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柱子幸福晕了。
自打阿姐成亲嫁人后,这个家就不像个家了,现在娘走了,阿姐又开始管他们了,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却又比从前更好。
这么一想,柱子甚至想着娘怎么不早点走呢?
赵正也恍若梦中,原本他都觉得日子没有过头,不如带着柱子一起投河算了,谁料到侄女儿侄女婿不计前嫌,竟然收留了他们父子,还这么细致的计划着他们将来的日子。
赵锦儿对他们有多好,他对死掉的大哥就有多愧疚,从前是真的没有好好照顾过锦儿啊!
“锦丫,侄女婿,要不是你俩,我们父子怕都……怕都……怕都活不成了……”
赵正眼泛泪光。
赵锦儿见叔叔这样,眼眶也红了,“一家人说这么见外的话作甚?”
赵正的腿得养,回自己家没吃没喝没人照顾,就留在了这边新房里,赵锦儿两口子每日照顾着。
转眼就到了五月头。
新房里的物什准备得差不多了,二号的好日子也到了,两口儿便在这天正式入住新家。
因着成亲时秦慕修病着,只是给村里人散了点喜蛋喜饼,就算讨了一门媳妇了,这会儿他身体康复,秦老太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热闹热闹。
“你们俩搬新屋,是天大的喜事,一定要办个宴席,叫乡亲们去闹闹暖房,也叫你俩的死鬼爹娘在天上高兴高兴。办宴席的银子我来出,就当给你们出份子。”
赵锦儿笑道,“随份子的都是亲戚朋友,奶当真是要跟我们分家了。”
秦慕修也笑了。
秦老太就上前撕赵锦儿的嘴,“你这丫头,如今也学得贫嘴贱舌了。”
小两口遂了秦老太的愿,在新房大摆流水席,宴请全村所有人来吃乔迁酒,办酒的银子,却是说什么也不要秦老太出。
只叫秦老太和王凤英她们当天过来帮忙烧锅。
两人到镇上找裴枫帮忙,拉回来一头猪一头羊,又到酒楼里请了个师傅来烧。
这一日,全村喜气洋洋,东家借几个碗,西家借几个碟,张家搬张桌子,李家带条板凳,齐聚在新屋,比过年还热闹。
“真真儿的没想到,老秦家的小老三,去年秋都快病蔫儿了,娶了房媳妇儿竟然真的冲了喜,身子好健全了不说,日子也越过越红火了!”
“谁不说呢!这都起房子了!瞧瞧这几件青砖大瓦房,多气派,多齐整!里正家的房子怕都没有这里盖得好。”
“听秦老太说,两口儿起房子的钱都是自己挣的,真的太厉害了!”
“咱当时怎么就没眼光呢,咋没把自家姑娘许给这秦老三?”
“嘿嘿,你早有那眼光,也不必一辈子在地里刨土了……”
听着乡亲们的羡慕夸奖,秦老太乐开了花。
秦大平秦虎也跟着高兴,唯有章诗诗跟在王凤英身边嘀咕,“咱们的老房冬天冷夏天热,灶房和茅房都还是土坯草顶呢,老三两口儿这新房子建得可真好!”
王凤英被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不平衡,烧火棒一扔,到秦老太跟前阴阳怪气。
“俗话说,养儿防老,这养孩子就跟蒸包子似的,不是一个面团子捏出来的,就是生得很呐,有点本事了,甩烫手山芋似的赶紧跟咱们撇清关系。”
秦老太岂能不知她啥意思,狠狠瞪她一眼,“你是不是想让老娘把阿修临走前还给了你一百两的事儿抖落出来?你养他花一百两了?”
王凤英自知理亏,但还是不服气,“古人都云生恩不如养恩大,好赖我也把他拉扯到娶了媳妇,孝敬我不是该的吗?”
秦老太火一下子就窜上来,这个媳妇眼界永远就那么点,简直带不动!
“还要怎么孝敬你?他是分家出去过,又没说往后就不往来了,你怎么就不能盼着点子侄好?”
王凤英还想顶两句,秦大平气道,“多好的日子,偏你多嘴!你要不痛快就回老屋自己做饭吃去,这里缺人手,不缺碎嘴!”
王凤英这才不说话了。
这厢王凤英刚闭嘴,那边院门口又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冷哼声。
“哟,我说怎么回家一看,门都挂锁了,原来是跑这儿享福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蒋翠芬。
蒋翠芬一脸堆笑冲进来,握住王凤英的手,“亲家啊,你说得可是半点不错,生恩没有养恩大,咱俩都是善良的女人,帮叔子养大孩子,如今孩子出息了,不该忘了咱啊!”
第173章 老房子着火
王凤英自己虽然不平衡,但听到蒋翠兰这么说,就不愿意了,“嘿!我说这话,是因为我家阿修确实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但你家锦丫不是啊,锦丫她爹死的时候,她都八岁了,到了你家可是什么活儿都能干了,你家白捡一个劳力给你干了几年活,出嫁还卖了一笔钱,你哪哪儿也不亏啊!”
蒋翠兰刚才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这些来吃喜酒的村邻认为她劳苦功高,赵锦儿和秦慕修现今过上好日子,能接赵正过来享福,也不能忘了她。
哪知道王凤英跟个斗鸡似的,根本不买她的账,一张口就揭了她的老底。
好气!
但也得忍着。
“亲家,你这话说的,八岁也是孩子啊,没有我跟她叔,她能活到今日,能嫁到你们家,把你们家旺成这样?”
王凤英自觉脸皮也不薄,跟这蒋翠兰相比,还是输了输了。
“你好意思说锦丫是嫁过来的,不是你卖过来的?她就是旺我们家,那也是嫁过来后,我们老秦家的风水养她,她才能旺,她在你们家的时候,听说你可是带头第一个喊她扫把星。”
蒋翠兰一时语塞,赶忙岔开话头,“我男人呢?”
赵正骨头没长好,还在卧床休养。
柱子却在外头帮忙端菜碟,一眼看到他娘,先是愣了愣,旋即将菜碟一放,就跑回了屋里,重重关上门。
蒋翠兰啐道,“死孩子!我是你娘,又不是外人,你见着我跟见鬼似的干嘛!”
又若无其事对赵锦儿道,“锦丫啊,你叔呢?”
赵锦儿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她走的时候,叔跟柱子两人还病着呢,她不知道吗?
现在怎么好意思回来的?
但多年迫于蒋翠兰的淫威,赵锦儿被她这么一瞪一笑,莫名的就有点怕,“在、在里间……”
蒋翠兰就大喇喇往里走去,嘴里还念叨着,“死鬼,跑到这里来享福,也不喊我一声儿。”
刚到门口,路却被秦慕修拦住。
蒋翠兰错愕一下,便要推秦慕修。
秦慕修却一把挡开,“我和锦儿今日乔迁,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没请你。”
蒋翠兰当即扯嗓子喊道,“我是锦丫的婶子!我男人和儿子都过来了,我难道还不能过来吃杯水酒?”
“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侄女儿侄女婿乔迁,都不通知我这个做婶子的一声儿,是不是也太不会做人了?”
前头王凤英说了那一通,在场的但凡有点三观,也都明白蒋凤英对赵锦儿并不好,以至于今日搬家,小两口儿都没请她。
但今天确实是个喜日子,要是闹翻了,大家伙儿还喝啥喜酒?
几个年纪大些的老婆子便劝道,“阿修啊,你媳妇婶子万般不是也是长辈,你们做晚辈的,可不能不尊重。”
“是的是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日有什么不睦,今天一杯酒下肚,什么都过去了。”
“锦丫叔叔和弟弟既然都在这边,婶子过来也是正常嘛……”
蒋翠兰达到目的,得意洋洋的看着秦慕修,似乎在说,小样儿,姜还是老的辣吧?
秦慕修不理会,只是淡淡一笑,“听说婶子招呼都没打,就抛夫弃子离家多日了。”
蒋翠兰脸色一红,很快就恢复成油盐不进的猪肝色,“两口子过日子,还能不吵架么?你别看你叔瘫在床上不能动,霸道着呢,逮着机会不是骂人就是动手,我这不是被逼得没法儿了,回娘家躲几日清净罢了。”
秦慕修叹口气,“夫妻吵架当然是正常的,但婶子你走,不是因为吵架吧?你走的时候,正是叔和柱子病得厉害的时候,你不但不想着照顾他们,还把我跟锦儿送去的米肉都给带走了,也是他俩命大挺了过来。但没吃没喝的,他俩饿得出门讨饭,你也没回来。”
众人一听,倒抽一口冷气,这女人看着就泼辣,没想到心还这么狠!
那是亲男人亲儿子啊!
可想而知阿修媳妇在娘家时,过的啥日子了。
怪不得不请她呢。
秦慕修又道,“你的儿子跟我们说,你临走时说要跟赵家一刀两断,往后再也不姓赵了。”
赵正毕竟还在屋里听着,秦慕修顾着他的面子,没有把话说开。
但在乡下,三姑六婆个顶个儿的八卦,岂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