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赵锦儿伸头一看,连忙起身迎出去,“里正叔,您从郡上回来啦?”
  听是里正回来,秦慕修也走出去,“地的事儿办好了吗?”
  里正笑着点头,从贴身腰兜里,掏出几张裹得严严实实的文书。
  “这是钱地两讫的收据,这是地契,都在这里了,跟我之前给你们的批地文书,一起收好咯,那块地,彻底属于你们两口儿啦!”
  秦慕修接过去,转交给赵锦儿,对里正深深一揖。
  “叔,这事儿太感谢您了。”
  里正呵呵笑道,“地是给你们弄下来了,往后怎么弄,还是靠你们两口子。咱们一个村儿,可都指着你俩发财致富了。”
  赵锦儿笑道,“发不发财说不好,但我们肯定会认真干。叔,留下吃顿便饭吧!”
  里正点头,“事儿给你们办下来,这饭我也敢吃了。”
  众人忍俊不禁。
  赵锦儿掩唇而笑,“叔这叫啥话?就算平白无事,一顿便饭还不是随便吃。”
  里正认真道,“都是寻常百姓,谁家的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想我常来吃你家饭,你得先发财,我才好意思来。”
  赵锦儿也认真点头,“里正叔放心,为了让您常来吃饭,我们也要努力发财!”
  里正也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孩子,心胸开阔,凡事不计较,嫁到老秦家,可真是老秦家的福气!”
  女人们忙着摆椅布菜,秦慕修和里正闲聊,问道那偷儿怎么样了。
  提起此事,里正气得攥拳头。
  “别提了!那偷儿不知什么来头,竟然被人赎了出去!这偷儿胆大心黑,差点把我们全村的希望给偷了,我本想拼着老脸闹一闹,让衙门从重处罚,给你们讨个公道,奈何人微言轻,根本传不到郡守耳朵里。负责此事的衙役还劝我,说是郡守大人亲自下令放人,只说什么念在初犯,也没造成什么损失,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真真是气死我了!”
  秦慕修英秀的眉头缓缓凝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何人赎出偷儿。
  按理说,最想赎出他的,肯定是冯家。
  但冯家不过是小小商贾,没那个本事与郡守对话。
  能让郡守亲自放人,这贼身后的人,肯定是比郡守权位更高的。
  会是谁呢?
  ……
  冯家。
  冯红荻快要气疯了,“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几个贱人给我找回来!竟敢偷我的马,真真是气死本小姐了!我要把他们通通送进大牢!不,我要用我的马,把他们全部五马分尸!”
  下人跪在地上,狂咽口水,不敢说话。
  冯红荻气得上去就是一脚,“听不见我的话吗!”
  “小姐,要是踹奴才能解气儿,您就多踹几脚吧。奴才早就劝过您,那几个打手,本不是咱们家生奴才,是牙子介绍来的,哪有那么靠谱?奴才都走访过了,他们办不成事儿,怕您责备,偷了您的马,带着家小一齐跑了,这哪里还能找得到……
  再说,就算找到了,也不能真五马分尸啊,弄死个把两个还好收拾,一下子弄死那么些人,人家家里人闹将起来,咱也跑不掉啊。”
  冯红荻气得面目扭曲,两脚直跺,“这么说,我就得吃了这个闷亏?”
  下人垂头,用叹气表示是的。
  “废物!”冯红荻抓起一个花瓶就砸了,气急败坏道,“现在怎么办,那偷儿被送到郡里,要是供出我来,我就把你们都废了,都废了!”
  下人一个个瑟瑟缩缩,又怕又恨:明明是她自己干的蠢事儿,怎么往他们头上赖?
  正是大气不敢出的时候,又一个下人来报,“小姐,有人请您到聚缘楼喝茶。”
  又是一个花瓶砸出去,“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本小姐正在生气吗?喝个屁茶!”
  下人被砸得生疼,却一声不敢吭,低眉顺眼道,“来人说,请您一边喝茶,一边聊点儿生意,奴才怕耽误了您的正事,才进来通报的。”
  “生意?这个时候谈什么生意!”
  冯红荻怒冲冲道。
  气了一会,到底怕真耽误了大买卖,又冲丫鬟喊道,“杵在那儿跟根棒槌似的!聋了还是死了?没听见本小姐要去喝茶谈生意?”
  丫鬟一脸懵逼,刚刚不是还说这个时候谈什么生意么。
  看到小姐那副随时要磋磨人的脸,丫鬟福至心灵,连忙小跑着过去,“奴婢替您梳妆!”
  梳妆打扮好的冯红荻,乘了一顶小轿,很快来到聚缘楼。
  报上名字,小二便给她引到楼上一间雅座里。
  走进雅座,却不见有人。
  不由又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约本小姐商谈买卖,竟然还迟到!”
  就在这时,清雅的岁寒四友屏风后,传出一道轻柔的声音,“冯小姐,稍安勿躁。”
  声音很温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
  冯红荻吓了一跳,眉头拧得像个咸菜疙瘩。
  什么人呐这是,约人见面竟然不露脸,躲在屏风后头是几个意思?
  想发脾气,又怕对方大来头得罪不起,少不得忍气吞声问道,“不知是何人,约见本小姐?”
  屏风后的女子淡淡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只要记住,往后不许与秦慕修夫妇为难就行了。”
  第207章 不是一母同胞
  提到秦慕修和赵锦儿两口子,冯红荻顿时暴跳如雷,“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声音幽幽,像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天边幽灵,却已经带了丝丝烦躁,“冯小姐,许多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少给本小姐装神弄鬼!名姓都不敢露,就想保赵锦儿那个贱人?你当自己是哪根葱!”
  女子受不了这等聒噪,拍拍手,便有人拖了一个麻袋,扔到冯红荻脚边。
  冯红荻吓得一跳,“这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
  冯红荻拈着手指,捂着鼻子,将麻袋口掀开一看,顿时冷汗直流。
  麻包里,一个男人。
  满头满脸的伤,有进气没出气,也不知是死是活。
  正是她想劫,却没有劫出来的小偷李四儿。
  “你、你……”
  冯红荻吓得都结巴了。
  “回吧。”
  女子实在不耐与冯红荻这种不上档次的人打交道,这一会儿功夫,都疲惫不堪,让她看了麻包,目的达到,就开始赶人。
  冯红荻还想跳,可是看看地上的麻袋,又实在不敢。
  咬着手帕子,跺了跺脚,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回到家,又是气,又是怕。
  挨个儿折磨了一通屋里的丫鬟小厮,终究心虚,跑到书房找她大哥冯红雪支招。
  “大哥!”
  冯红雪正在看书,听到妹妹喊她,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蹙。
  抬眸时却已经堆满温柔的笑意,“不是说过你么,姑娘家,做事要讲究个不疾不徐,不要总是这么冒冒失失。”
  冯红荻凑到书桌边,“大哥,不好了!”
  冯红雪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态度,“说来听听。”
  “偷儿被旁人劫走了!”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打手偷了马跑路,便含含糊糊的混淆概念。
  冯红雪又岂会被她糊弄过去,见她焦躁不安,便知必有隐情。
  “说清楚!”
  别看冯红荻什么事儿都找冯红雪,其实在这家里,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位大哥了,刻意跟他亲近,也不过是讨好。
  冯红雪这么一声儿,她就吓得全盘托出。
  冯红雪听完,陷入沉吟。
  小偷李四儿,已经被送进了郡上大牢,却有人轻轻易易的就将人捞了出来。
  这人,不用想,权势滔天,起码是比郡守大的人物。
  秦慕修啊秦慕修,你一介小小村夫,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靠山?
  你到底是何许来头?
  “大哥,咱们堂堂冯家,难道真要跟那对乡下泥腿子夫妇低头服输吗?”
  冯红荻脑瓜子有限,想不到那么远,只惦记着往后不能跟赵锦儿作威作福了,一想到就郁闷得慌。
  冯红雪冷觑她一眼,“大哥教过你多少次,与人为善,凡事勿留话柄。不要总是仗着有几分家资,就想欺压旁人。你跟老三是从来都听不进去。”
  冯红荻撇撇嘴,不以为然,“娘跟我们说,人一贫就贱,没什么好值得同情善待的。”
  冯红雪脸色越发冷清——
  他和下面这双弟妹,其实不是一母同胞。
  他的生母才是冯老爷结发原配,早年病逝后,冯老爷就把窑子里的老相好娶了进门。
  这位继室进门后,也算争气,三年抱俩,哗啦啦生了一儿一女。
  只可惜,在风月场打滚太久,脱不掉欢场俗气,毫无半分贵重可言,还将两个孩子都教得没教养得很。
  冯红荻再跋扈,到底是闺阁女子,只是在家里磋磨磋磨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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