发出瘆人的破碎声。
  徐纠才看见一片锐利的三角瓷片插入了徐熠程的右眼下,皮肉划出一道血肉外翻的惊悚裂痕,碎片几乎是卡在皮肉里,鲜血贴着瓷片两侧一股脑往外涌。
  这样恐怖外伤,是连徐纠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发生的。
  在徐熠程产生反应前,他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带着椅子脚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吱——声。
  徐熠程把手里的筷子平整的放好,他盯着徐纠,从徐纠的眼睛里看自己。
  相比起徐纠的一惊一乍,他表现的相当冷静,冷静得仿佛这具皮囊不是自己的,仿佛烂掉了再换一个就是,身上的死气几乎透过被隔开的缺口毫无阻拦的蜂拥而出。
  徐熠程缓缓抬手,捏住瓷片外露的一角,从眼下的皮肉里硬生生将插在血肉里的那一半强行扯了出来,黏连带着两侧的皮肉被扯开,令人恶心的外翻。
  徐纠光是看着都五官拧了起来,可是徐熠程在做这件的全过程里,他竟然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徐纠,平静地像是从脸上抹去一片灰似的。
  哪怕红到发黑的鲜血从深不见底的裂隙里汹涌扑出,哪怕他的右脸几乎到了毁容的撕裂程度,哪怕他的人要烂掉了。
  徐熠程皆毫无反应。
  强烈腥臭的血腥味迅速灌满两人之间的空气。
  徐纠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烟,快速地点燃吸了一口壮胆。
  他强迫着自己不服输的瞪回去,哪怕让自己清亮的瞳孔被惊悚的黑红血色抹得一片肮脏,他也不肯扭过头去。
  徐熠程再一次抬手,把眼下的血抹开,连同他的五官一起被血色模糊。
  好像碎掉的不是瓷碟,而是徐熠程这个人,被血色分割成了许多拥有生命的碎片。
  在每一片的红色血液里都正在挣扎出生出一块块的眼睛,眼睛正在生疏的转动眼球,然后在发现徐纠的存在后,全部统一的机械的把眼球转向徐纠所在的方向。
  这一变化,徐纠清楚地看完全过程。
  徐纠用力地揉动眼睛,看一眼徐熠程那些眼睛消失了,可是再揉一下,那些眼睛又再次出现。
  徐纠视线缓缓上抬,看向徐熠程。
  徐熠程好像在笑,笑着在说:“不好意思,衣服坏了,没藏住。”
  徐纠向后退一步,再向后退一步,结果突兀地后背撞到了一团温热的胸膛。
  徐纠吓得闭上眼睛。
  再下一秒,一口冷气从背后吹过来。
  徐纠往视线正前方一看,却发现——本该坐在那里的徐熠程居然消失了!
  徐纠猛地惊恐地发出尖叫,同时他竟然发现自己能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再一次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的眼前黑得仿若被埋进棺材里,从明亮到彻底的深黑。
  不过身下柔软的枕头幅度,还有房间里熟悉的空白空气味道都在提醒徐纠这是他的卧室,暗示他可以放心。
  “是噩梦吗?”徐纠自说自话。
  “是吗?”徐纠自我质疑。
  他试探着用右手在身侧小心翼翼摸索,直到他这只不安分的右手被另一只宽大的手从上方硬生生的控住。
  男人的声音冷硬的插进他的腺体里。
  “宝宝,已经很晚了,你该睡觉的。”
  第40章
  徐纠吓得一声“我糙!”脱口而出。
  他上半身一个猛地打挺, 但是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并不能完全为他所用。
  就像鬼压床,除了那双眼睛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惊恐地注视着黑暗, 感受黑暗里的不怀好意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把他的身体吞噬。
  “为什么不睡觉?”黑暗质问他,责备他。
  那只按在徐纠掌中的手犹如一枚钉子,把徐纠钉死在床上,把它变成了一具标本,标本身体插满了固定动作用的图钉。
  在图钉被摘下之前,徐纠只能是一具被强迫摆出羞耻动作的尸体。
  徐纠的身体死的, 嘴却还活着, 近乎是咬牙切齿地从胸膛里喷出无数句肮脏难以入耳的恶毒咒骂。
  把藏在黑暗里的那个东西骂得全家死光, 还给这团黑暗编出108条出门撞大运的横死惨案,总之是怎么脏怎么来。
  一个没素质的人被吓惨了就是这样的,嘴巴里冒出的脏话完全不受个人控制。
  “啧。”黑暗发出了不满意的声音。
  于是徐纠开始尝到真正的苦头。
  他脖子后的腺体被人刻意地一把捏起, 他就像只被夹住后颈的小猫, 脑子嗡地一下, 喉咙失了声,眼睛睁圆了却毫无焦点, 迷茫地散视黑暗。
  好痛, 痛到仿佛是从脖子后面插进来一根钢管贯穿了喉咙与胸膛。
  别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便是一声痛也喊不出。
  痛意仍在蔓延, 但痛感却微妙地放宽了警告,让徐纠能感受到剧痛的同时,又给了他喊痛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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