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顿时有些犹豫,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你......你该不会是......是想让我当……”
  “不是。”闻应祈瞥见她吞吞吐吐,便知她要说什么,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冷声打断她,“不是那个,咽回去。”
  哦,谢令仪闻言,一阵心虚。这人怎么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连她想说什么都知道?
  可她认真回想,明明是他自己说过,她叫他阿祈,会让他想起他父亲。
  不对......原话好像是——他父亲从前常唤他阿祈。
  不过,这也差不多嘛,而且他方才不也说了,答案快接近了,现在又让她咽回去。
  谢令仪盯着面前的人,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心底顿时冒出几个大字。
  闻应祈可真难伺候。
  有点本事傍身的人,全都是刺头。
  丝毫没发现,这句话,把她自己都骂进去了。
  “贵人还没想起来?”闻应祈神情不耐,指腹不住地在手串上摩挲。
  谢令仪心中一紧,生怕他一个不耐烦,把手串给扯断了,没多加考虑,直接掌心粗暴按住他,胸有成竹道:“想起来了!”
  “真想起来了?”
  闻应祈斜眼打量她,手腕不声不响往上一提,更加严丝合缝地感受着她的温度。
  顷刻间,他只觉全身血液都汇聚到了那处,热度顺着皮肤蔓延,一路烧到心口。垂眼便是谢令仪白皙匀称的指骨,指甲圆润,还透着薄粉,娇嫩如三月桃花。
  他眉间一挑,手腕再无动静,任桃花悄悄开在他身上,便漫不经心道:“那贵人说说,之前对奴说过什么话?”
  “呃......”谢令仪顿时语塞,窘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本就是情急之下,才瞎说的,哪里是真知道。
  不过,闻应祈既然已经得了便宜,便不会再斤斤计较,若是把人气跑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是以,他望着谢令仪便直言,“贵人先前答应过,要教奴学画的。”
  是了!学画!谢令仪简直要捶胸顿足,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她心生愧疚,想起来便闲不住,转身便要去拿画具。
  然而,闻应祈哪舍得桃花从他指缝间溜走。
  再者说,学画本就是权宜之计,他真正想要的,是借着学画的名头,让谢令仪整日留在他身边罢了。
  是以,他手臂一横,轻而易举将人拦下,语气悠然,“贵人先别急,有些话,事先还得说清楚。”
  谢令仪不明就里被他拦下,又听他继续道:“贵人事多繁杂,一时忘记自己的承诺,也是情有可原,算不得什么大罪,对不对?”
  “嗯......”谢令仪被他说的羞赧,心虚低下头,丝毫没察觉自己手腕还被他捏着。
  “所谓交易,那就要讲究公平,信守承诺,贵人说是不是?”
  “是。”
  她迟疑点头,总觉这话哪哪都透着不对劲,却又一时想不出问题出在哪。
  闻应祈见她顺着自己的思路走,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么奴答应贵人去治好太子,这个前提条件是——贵人记得您的承诺。”
  谢令仪闻言一怔,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果然,闻应祈下句话便让她脸色大变。
  “既然贵人自己都不记得承诺,先毁约,那么这个交易,显然是——不成立的。”
  最后四个字一出来,谢令仪便知自己被耍了。绕了半天,他就是不想帮自己这个忙。亏自己还傻乎乎把卖身契带过来给他看,好让他心里有个底。想着若是治好了太子,或许可以考虑放他自由。
  不成想,一片真心错
  付。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胸口起伏不定,眼眶都红了,连废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
  上京名医何其之多,她就不信,重金之下,还找不到能医好太子之人!
  她正待愤然离去,眨眼便听闻应祈声音陡然软了下来,低低伏在她耳侧,带着几分讨好意味,“好了好了,都是奴的错,说的太多了。”
  他嗓音轻缓,刻意放低的语调,像是一只缠人的家猫,生怕主人走了不肯回头,“贵人别生气好不好?奴可没说不治太子呀?”
  谢令仪继续冷着脸不理他,半点不为所动。
  闻应祈见她这样,眼底浮起几分无奈,他话都还没说完呢,哪知这小菩萨气性这么大,也不知该怎么哄,才能让她消气。
  沉吟片刻,他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不然这样?”他轻声提议,不顾谢令仪挣扎,强拉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脸颊,双眼亮晶晶道:“贵人赏我一巴掌?”
  “一巴掌不够,两巴掌,三巴掌都无妨。不想打脸的话,其他地方也可以。”
  谢令仪:“......”
  她现在倒真是气极反笑了,心中百般滋味翻腾,闻应祈脑子有病吧?
  当然,自己也不遑多让,人家一句‘他想见她’,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结果呢,又被他戏弄一番。
  “让开。”
  谢令仪皱眉,拧着手腕,想从闻应祈手里挣脱。
  “不放。”闻应祈仍紧紧攥着她,掌心微凉,带着极大的固执。
  谢令仪彻底恼了,挣脱不开,索性手肘高扬,用力一挥——
  “啪!”
  掌风凌厉,直接甩到他脸上。闻应祈怔愣片刻,眨了眨眼,脸颊迅速浮上五道红痕。
  谢令仪也愣住了,手僵在半空中。她本意只是想逼他松手,哪知这巴掌竟真打下去了,力道还不小,连她自己都没料到。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还是闻应祈最先反应过来,他舔舔唇,跟没事人一样,不去管脸上的伤,反而吹了吹谢令仪掌心,关切道:“贵人手心疼不疼?打得舒不舒服?”
  谢令仪:“......”
  手心疼不疼不知道,她现在只觉耳根火辣辣的疼,浑身臊得像是被过年炮仗点燃了似的。
  偏闻应祈还在喋喋不休地烦她,“贵人消气了么?没消气的话,要不要再赏奴一巴掌?”
  “应奴皮糙肉厚,贵人别怕,一点都不疼。”
  谢令仪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乱得一塌糊涂。
  闻应祈见她迟迟不吭声,心里也没底,嘴角笑意敛了些,再不敢继续逗她,只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下把话全吐出来。
  “应奴没说不治太子呀,只是应奴太过贪心,还想求贵人答应奴一件事。”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敢继续往下说,眼睫微颤,半晌才低声道。
  “只是奴心里实在太怕了,怕一旦说出口,贵人又是好几个月不过来,所以才耍了点心眼,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心太急,没能上钩。谢令仪心里默默替他补充。她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问,“什么事?”
  闻应祈本以为她不会回应,眼睑低垂,神色落寞。谁知她一开口,声音清清冷冷,落到耳中却如同天籁。
  他眼底一亮,霎时惊喜起来,顶着一脸红痕,高兴开口。
  “奴想知道贵人的名字。”
  “就这?”
  谢令仪怔住,愣愣看着他。
  她原以为对方的要求会是什么让他离开,或者求财之类的。
  谁知,兜了这么大一圈子,他竟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
  “是的,就这。”
  闻应祈见她呆住,嘴角微弯,悄无声息欺身上来,右手掌心虚虚落在她腰侧,力道控制的极好,似有若无,却又不容她推开。
  “就这么简单,贵人答不答应?”
  谢令仪呼吸一滞,鼻尖又嗅到那股淡淡的梨花香,干净清冽,却裹了一丝甜,萦萦绕绕地勾着她的神志。
  她不自觉伸长脖颈去寻,不妨,那梨花香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时候,又突然消失了。
  仿佛在故意吊着她一样,若即若离。
  谢令仪下意识抬眸,对上的便是闻应祈的眼。
  他眼眸幽深,像是笼了一层化不开的雾,里头漾着笑意,偏又掺杂着危险。
  “贵人?”
  他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低哑,尾音拖得有些长,无端多了些勾人意味。
  谢令仪心跳倏得加快,瞳仁颤动,慌乱间,眼神不小心瞥见他喉结上的黑痣。
  那黑痣点在他白皙紧绷的肌肤上,分外打眼。
  她咬了咬唇,终是开口,声如蚊呐,“......容君,我叫容君。”
  “容君?”闻应祈低声重复了一遍,语调悠扬,唇舌轻卷间,仿佛要将这名字吞吃入腹,揉进骨血。
  谢令仪耳根霎时烧了起来,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朝一日,从旁人嘴里念出来,竟会这么......这么的缠绵肺腑。
  她移开视线,不愿再看再听他那副玩味的表情。
  可闻应祈偏又更进一步,手臂逐渐箍紧,似要将她彻底围困住。
  “那......容君这个名字,奴以后也可以叫吗?”
  第45章
  无赖强抢今日是他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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