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虞珧无言以对,从水里站起身就想要离开。晋子瑾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腕,“阿珧。会生病的。泡一会儿,擦干了再出去。你生病了,我要照顾你,也会很担心。”
  虞珧总觉得他有私心,但他所说又没有不对。她知道他的担心都是真的。
  晋子瑾看她思索犹豫,“阿珧不愿意与我一起,那我出去。你先泡着。”
  说着就要站起,虞珧“噗通”蹲了下来,“不要折腾了,你也不能生病。”
  她话落就被晋子瑾搂到怀里,“阿珧还是很担心我。”
  虞珧总觉得他每一句话都是陷阱。
  因她担心折腾来去,要生病,便算同意了与他一块儿洗这个澡。晋子瑾握住她抓着衣襟遮挡身体的手,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泡泡驱寒,洗干净擦干,阿珧就可以出去穿衣裳了。”
  他将她的上衣脱了下来,虞珧低着头脸颊红透,他握着湿水的手巾擦拭她的身体。
  指腹抚摸到她腹部留下的那个刀疤上,虞珧慌张地将他的手推开。
  他道:“已经很淡了,等它消失,阿珧就可以不再在意。”
  虞珧在这个浴桶里一点也坐不住,她羞得想将脸捂起来。晋子瑾握住她的手,掌心放到自己袒露的胸口处,虞珧仿佛被烫,要抽手。下一瞬她就已经趴在了他身上。
  他的手放在她后腰的肌肤上,将她搂住。
  声音轻轻地落在她耳畔,“阿珧有何还不能面对的,都已经这样了。难道阿珧还在将我当那个小瑾吗?阿珧想要的那个小瑾,会给你洗澡吗?还是,你还是想听我叫你,阿娘。”
  虞珧趴在他肩膀上,瞳孔蓦地一颤,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但他的手臂环在她腰间,将她又按了回来。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像是得逞,唇瓣碰了碰她的耳珠,“阿娘,我们就是这样。你早该接受了。”
  虞珧脑海中短暂的一片空白,由晋子瑾拿着手巾擦拭她的身体。
  她不可置信,不可理喻。
  又像是报复她,总将他当那个小孩子看。
  她转头看向晋子瑾,他神色平静而温和,认真轻柔地擦拭她的身体,仿佛方才不过幻觉。
  看她盯着他看,他眼带笑意,“想要我是谁?”
  虞珧不语,怕被他气到。
  “不论是谁,就算是小娘,你也是我的。”
  虞珧转过头不再看他,仿佛是不打算再理他的样子。晋子瑾淡笑,“感觉身体暖和了吗?”  “嗯。”
  “阿珧想是不愿意洗剩下的部分,那暂时这样吧。”
  虞珧红着脸终于被他放开。起身出了浴桶,裹上干巾跑出屏风。
  心绪因他乱成一团。
  她利落地换好了衣裳,坐在床边,还因方才的事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如今的小瑾,与她印象中曾经的小瑾越来越判若两人。
  可总是她又还能从他身上看到曾经的影子。
  她心中不安又混乱。
  屏风后水声传来,晋子瑾还未出来,店小二送来姜汤。心绪烦乱的,虞珧将一碗姜汤喝下,看晋子瑾从屏风后出来。
  一想到方才浴桶中的事,虞珧脸颊泛起红晕,低下头。
  晋子瑾看着她,感到有趣与可爱,到桌边将姜汤喝下。而后便站在那儿看着她。
  许多事情她总是能轻易地原谅他。但他心中更是清楚,这些都是消耗。
  消耗着感情,消耗着信任。
  且这份感情,还并不是给他的。只是那个她心中的小瑾所拥有的东西。
  好半晌虞珧抬起头,看向他,有些疑惑,“小瑾?”
  想起他说腿疼,立刻站起身过去扶他,“是还很痛吗?”
  她神色带着担忧和自责。
  晋子瑾俯身搂住了她,“阿珧。”
  这夜熄灯入睡后,虞珧被他抱在怀里,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听到他的声音,似梦非梦,“阿珧,爱我。”
  ——
  马车进入京都时已经是又入了冬,寒风如薄刃般锋利凛冽。
  虞珧被晋子瑾搂在怀中,双手握在他的手里。
  他在她耳侧道:“阿珧留下陪我。”
  虞珧微回头,沉默一会儿,“不合适。”
  晋子瑾未多言,待马车驶入东宫内。他下了马车,拉着虞珧小心地下来。
  吩咐东禄解决车夫的事。
  外头天寒,虞珧被拉着进屋。这一趟离去本是为回南赵,然一切都未如预想,反向而行。
  她虽并未表现出心中的隔阂,但晋子瑾能感受到她不再似以往的亲近。
  进入屋里,虞珧以为晋子瑾会叫人送衣裳来,好让她去皇后那里。晋子瑾却是拉着她,拂开珠帘走进内室。
  她被他轻压住肩膀,按坐在榻边,抬头看他。
  晋子瑾俯身吻上她的唇瓣,不过片刻就被他推倒在榻上。而后让他搂在怀里。
  “我让人送你去静和宫。”
  虽说着他搂着她丝毫没有放开,虞珧感受到他的眷恋。仍觉心绪复杂。
  她正要应他一声,又听他说:“我与阿珧会一直这样纠缠不休。阿珧不准将我从心里除去。”
  他很不安定,但虞珧没有应话。她心中复杂没有头绪,不知他们这样的关系要如何对待。
  被他抱了不知多久,虞珧得以起身。他吩咐东福送来静和宫婢女的衣裳,让人去了静和宫一趟。
  近春过来接虞珧离开,一同过来的还有郦芜。
  虞珧随近春离开,郦芜留在了东宫。向晋子瑾询问二人出去的事。
  问他与虞珧的事。
  在郦芜离开后,晋子瑾就叫了人来议事。为中蜀和南赵。
  他的意思是出兵助中蜀,打压南赵。
  既不清楚南赵是否另有所图,插手其中最为稳妥。
  他毕竟是晋国太子,一切以晋国利益为先。
  他不可上朝。但他的意思可让人代为传达于晋文偃。
  议事之后,如今宫中的情况也已大致了解。
  数月过去,晋文偃的身体愈发不如从前。大多时候都卧于床榻,以往沉湎女色,如今也有心无力。
  因而脾气暴躁许多。
  晋先祈因晋子瑾离宫去中蜀,久无音讯。在朝中拉拢起了势力,几乎接过了曾经的二皇子党。
  晋子瑾本就不曾打算留他性命成为后患。他的动作他也并不怎么担心。
  晋兴怀不行,他就更不行了。
  虞珧回到寒露宫里,布娃娃“小瑾”重新抱回她手中。
  小小瑾在身边,这夜里她果不其然做了梦。但这次梦到的,是她从晋国回到了南赵。
  王宫中有哥哥,有母后,有云琅,还有连华。分外惬意愉快。
  她的哥哥成了南赵王,她还有了嫂嫂。但唯独不见她的父王。
  醒来后,虞珧为梦中的事欣喜又惶惶无措。
  那些是真的吗?那会是何时发生的事?她的父王呢。
  她坐起身看着手中的小瑾,“这些是小瑾告诉我的吗?”
  她出了神。
  想着晋子瑾与小小瑾。
  不多时,连华打开门,波波跟在她脚边一同进来屋里。波波像是越来越胖了,球似的滚进来。
  抱着怀里的“小瑾”,虞珧抬头向连华看去,“连华,你可知道一些南赵的情况,我父王的事情?”
  连华站在床前束起纱帐,闻言手一顿。
  她看着虞珧,“虞氏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她带着些试探,以为虞珧是想起来了。观察着她可有太过激动。
  虞珧道:“我忽然很担心。不知父王如今身体可还好。或许我该早些问问小瑾和皇后娘娘。”
  她记得她问过,他们让她不必担心。
  她想起在南赵的驻军营里,她见到的是虞珩而非虞政清。
  或许父王当时也在营中,只是未出营帐。
  或许,父王在王宫,军中的事交给了哥哥。
  连华看她似乎并未全想起来。知道她即使问皇后与太子,也不会得到实情。
  东禄亦是嘱咐过她。虞氏的精神情况不稳定,不宜说这些事。
  连华其实并不想瞒着她。她这样蒙在鼓里,待在这晋国,着实让人生怜。但不确定她如今恢复到何程度,连华没有告诉她。
  “奴婢其实也不清楚,南赵的事情太远了。奴婢一个冷宫里的小婢女怎么会知道。虞氏您也别太担心,过好眼下才是。”
  虞珧看着她。
  虽然未得到答案但也得到些安慰。心中不安惶恐压下去一些。
  她不知为何做这样的梦,会否未来某一日得以实现。
  她想到自己写得那封信,这么久了,哥哥一定收到了。许是不会有回信了吧。
  在南赵驻军营帐中见到虞珩的那一眼成了她如今心里无法放下的失落、遗憾和痛苦。
  她茫然地看着怀中布娃娃,只能让自己不要去想。
  东宫里晋子瑾的提议在早朝时被晋文偃否决。  如今晋文偃身体抱恙,朝臣在太阳殿内与其议事。亦是因为身体抱恙,精神不佳,晋文偃无心去为他国之事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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