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京大好几个系都有刚从国外回来的老师。其他高校也有。
宁安他们到的早一点,钱德音先把她介绍给了自己的同事和朋友,“我表妹,严宁安。外文系的学生,别看是新生,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入学之前就已经做了不少翻译工作,已经独立完成了两本书的翻译了。”
有位女士一听她的名字,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就是严其琛先生和卫舜华女士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吧?我前几天看了严先生和卫女士写的文章,还替他们高兴了半天。没想到今天就看到当事人了,天呐!小严同学还这么优秀,果然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优秀的人无论困境逆境都是这么优秀。”
宁安笑道:“您过奖了。”
还有人说:“严先生和卫女士都是翻译家,他们的女儿虽然没在身边长大,但是从事的却是同样的工作,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几人寒暄了几句,联欢会就正式开始了。
这联欢会还有点严肃,先是院领导致欢迎词,然后才是自由交流和活动时间。唱片机开始播放音乐,中间的场地是空的,大家可以随意下去跳舞。
一开始,大家都在外圈聊天,新老同事之间互相交流研究方向,没人下场跳舞。刚才还挺严肃的院长率先下场,给大家起个带头作用,他的舞伴是——副院长。两位男士跳的磕磕绊绊,你踩我一脚我踩你一脚,把大家都给看乐了。
院长也不生气,一边跳一边跟周边围的一圈人说道:“干什么呢,一点活力都没有,都来跳。小钱,带你爱人下来。”
正在看热闹的钱德音冷不防就被点了名,她也不扭捏,拉着卫谦初就下场了。他俩一下去,院长和副院长赶紧逃出了舞池。
刚才夸宁安的那位女士,工学院的林砚池教授,邀请宁安一起下去跳舞,她家属不在,没有固定舞伴,宁安就跟她牵着手一起下场了。
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宁安跳了两首曲子就坐到旁边休息。
她跟小桔子说:“这种轻松、平静,又透着积极向上的社会氛围还是一直持续下去比较好。”
小桔子深以为然,“你放心玩你的,我会盯着的。绝不会出现各种扩大化。”
真干了坏事的当然要受到惩罚,但是没干过坏事的不能受牵连。只要守住这一个原则就行了。
宁安对小桔子是绝对放心的,当下也就不再管。
一曲完毕,钱德音过来找她,“无聊吗?下一曲姐姐跟你跳啊?”
“不要,你还是和我哥跳吧。我才刚坐下,让我歇会。”
卫谦初跟她说:“无聊了咱们就回去,不一定非得坚持到最后。”
“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会委屈自己吗?你们俩去跳你们的,不用管我。我无聊了就会找个舞伴去跳舞。想回家了也会跟你们说的。”
卫谦初说:“其实该把小姑和小姑父也叫来一起,我听我爸妈说,他们俩年轻的时候很爱跳舞,而且跳的很好。”
宁安眨巴着大眼睛,说道:“下次聚会我们也弄个小型舞会嘛,自己家人跳着玩。”
卫谦初说她:“你这一眨眼就是一个主意的样子,真的很像卫老头。”
“我会跟姥爷说的,你背地里喊他卫老头。”
卫谦初说:“这儿只有咱们仨,音音是站我这边的,她没听见我喊卫老头,听见你喊了,是吧音音?”
钱德音笑道:“我什么也没听见,你们兄妹斗法,别拉我进去。”
新的曲子响起,卫谦初拉着钱德音就走,他说:“咱们俩还得培养一下默契。”
宁安看着他俩,脸上都是姨母笑。
突然,宁安的视线被挡住了,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可以请你跳舞吗?”
宁安抬头一看,有一点点眼熟,“不可以,我现在不想跳。”
那人收回手,在她旁边坐下来,说道:“你不记得我了?三七。”
宁安沉吟了几秒,“四九?”
“叫哥。”
宁安翻翻白眼,“我排21,你排36,我叫你哥?”
“育婴堂的编号又不是按年龄排的,是按进入育婴堂的顺序排的,你比我早进去,所以编号比我靠前,但我就是比你大两岁啊,你叫我哥怎么了?”
“咱们不算一家人,顶多算是师出同门,师姐弟的关系。和年龄无关。谁入门早谁大。”
“那,师姐?”
“哎。”
“跳舞吗?”
“好的。”
宁安跟他一起进了舞池,问他:“你改名了吗?”
“没有。”
“那你还是叫…”
“你把我名字忘了?”
宁安讪笑一声。她当然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小桔子刚跟她说了,但原主是真的忘记了。他们育婴堂孩子多,名字又很繁杂,每个人姓的都不一样,名字也是五花八门,记不住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了,她刚刚扒拉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这个家伙性格有点孤僻,在育婴堂的时候不怎么和大家交流,原主和他没多少交集。
“我叫薛成言。”
“哦,我叫严宁安。”
“我记得。而且我前几天看到报纸了。”
事实上,他是先看到了报纸,才想起来当事人严宁安是自己被寄养在育婴堂期间的小伙伴,但他对这个人也没有多深的印象了,毕竟他当年和大家的关系并不是太亲密,而且被育婴堂那些幼稚的小男孩们孤立,再加上已经分别了8年之久……
今天被朋友拉来参加这个联欢会,他一眼就看见这个在人群中格外亮眼的姑娘,但是说真的,他刚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严宁安。是听钱老师跟别人介绍她,才渐渐把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名字联系到了一起。
挺不可思议的,一个人的变化竟然会这么大。就好像蒙尘的珍珠,拭去了表面的尘埃,终于绽放出了全部的光华。还不仅仅是长开了的缘故。
宁安说:“我是跟表嫂表哥来凑热闹的,你呢?”
“跟朋友来的,我在科学院工作,做应用物理方面的研究。”
宁安没再说话,专心跳舞。
薛成言接着说道:“我当年被父亲派人接走, 没过多久就被送出国去学习,刚回来。”
宁安:“……谁问你了?”
薛成言笑了笑,说道:“我主动跟师姐汇报一下个人情况。”
宁安跟他跳了两首曲子就没再跳了,退到一边休息。
钱德音和卫谦初又凑过来,看着坐在她身边的薛成言,问道:“这是?”
“科学院的薛老师。”
她又跟薛成言介绍道:“这是工学院的钱老师,我表嫂,这是外文系的卫老师,我表哥。”
“钱老师好,卫老师好,我叫薛成言,在科学院应用物理所工作。也是安安以前在育婴堂的伙伴。”
卫谦初笑道:“世界很小嘛,这都能碰上。”
薛成言笑道:“都是缘分。我母亲当年把我寄养在育婴堂,我在那边和安安共同生活了10年时间,42年我被接走之后就被送到国外,后来就没再回过嘉城,我们这一别就是8年,没想到还能在京城遇见,我也很惊喜。”
钱德音问道:“育婴堂还能寄养孩子?”
薛成言笑道:“寄养是一种比较体面的说法。”
钱德音:“……抱歉。”
薛成言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没关系,我母亲也是无奈之举。”
宁安看了他一眼,就问小桔子:“他什么情况?”
第344章
五零不能生的女人(28)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些内容,只是对这个人有一些不甚清晰的记忆而已。
小桔子说道:“薛成言的母亲刘南疏是一个进步学生,她在1927年嫁给了他的父亲薛照,1928年生下了他,夫妻恩爱和谐,却没想到,1930年,他的父亲突然失踪了,从此以后音信全无,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他也没带走任何东西。
刘南疏难过了很久才从这段失败的莫名其妙的婚姻里走了出来,1932年,她和另外一位男士相爱,打算追随对方参加革命,就把薛成言寄养到了育婴堂,她留了一封信,说因为家庭变故,无法再养育这个孩子,恳求育婴堂收留他。她还留了一些钱。
所以说是‘寄养’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之后,刘南疏随丈夫离开了嘉城,几年之后,她再次见到薛照,发现这个人已经另娶,还有了新的孩子,而且薛照并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他当年从事地下工作时候的化名而已,和她结婚也是为了给自己的身份打掩护。
刘南疏心里五味杂陈,恨吗?恨的。但是同样作为一名革命者,她又能理解地下工作的艰辛和不易,同时对对方还有一些崇拜和钦佩。”
宁安一脑门子问号:“崇拜和钦佩?”
“就是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对于有能力、位高权重的成熟男人的那种崇拜,或者说是慕强。那个时期的很多人心思简单,相对于私德而言,他们更看重大义。再加上刘南疏和现任丈夫关系很好,而且薛照再婚是在36年,比她晚了4年,她心里还有一点诡异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