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行至一半,两口子停在路边歇息,顺便吃两口干粮。
突的,路上传来一阵嘚嘚的马蹄声,抬头一看,远处一骑红马飞奔而来,马儿跑得极快,马背上的少年还不断地抽着鞭子。
“驾!驾!”
一对赶路的中年夫妻,一个不小心,被马踢飞到路边,不偏不倚就摔倒在赵锦儿他们驴车边上。
赵锦儿哎哟一声,连忙将干粮放下,“出事了,出事了!”
秦慕修也看过去。
只见那红马少年一点儿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又抽了两鞭子,“畜生,跑起来!”
不料那马犯了性子,甩了两下头,再不肯往前走一步,只在原地打圈圈。
少年气得从马背上跳下来,踹了马屁股一脚,“畜生!你发什么疯?回去给你宰了炖锅信不信?”
赵锦儿又恨那马踢了人,又心疼它被主人这么虐待,一时冲动,走过去道,“这位小爷,你的马伤了人,你不管的吗?”
少年看都没看地上的夫妻一眼,只是横眉瞪着赵锦儿,“爷的马伤不伤人,干.你屁事?”
赵锦儿从未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气得小脸通红,“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滚远点,村姑!你眼睛是瞎的吗?明明是他们挡了爷的路,爷不找他们赔就不错了!”
听了这话,赵锦儿只觉耳熟。
叔的腿也是在路上被马踏了,马主人不但不赔银子也说不找他赔就不错了,难道踏了叔的也是眼前这人?
“你盯着爷看什么?”少年怒不可遏道。
“十几天前,你的马是不是也在路上伤过人?”
少年皱眉,似乎想了想,“你说那个瘸花子?害得我的宝马差点折了腿,真他娘的晦气!”
赵锦儿越发气愤,“真的是你!”
“是爷怎么了?你这个村姑还想把爷怎么样么?爷捏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秦慕修不疾不徐走过来,“东秦律法规定,不论庶民还是天子,杀人必须偿命,不知这位小爷什么来头,连人命官司都看得这样稀松,报上家门可好?”
少年刚想骂泥腿子,猛地对上秦慕修的眼睛,身子不自禁的一颤。
眼前的年轻男子粗布衣衫,却高大挺拔,足足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最可怕的是眼神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到处作恶的少年竟然心生胆怯。
“你、你哪位啊?衙门里的老爷看到我爹都客客气气,爷凭什么跟你自报家门?”一胆怯,说话就有点结巴。
秦慕修冷冷道,“还算没蠢到无可救药,知道自己在干丢人现眼的事儿,不敢报出名姓。你撞伤了人,该赔偿就赔偿,与你爹跟衙门老爷交情深厚半点干系都没。”
还从未有人敢跟少年这样说话,他又是恼火又是愤怒,“我就不赔,你咬我?”
“我不能咬你,但肯定能打听出你姓甚名谁,让你爹跟衙门老爷好好聊聊。”
第180章 冯家毁约
少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威胁我?”
秦慕修面色悠然的点点头,“嗯啊。”
少年跳脚,“你当你是谁啊?唬得住我?”
“你可以试试。”
秦慕修敛起严肃的神色,突然露出一抹淡笑。
少年毛骨悚然,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笑起来比板着脸更吓人?
不自禁的,他就摸向了腰包,掏出一锭金疙瘩,“拿去!这点钱都斤斤计较,活该一辈子受穷!”
说完,就往马背上翻去。
秦慕修却掐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踏子上拽了下来,“一锭就够了吗?”
少年指着路边夫妻怒道,“他俩顶多就受点皮外伤,你想狮子大开口?”
“这个赔他俩是够了,但你十几天前伤的人还没赔。”
少年微张嘴巴,“你、你别得寸进尺!那人自己个儿都没找我,你谁啊,凭什么找我要钱?”
赵锦儿哼了一声,“我叔叔没找你吗?是你欺负他们父子羸弱,不肯赔钱!”
秦慕修挑眉,“听见没,你伤的人是我妻叔,你说我凭什么找你赔?”
少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掐得这么死死地,感觉自己弱小无助得像只小鸡,太丢人了!
他扭.动两下,终于还是又掏出一锭金子,扔到赵锦儿脚下,“给你!”又对秦慕修道,“可以松手了吧!”
秦慕修却没有松手的意思,“捡起来。”
少年怔了怔,嘴里骂骂咧咧的,到底老老实实捡起来送到赵锦儿手上。
秦慕修这才让开路让他上马。
上了马,少年胆子就肥了,对着地上吐了一口,恶狠狠道,“孙子哎,别叫爷再碰上你!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逃也似的驾着马跑了。
赵锦儿气得骂道,“你才几岁啊,就喊人孙子?真没家教!”
秦慕修揽过她,“过过嘴瘾罢了,理他呢。反正该赔的都赔了。”又不怀好意的一笑,“我爷爷坟头草都两丈高了。”
说着,将其中一锭金疙瘩递给路边的夫妻俩,“回去找个大夫看看。”
夫妻俩连忙对着秦慕修作揖,“我们没什么大碍,就是擦破皮而已!真是太谢谢小公子和小娘子了!要不是你们,那位少爷是不可能赔这么多钱的。”
这么一小锭金疙瘩,起码顶得上十来两银子,夫妻俩怎么也没想到会发这笔“横财”。
秦慕修道,“举手之劳,不必谢。你们去哪里?”
夫妻俩道,“去郡上买菜种。”
秦慕修道,“那正好顺路,搭我们的车吧。”
得了金子已经够开心了,居然还有顺风车搭,夫妻俩千恩万谢,“小公子,小娘子,你们俩真是菩萨转世!”
赵锦儿见秦慕修不太会这种寒暄,便替他跟夫妻俩闲聊,“乡里乡邻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夫妻俩自称姓赖,就住在与小岗村小岗村相邻的大岗村,两口子专门种蔬菜,每天拉到镇上卖。
赵锦儿赞道,“大哥嫂子可真能干,种菜这活儿,一般人干不来呢。”又打趣道,“您二位在村里应该算是富户了吧?”
赖大嫂连连摆手,“小妹儿啊,你就别埋汰你老嫂子了!我们顶多算个温饱,可算不上什么富户,要说富户,我们村里倒真有,夫妻俩都在隔壁郡上的大户人家里做活,发了好大的财呢!这不,家里的老房子都拉了重新盖的,红墙绿顶的,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赵锦儿和秦慕修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赖大嫂说的肯定就是章诗诗娘家。
乡下人不懂,以为到城里好发财。
但发财哪有那么容易?没个一技之长,去城里做工也不过是卖力气挣点辛苦钱。
章家能发点小财,那跟卖女儿有甚区别……
一路闲聊到郡上,已是正午时分。
赖氏夫妻千恩万谢,“真是太谢谢两位了!要是没搭你们的车,我俩起码得走到明儿大早才能到。”
赵锦儿连说好几句顺路,这才分道扬镳。
两人刚到蔺府,门房便迎上来,“您二位可来了!太太等了你们好几日了,说今儿再不来明天就派马车去接你们了。”
赵锦儿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不好意思极了,“家里事多,耽误了。不知我们那药丸做得怎么样了?”
门房憨憨一笑,“小娘子还是进去问太太吧。这些事儿我们家下人不太了解。”
秦慕修在她耳边低声道,“肯定是出问题了,要不蔺太太不会这么着急等咱们。”
赵锦儿一听,顿觉有理,“可是怎么会出问题呢?我临走的时候明明都实验成功两次了。”
秦慕修道,“进去再说吧。”
还没进到正屋,就听到蔺太太怒气勃勃的声音,“冯家未免也欺人太甚!攀上了高枝儿,竟然就撕毁了和我们蔺记之前的契约!我这批药丸,做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就差他家答应的那批柴胡了,现在竟然跟我说没有!”
旁边的锄药安慰道,“太太莫急,我再去旁家收收看。”
“今年京城风寒盛行,春季柴胡都被京中的药商收走了,现在只怕所剩无几,就算有剩的,那些药商都坏得很,奇货可居,待价而沽,咱们现在去收,那就是认宰。”
锄药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呢?”
门房就在这时通传道,“太太,秦相公赵娘子来了。”
蔺太太回身,看到赵锦儿,连忙就拉了进去,“锦儿,你给的那个配方里,柴胡能不能用旁的药替一下啊?”
赵锦儿方才听到了蔺太太的话,知道是冯家原本答应给的柴胡没供应上,若从别处再采购,贵不说,还不一定能采购得到。
想了想,道,“青皮、陈皮、枳实、郁金这几样都能代替柴胡,不过效果稍微减弱些,倒也不至于影响疗效。其中郁金最好,青皮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