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挺困难的。
赖大嫂想了想,“那行,我们回去把地里的剩菜收拾收拾,大概十来天工夫,弄完就来给你们干活。”
赵锦儿朝秦慕修看了一眼,笑得眼睛只成一条缝,像两弯细细的月牙。
“相公,我们有靠谱的工人了!”
邱文斌、赖氏夫妇,这已经是三个人,佟小莲帮他们把家务包揽掉,他俩也能腾出手放心的在地里忙活。
除非赶上大忙,人手差不多够了。
更何况,大忙的时候,老宅那边的人也能来搭把手。
赖大嫂听着这话,就问,“怎么,你们村儿工人很难请吗?”
乡下少有做工机会,她菜地里偶尔活计忙不完,开个十文十五文的工钱,村儿里赋闲的男人女人,都挤破头抢着来呢。
小岗村莫不是富有到这个地步,这现成又长久的活计,竟然都没人干?
赵锦儿就把工人跳工的事儿说给赖大嫂听。
赖大嫂听了,火冒三丈。
“这起子白眼狼!可真是不讲信用!妹子,你放心吧,嫂子我活了半辈子,这样的人,也见过不少,没一个能发财的。做事儿就讲究个定性和良心,今儿人家能花高价钱挖他们,明儿就能因为他们朝三暮四一脚踹掉。”
秦慕修看了赖大嫂一眼,眼底倒是带着几分赞许。
这对夫妇,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心底却有坚持,很有担当和品德。
谈到现在,连工钱都没提,可见只是因为自己给他们做过主,真心想来帮忙的,于工钱不甚计较。
这样厚德的人,不该薄待。
“大哥嫂子,你们是想来做长工还是打短工呢?长工的话,一年一人五两银子,每天到地里巡逻一趟,有活干活,没活守田,工钱月结;短工的话,一天三十文,每当大忙的时候来做,做完就结账。”
秦慕修开的工钱,与冯家挖人时给的一样。
赖大嫂与赖大哥对视一眼,犹犹豫豫道,“家里几亩地,明年我还想种粮食呢……长工不知能不能做得来。”
赖大哥就道,“那几亩地就是做出花来,一年撑死也只够家里的嚼吃,一文钱攒不下来。倒不如跟着弟和妹干,咱们俩一年有十两银子呢!买粮食最多花个四五两,还能落五两下来。”
赖大嫂是个热心的厚道人,但毕竟也要操劳一家老小,心中有诸多考量——
听赵锦儿说,他们是借钱买的地,今年也是头一年开始做,能否赚钱,能否持久,都是不一定的事儿。
万一下半年没收成,付不上工钱,他们一家子的生活怎么办?
见两人犹豫不决,秦慕修道,“这是干系一家子营生的大事,两位可以回家商量过再做决定,不管做长工,还是做短工,都给我们帮了大忙,感激不尽。”
赵锦儿也笑道,“是呢是呢,做决定也不急在一时,咱们先吃午饭。”
……
冯府。
账房门口,一群人围住账房先生。
“说好的工钱呢,怎么还不给我们?”
账房先生被围得无法,赶紧命人去请小姐来解决。
冯红荻赶到,见到这么多人,一脸无所谓的挑眉问道,“干嘛来的这些人?”
账房先生撇撇嘴,心想小姐就会当甩手掌柜,惹来这些跳蚤,又不管,全都扔给他,他这脑袋都快被吵炸了。
“是您前些日子从小岗村挖来的那些工人。到日子了,该结算工钱了。”
冯红荻冷冷道,“笑话,又没干活,结算什么工钱?”
她这么一说,老乡们可就不干了。
“当初找我们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的是不管有没有活干,工钱照结,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去干秦老三家地里的活儿。”
冯红荻噎住,“我只是这么一说,你们一点活儿也没干,也真好意思来结工钱?天上有这么白掉的馅儿饼吗?”
“你这位小姐,看着年龄不大,长得也不赖,怎么能说出不要脸的话呢!要不是你们这么说,我们能在你这干耗了个把月没干活?”
账房先生在旁低声劝道,“小姐,咱们就把答应的工钱结给他们吧,反正也没多少。一群泥腿子在这嚷,别回头吵到老爷和大少爷那儿去了。”
冯红荻到底是有些怕冯红雪的,吊梢凤眼飞了飞,对账房先生冷冷道,“真是怕了这群泥腿子,那就一人给个一百文铜钱,就当打发叫花子。”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大方,没干活都给他们发工钱,还有什么好闹腾的。
不料这群老乡却都炸了,“秦老三地里的活,干上一个月,都能拿到六百文大钱了!要不是冲着你们开的三十文一天,谁会放着那么好那么近的活不干,跑你这来扯皮?结果你现在上下嘴皮一沾,三十文一天变成一个多月一百文?真把我们当叫花子了?”
账房先生刚想再劝,冯红荻已经挥了挥手,“什么活儿都没干,还嫌一百文少?那就连这一百文都别要了。来人呐,给本小姐把这群土包子轰出去!”
第225章 想赏她几个甜美的耳光
冯红荻手下养了一批打手,除了前些日子偷马跑了的,还有二三十号人。
平日净干些恐吓威恫的事儿,这些日子,冯红荻夹起尾巴做人,他们也闲得筋骨疼。
得她一声令下,登时一轰而入。
拿棒的举棒,拿棍的甩.棍,开始殴打村民们。
偏偏来讨债的都是长年在地里耕作的壮年男村民,一身的力气,哪里肯吃这个亏?
“拖着咱们的工钱,竟然还要打咱们,有没有王法了!乡亲们,跟他们干!”
他们手里没有武器,便就地取材,抱花瓶的抱花瓶,拆桌腿的拆桌腿。
一时间,两方混战,整个账房乱成一团糟。
冯红荻哪里知道大几百文铜钱,对一户普普通通的乡下人家,有多么难能可贵。
人家在秦慕修那里干得好好的,她非要去抢人,用几乎高一半的工钱许诺,挖开了村民们的欲壑,谁料跌进去的是她自己。
不过片刻,账房里便一片狼藉。
可谓几百文铜钱引发的血案。
冯红荻头上的钗也被人拔了,腰间的玉佩也叫人薅了,连腋下挂的手帕子汗巾子都被拽了。
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的,愤怒的村民们,只怕都要扒掉她的衣服。
毕竟她身上的绫罗绸缎还挺值钱,卖掉还能弥补一点损失。
“住手,都给本小姐住手!”
混乱中,冯红荻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可是根本没人鸟她。
“小姐,快躲到这儿来吧!”
突然有人扯了扯她裙摆。
她低头一看,账房先生不知何时躲进了桌肚里。
“别愣着了,小心被打!”
账房先生不给她犹豫的机会,一把将她扯了进来。
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冯二小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何曾这般狼狈?
气死了!
她歇斯底里,“快去报官,报官!把这群土匪都捉去坐牢!”
“小姐,您可消停些吧。这事儿咱们不占理在先,动手在后,真闹到官府,讨不了巧。”
“那咱们就叫这些泥腿子欺负了去吗?”
账房先生心想你自己先欺负人,还怪人家兔急咬人狗急跳墙吗?
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和几把被大卸八块的太师椅,更是心痛得滴血:
也就十多个工人,哪怕一人给一两银子,也不过十几两,对小姐来说,算什么呢?
一盒胭脂,一件罗裙都不够。
现在可好,砸掉的这些物件儿家具,起码几百两银子。
这可是活生生的贪小便宜吃大亏。
哎,也不知这份家业,还能不能守得住。
反正交给小姐,怕是迟早都要被她作得渣渣都不剩。
趁着现在还有点油水,只要捞够养老本钱,他也得脚底抹油,赶紧离开冯家。
再在小姐手底下干这些缺德活儿,都得少活几年。
这场混战旷日持久,果然惊动了上房的冯红雪。
得知事情原委,冯红雪真恨不能当场赏他那个蠢妹子两个甜美的耳光。
“还杵着作甚!带几个压得住场子的,去把那群村民安抚住啊!把二小姐答应的工钱都算给人家,再说点软和话,好好地送出门去。”
冯红雪的人把村民送走,冯红荻总算得以从桌肚里爬出来,看着满地鸡毛,气得直跺脚。
刚想破口大骂,冯红雪来了。
只见他面色阴冷,周身怒气,拉着脸一言不发。
冯红荻到了嘴边的话,连忙咽了下去。
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走到冯红雪面前,哭唧唧道,“大哥,这些泥腿子都欺负上门了,你怎么还给他们结什么工钱?”
冯红雪冷冷道,“我听说是你先许诺人家,不干活也有工钱,人家才推了秦家的活,有这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