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今天他的心情很好吗?
只见云怀锦忽而抬头,朝她的方向遥望而来。
凤翾忙用扇子遮住脸,惊疑不定。
他发现她了?
离了这么远,应该看不到吧。
跟着法师一块来的众人一下就将云怀锦头顶淹没,凤翾坐下来,不再往那边看。
她挥了挥扇,觉得视野变得有些模糊。
“唔……慕月,我有些……困了……”
她费劲地呢喃道。
慕月和惜香却也不比她好多少,软坐在船上,努力想要睁开眼皮,最终却敌不过强烈的困意。
见她们纷纷栽倒,撑杆的船夫不禁慌了神:
“小姐?你们怎么了?!”
“她们睡着了。”
船夫一愣。
一艘小船划到了边上,一个风吹就倒似的瘦弱少女端坐在上面。
她含笑看着凤翾,那笑容轻飘飘的,船夫却觉得一股寒风袭来,不由得对这个弱柳扶风的少女产生了惧意。
此时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怀真身上,谢凤翾喝水时中了她下的迷药,任人宰割。
她现在一伸手就能把谢凤翾从船上拉下来,把她拽进水里,她就可以毫无挣扎地沉进湖里了。
至于船夫,反正谢凤翾死了他也脱不了罪,那就跟着一起死吧。
楚安然朝谢凤翾探出手来。
“卟!”
一个石子打中楚安然手腕,痛得她猛地收回手。
谁?!
她眼神发狠地四下看。
一直低头沉默给她乘船的船夫抬起头,斗笠下,是李潜的脸。
“楚小姐,不要擅动。”
“你……你是李乾!”
楚安然的脸瞬间血色退尽,变得惨白。
她既然深爱云怀真,当然知道他身边侍从李乾长什么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是他,他知道了?”
楚安然脑内一片混乱,迫切想要证明云怀真并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是了,”她忽然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能接受的解释,双眼一亮,道:“你家公子也觉得我做得对,所以派你来助我一臂之力,是吗?”
“他也嫌这女人是他身上污点,想杀了她,对不对?”
李潜眸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这女人果然疯了。
船夫听了楚安然的话,大骇。
这个柔弱小娘子竟然是杀人犯,她的船夫还是她的帮手!
说不定他也会被毁尸灭迹!
他拼命朝岸边划去,一边大声呼喊:“有贼人,救命啊!”
楚安然急道:“快杀了他,不要让他叫了。”
李潜不想引发太大动静,到时候收场麻烦,便划船去追,打晕船夫,制住楚安然,再等主子来处置。
此时怀锦受了巫师赠的法器,正被一群世家夫人小姐团团围着。
王氏眼中欣赏是掩也掩不住了,说:“怀真正是品貌非凡的人物,才能得到这枚白海螺。今年怀真运气想必极佳!”
怀锦随手摸着那白海螺,具有特殊意义的法器对他来说唯一的价值,就是看起来有些趣味,可以送给她拿着玩。
他心思在凤翾身上转,面上淡淡地一笑:“愿王夫人所言成真,让我求得心上人,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对怀锦起了收入自家的心思的各夫人小姐心中都咯噔一下,这话说的……他何时有心上人了?
谁?
怎么从没发现有什么苗头?
她们谁都没想到凤翾身上。
毕竟之前云怀真就不喜她,回京后谢凤翾明显属意他人,以云怀真性子就更不可能看上她了。
王氏咂了下嘴,正要追问,船夫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传了过来。
“救命!有贼人害命啊!”
有贼人?!
夫人小姐们顿时惊慌失措,有将小辈叫到身边的,有寻护卫左右保护的。
一时都只顾着自己,区区船夫,暂且无人理会。
一片混乱中,怀锦一脸凝重地上前几步。
“是她……”
他声音故意放得不高不低,王氏正好听到,忙拉住他:“你要去救?谁也不值得你冒这个险啊。”
“她值得。”
怀锦掷地有声。
王氏从未见过怀真这样,不禁呆想,难道船上就是他的心上人?
因之前楚安然特意指过,朱怜儿定睛一看,分辨了出来:“那不是谢凤翾坐的船吗?!”
再一看,云怀锦已经扯过岸边小船,篙楫一撑,离了岸边。
那义无反顾不惧生死的身姿,令王氏母女都张口结舌。
她俩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
谢凤翾对云怀真死心是真的,传言却是假的。
云怀真对谢凤翾,竟是情根深种?
离大谱了,怎的没有一个人看出来??
第23章
魂牵梦萦,痴情不悔?我……
凤翾醒过来的时候,脑袋仍昏昏沉沉的,跟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
她不舒服地挪动了一下,脸颊擦过纱衣,带来微妙的触感。
她用混沌的脑瓜努力地思索着。
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在哪里?
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忽地觉得头痛,皱紧眉。
一双手伸过来,在她额角按了按。
手指的力道重而韧,揉进内里,顿时使她头脑轻松了很多。
慕月平常也会帮她按摩,只是比这个力道要轻。
“唔……”
她软糯地呢喃,“好舒服……”
搁在额角的手停顿下来。
她便催道:“继续啊。”
手指才开始缓缓揉动。
凤翾继续回溯之前的剧情。
祭神大典……船……忽然袭来的困意……
凤翾疑惑地想,好像后面的记忆就没有了。
是迷药!
凤翾从头到脚一个激灵,谁给她下药?目的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什么处境。
吓清醒后,五感都变敏锐了,她便立刻发现,给她按额角的人不是慕月。
应当,是一个男子。
意识到这点,凤翾顿时浑身发毛!
她不敢动,也不敢睁眼,想要再分析分析。可那双给她按摩的手,却移到她后颈摸了一把。
凤翾装不下去,弹坐起来。
她肯定遇到坏人了,她不能害怕,得跟他拼了!
凤翾握紧双拳,使出毕生的恶狠狠瞪向那人。
“你脖子上起了鸡皮疙瘩。”
怀锦忍不住地笑说,“我把你吓坏了?”
“是你。”
凤翾呆看他一会,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坏人。
见到他,凤翾便知道自己安全了。
她四下看了看,她正坐在一个临时搭起的幄帐中:“我怎么来这里的?”
怀锦一直陪在她身边,把她从昏迷到苏醒的整个过程都收入眼中。
起初他觉得她迷迷糊糊时的样子可爱,就没有出声叫她。
却没想到她清醒后的反应那么有趣,他看她眼皮后眼珠子滴溜转个不停,几乎能猜到她在乱想些什么。
若不是他记得自己还得维持哥哥的人设,必定逗她几句。
“大夫来看过你,说你中的迷药虽然猛烈,但可以自行化解,只是不宜挪动。所以借了一位夫人的幄帐,让你在此休息缓解。”
可……怎么是他陪着她?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幄帐中连慕月和惜香都不在,只有她和他两人。她倒无所畏惧,云怀真就不怕跟她撇不清?
且他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凤翾觉得云怀真变得怪怪的。
加上藏在暗处目的不明的给她下药的人,凤翾觉得头都大了。
她摇了摇脑袋,爬起来道:“我要回家了。”
但迷药的影响还在,她身子晃晃悠悠的。
怀锦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她就膝盖一软又坐了回去。
凤翾瞪他:“干嘛。”
她瞪圆眼睛的样子毫无杀伤力,怀锦拿出那个白海螺:“这个给你。”
凤翾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当时离得远看不清,巫师的法器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不由得伸手接过,摸了摸,然后放在嘴边试着吹了一下,忽地吹出了一声长长的螺号。
京都离海远,凤翾不怎么常见这种东西,新奇地摆弄了一会。
怀锦微微笑道:“你这阵子运气不佳,常招小人。这海螺由巫师施加过祝福,给你转转运。”
这白海螺意义非凡,她本不该收,但凤翾觉得自己是很需要这东西。
“我会送回礼的。”她说。
怀锦一点不客气:“我等着。”
凤翾这次爬起来时云怀锦没有拦,她站在帐门前,说:“那我走了。”
“请便。”
凤翾心中犯嘀咕,掀开帐帘走了出去。